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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裴鹤谦将头一点,“好”字还未出口,却被裴忠拉到了一旁,老头紧攒着白眉,压低了声音:“二少爷,白雾街是何等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不过是些传言,何必当真。这青天白日的,还会跑出什么妖怪不成?你看他俩,衣服有缝、地下有影,总不是鬼魅吧。”裴鹤谦说着便是一笑:“医者仁心,我们就送他们一程。”
      裴忠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不及细叙,未央已跟了过来,轻咳一下:“老人家是不是听说白雾街闹鬼?唉,也不知哪来的流言。我家主人在镇上开着家客栈,经营三十余载,漫说是鬼,便是鬼影也没见过一个呢。”那孩子边说话,边拿双清亮亮的眸子看着二人,眼底一派坦荡,倒叫裴忠脸热。
      “这样吧,”裴鹤谦略一沉吟:“我套辆车送他们下山,你带着人马继续赶路,我随后就到。”
      裴忠愣了半天,呐呐道:“草药、车马都是小事,我担心的是您的安危。”言毕长叹一声:“也罢,一起去吧,多少有个照应。”
      众人听说要去白雾街,多有难色,抱怨不绝,裴忠竭力斡旋,说是到了地方放下人便走的,车夫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套上了马,及至裴鹤谦抱了昏迷的顾言雪过来,众人见了那人的容色,惊艳之余,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裴鹤谦将顾言雪和未央安顿到车中,翻身上马,长鞭一甩,率了车队,在未央的指点下,择小道下山,直奔白雾街而去。
      此时太阳已挪到了西天,风过竹梢,暮色里漫山的翠竹绵绵起伏、青金跳荡,真似碧海一般。裴鹤谦的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只觉得山道也变得坦荡起来,再看山下的白雾街,竟生出几分亲切来。
      行不多时,车队已到岭下,踏着青青石板路,沿江浦驿道再行了半里,一座市集赫然在望。进了镇中,但见路旁榆槐成行,商铺林立,家家户户,青墙乌瓦,人声盈盈。未央攀住裴鹤谦的肩膀,噘了嘴道:“此地便是白雾街,哪里闹鬼了?”说着,朝身旁的裴忠瞥了一眼,老头也不说话,点起杆旱烟,默默地吞云吐雾。
      裴鹤谦见状,笑着打圆场:“哎,这镇上怎么连条狗都不见?”
      未央愣了愣,冲着裴鹤谦一吐舌头:“养那东西干嘛?这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用不着防人。”
      众人初进镇中,莫不自危,到了此时,见周遭一派和乐,也都放松了下来,纷纷唾骂流言害人:“早知这样,我们何苦翻山,走驿道多好?”
      说话间,便到了家客栈门口,未央指着偌大的店招笑道:“就是这里了。”
      裴鹤谦勒住了马,举目看去,眼前一栋三层的木楼,虽有些老旧,看来却还坚固,门前悬块匾额,黑漆底面,上书四个金色的大字“白雾客栈”。
      未央跃下马车,奔进了店堂,不多时,一个胖子领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赶了出来,迎着裴鹤谦的马首便跪了下去:“多谢恩公搭救了我家少爷。”
      裴鹤谦连忙下车来扶:“这位是?”
      胖子身后的未央眨了眨眼:“这是王掌柜,我家除了少爷,便是他最大。”
      宾主见过礼已毕,伙计们抬了顾言雪进屋,王掌柜将裴鹤谦他们请进店去,奉上香茶,款待佳客。
      裴鹤谦呷了口茶,吩咐从人取过笔墨纸砚,写了张方子:“在下略通医术,这是个调养气血的方子,或许对顾公子有所助益。
      王掌柜满面堆笑,接过药方来,细细一看,却又换了愁容:“多谢公子,可此间岭深山荒的,像三七、灯盏花这些个药,没处可配啊。”
      裴鹤谦微微一笑,拿过方子,递与裴忠,不多时,老头儿提着两大扎药材回到店中,裴鹤谦接过来,将东西往王掌柜跟前一推:“药都在这里了,每日早晚两剂,等这些都吃完了,顾公子的身子也该好了。”
      王掌柜感激不已,攥住了裴鹤谦的手,“咚”地跪在地下:“救命之恩,何以为报?恩公若不急着赶路,恳请盘桓几日,我也好替少爷略尽地主之谊。”
      裴鹤谦忙搀起王掌柜来,他记挂着顾言雪的伤势,倒也有心等他醒了,见个面再走,可不等裴鹤谦应承,裴忠已低低开了口:“大少爷在家等着呢,还是赶路要紧。”
      裴鹤谦眉头一皱,却也莫可奈何:“不叨扰了,他日重游,再来拜望。”
      “恩公既是这么说,我也不便强留,”王掌柜望了望窗外:“天色不早,今晚还请在小店歇息,我当置办酒席,以款恩人。”
      裴鹤谦刚要点头,裴忠双手一拱:“多谢店家美意,可杭州的店里等着这些药救命呢,我等还须星夜兼程。”
      裴鹤谦被他抢了话去,心里憋气,当着外人又不好发作,只得僵着个脸,勉强跟王掌柜道过了别,袖子一甩,气鼓鼓地往外便走。
      不独裴鹤谦生气,车夫们也多有怨怼,眼见着白雾街并无古怪,这些人便将往日的听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盼着今夜饮美酒、品佳肴,再添一宿甜梦,哪知还要赶路,登时都泄了气,慢慢腾腾套了车,千不情万不愿地出了客栈。
      谁想人不留客天留客,才到了口前,外头竟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众人更走不动了,窝在廊下,不肯出门,裴忠好说歹说,这些人连脚都不肯抬,裴忠只得找裴鹤谦说话,可裴鹤谦正在气头上,哪会去劝别人,鼓了个嘴,带头往檐下一蹲。裴忠知道他小孩子脾气上来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叹息。
      眼见着那雨越下越大,街上白茫茫一片,天又渐渐暗了,这下可真走不成。王掌柜跟未央都出来劝说,裴鹤谦得了个台阶,顺水推舟,回到店中,众人心中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唯独裴忠蹙着两倒霜眉,不言不语。
      当晚王掌柜果然设下夜宴,好酒好菜摆了一桌,款待众人。裴鹤谦本是个好饮的,原想放开了喝的,却有个裴忠时时挨在身旁,左一句“切莫贪杯”,右一句“酒多伤身”,直烦得裴鹤谦把个杯子一推,菜都不肯吃了。这桌酒本是为裴鹤谦开的,他一生气,众人都有些无趣,一餐饭越吃越惨淡,过不多时,便草草了收了席。
      众人回房睡觉,未央帮着伙计们收拾过桌子,抹了抹手,拈着支蜡烛上了二楼,沿着长廊一直走到底,在扇朱漆门前停住了步子,轻扣门扉:“是我,未央。”
      里面有人漫应了一声,未央推门而入,未语先笑:“公子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这下,孩儿们可都有肉吃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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