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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搞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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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凤自知小选必不能成,早晚要屈从于长辈意志去掺和凤凰蛋宝玉的那点子事。可神仙的事情哪轮得到她去掺和?跟凤姐一样围观小情侣谈恋爱不爽吗?
纵有凌云志,恨无覆雨手。不是每个入宫的姑娘最后都能进化为钮祜禄氏,宝钗更是连门票都没拿到,所谓“送我上青云”,不过“如梦幻泡影”。
住在亲戚家,一应礼仪规矩都要做到无可挑剔,否则就成了恶客。薛母除了自己日常陪贾母说笑,跟王夫人唠嗑,也让宝钗如府里的姑娘们一般,日日给长辈请安。她的女儿如何才貌出众她如何不知?若不是家世所累,当个皇妃也绰绰有余。
王喜凤胜在熟悉贾府里的这些勾勾绕绕,也明白如果她不刻意表现,府中的姐妹们也不会热情的涌向她。毕竟国公府的姑娘总有自己的矜持和傲气,总不会家里来个亲戚就上赶着结交,掉份儿。
薛蟠每天兴高采烈去学堂,明显是找到了共好。可惜薛母并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如何与一帮不成气候的贾家子弟混得如鱼得水,见他成日家在外头野,竟也没个管束。真不是她王喜凤拉踩,将李纨教养贾兰的劲儿分两成给薛家,估计薛蟠也能有点样子。
本身宝钗年纪就大一些,加上王喜凤心态跟小姑娘隔了十万八千里,她一点也不想跟一群小萝莉玩家家酒似的赏花下棋。每日除了给长辈请安,便留在院子里自娱自乐。薛家进京也就四五房下人,诸如针线房之类的配置跟史家一般早就解散,做针线已是日常。
姑娘们个个被要求德容言功,做不了甩手掌柜。尤其是孝敬长辈的衣裳鞋袜等,不能假手于人。毕竟谁也不是黛玉,有个溺爱她的外祖母挡在前面,叮嘱她少做活,多养神。跟出门交际比,王喜凤当然更愿意在家做做针线看看书册。
选秀没了下文之后,薛母也劝她跟姐妹们一处解闷。她便偶尔去一趟三春的住所,只是略坐坐就走了。古代人有个毛病,就是话总不说实,薛母嘴上说让她跟姐妹们一处解闷,其实是点她,让她多跟府中的姑娘们走动结交,搞好关系。小姐妹玩在一起,有时候比大人站队更能传递出心照不宣的信息。
要不是王喜凤试过几轮内宅风云,怕是也很难理解薛母的意图。唉,这就是一句话转八百个心眼子的体面人。
自从薛家进驻梨香院,也就王夫人来串门,其他人基本不去打扰。姑娘们或许是觉得不方便,毕竟那里还住着个薛蟠。宝玉倒是想去玩,可贾母看他看得紧,他又怕黛玉多心,一直未能成行。
这日,宝钗传说中需要吃冷香丸才压制得住的美人病发作。王喜凤自我感觉也不算大问题,细究起来,最多就是春天花粉过敏引发的哮喘之类的,并不严重。可薛家搞出了冷香丸和金锁的噱头,这就讲不清了。
薛宝钗被黑,很大程度上起源于薛家这样的骚操作。贾母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为很是看不上。贾府里混得开的谁不是人精?也就下人会被薛家的小恩小惠打动,而实际上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丢了扇子都能扯宝钗的袖子问是不是她拿了去。
贾府下人们规矩的确不咋地,可这也充分说明宝钗走下层路线是行不通的。搜检大观园时,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不过是象征性地拉探春的袖子,便得了个大嘴巴子,可见主仆有别。当主子的低下身段跟小丫鬟们打成一片,而且是借住亲戚家的丫鬟,这成何体统?
王喜凤老老实实在屋里养病,不过是看着莺儿做做针线描写花样子打发时间,便见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掀帘子进来。王喜凤赶紧让座,又让让莺儿倒了茶,周瑞家便问起宝钗的病。她这几日身上不好,便没有去各处请安,竟是连下人们都知道她病了不出门。
“姑娘这几日不曾过去逛逛,可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
王喜凤笑道,“哪里话。不过是春日里犯几声咳嗽,出不得门。养几日就好了。”
周瑞家的心中疑惑,这跟她从王夫人处听来的说法不一样啊?话该怎么接?王喜凤眼观鼻鼻观心,旁边的莺儿却跟得了谁吩咐似的,开始跟周瑞家的讲她姑娘的病如何神奇。简直震惊王喜凤全家。
她大概可以理解薛宝钗没啥大病为啥要吃冷香丸了。这种贴身丫头好像不是自己人的搞法,谁见了不上火?火气下不去,可不得拿又是雨雪又是霜露的冷香丸压一压?
周瑞家的完成八卦任务,汇报了刘姥姥来访事宜,又被派了个送宫花的活计打掩护,满府转了一圈,薛家姑娘的神奇之处便暗暗传开。
王喜凤知道这种筹谋跟薛蟠说不着,八成是王家出身的两个老姐妹这些日子频频见面定下的计。没办法,依着长辈们说话云山雾罩的习惯,薛母对宝钗说话一向点到为止,从不像跟薛蟠说话那般掰开了揉碎了塞到脑子里。王喜凤以为她能钻个空子,没想到生姜还是老的辣,人家备着plan B呢!
周瑞家的走后,王夫人跟薛母没聊多久也散了。王喜凤见莺儿行动举止跟平常毫无二致,便知这丫头要么心机深沉,心理素质极好;要么单纯以为自己是姑娘的嘴替,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这两种状态都不太好。虽然王喜凤并没有剥削阶级无止境压榨下人的思维,但哪怕最基本的雇佣关系,也该知道老板是谁吧?莺儿一家子都是薛家的家生奴才,真要较起真来,倒是个麻烦。罢了罢了,反正她主打一个苟,丫鬟什么的,用不惯就少用吧。
莺儿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不是姑娘心里最爱的丫鬟了,还吭哧打着络子呢。
王喜凤既然抱病,府里的姐妹们知道消息多少都会派丫鬟走一趟,说几句贴心话表示慰问。尤其是宝玉,向来是个知礼的,周瑞家给黛玉送宫花,恰巧两人在一处,得知宝钗病了,便打发丫头给宝钗问安,又说改日再来探她。
偏巧没过两日,东府请贾母看戏。贾母玩了半日,过了午时便回荣庆堂休息,宝玉闲着无趣,抬脚便道了梨香院。
王喜凤正等着他来呢,这些日子因着生病,便不肯戴那沉甸甸的金项圈,只让莺儿压在枕头底下。宝玉行事向来没个避讳,偏偏薛母乐见其成,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放宝玉道了宝钗的卧室。王喜凤知道宝玉的尿性,也只装聋作哑。见他进来问好,便让了他坐下。
宝玉本想凑在一起坐,可王喜凤先下手为强,给他让到了对面,免得这小子上来歪缠没个规矩。要知道,还有个醋坛子在后面呢!
少顷,莺儿上了茶退在一边,宝玉便问起宝钗生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王喜凤依然拿前两日跟周瑞家的那套说辞讲了一遍,指望能打发了他。谁知他竟已经听得了冷香丸的大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恨不得讨一丸吃吃看。那么费功夫又风雅至极的制药过程,光是听来就很新鲜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黛玉进来了。王喜凤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熟悉的阴阳怪气就扑面而来,“哟,早知你来,我就不来了。”
王喜凤一头黑线,“我说什么来着?刚刚还问宝兄弟怎么不见你们一道来。如今你来都来了,却又后悔了不成?”
黛玉看了宝玉一眼,只道:“今儿他来,明儿我来,日日都有人陪,岂不热闹?”
王喜凤早扶她在炕沿坐下,又让莺儿沏茶来,“既是来看我,一起来不是更热闹?若日日都得林妹妹相伴,才是我的福气呢!”
黛玉呸了一声,“宝姐姐怎么也学凤嫂子这般贫嘴了?”
王喜凤笑道,“这正是肺腑之言,哪里贫嘴了?若不是家中诸事烦扰,我都想日日上门,只怕叨扰妹妹清静。”
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薛家依附而来,姿态太低会被人瞧不起,姿态太高又惹人笑话。王喜凤既不想如薛母说的那样去低身俯就,也不想让人以为她跟府里姑娘们客气生疏自视过高。
三春那里她至少隔阵子走一趟,可黛玉跟宝玉住在荣庆堂,她可不想贸然上门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不,大好时机用来表决心,就挺好。至于人家当不当真就不关她什么事了。
兄妹两个稍坐了片刻,眼见天色暗下来,便各自扶着丫头婆子回去了。
薛母暗叹女儿最近怎么越来越不机灵,这么大好的时机,怎地不留下他们用饭?只是这种心思不好讲得太直白,只私下叫了莺儿好一番叮嘱。
莺儿也隐约觉得姑娘行事不如往常,懒散了许多,却只当她病中烦躁。太太让她多规劝着些,她也点头应下。作为心腹大丫鬟,不出意外,她必会随小姐出嫁。听太太的意思是与王夫人有了默契,以后她们姑娘极有可能是宝二奶奶,那她的前程不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