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自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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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逍遥脸上神色顿时风云变幻了起来，他方才走过来目中无人根本没看清站在仙祖正前的是哪一位仙正，还来不及想温容与身为一位仙游如何能跻身于天目仙访之列，就听那人又道：“他就是我愿缔结仙契之人。”
仙祖仍是祥和的点了点头。
莫逍遥想起除夕时那种点个火星就能炸上天的烟花，觉得当下自己脑中砰砰炸开了无数这样的烟花。早已放弃天目仙访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此时不知是何心情，其实已没了想缔结仙契这般心思。
不止他脑中烟花四放，身后各人也都讥讽议论炸开了花。
温容与似比莫逍遥装聋的功夫还要好，场中喧嚣一概未闻的样子，如风拂面般行到了莫逍遥身后。
莫逍遥炸过几个砰砰的烟花，也回过劲来，挥着绣满鳞龙的赤红大袖，一转身就对上了温容与的眼神。
上次见面莫逍遥咄咄逼人闹得并不愉快，温容与当时被他教训了一番眼神中满是失落阴郁，这又半年未见，再看这双梦里常见的眼睛，莫逍遥反而看出了些寒意。
不过，他这温哥哥还是无声润万物般的仙风样子，那些如冰雪般的刺骨都掩在一片温柔眼波下。
莫逍遥率先惊了一下，没来得及深思，随即看温容与避过了眼神。
温容与抬首正要缔结仙契，被莫逍遥向左一步抢道：“小爷我行坐无端、不孝父母、吃喝嫖赌、奸＼淫掳掠，想必各位天目仙人早已久仰本小爷恶名，便不再细说。”他在温容与眼前一晃打个响指，阴阳怪气继续道，“到底同哪位缔结仙契这事，我劝这位仙游您还是再想想，莫辱了仙门名声，平白赔上您这一个好不易进了仙访的仙游。”
这些话说得既难入耳，语调又嚣张跋扈，引得场上的烟花炸得更响，莫逍遥倒是得意得很，赤红长衣在一众白衫中越是肆无忌惮。
即便心里三番五次、千千万万次会心心念念到这人，可是真见到时，率先涌上来的还是不肯消磨的怨意。
原来心念有多重，怨意就翻倍在叠加。
何况莫小爷今日摆明了是来闹事的，岂能不丢人现眼反而见好就收。
“住口！”莫子帝一忍再忍，即是今日天目仙访的场面还是新账旧账一起涌上动了怒。
正是此刻，半空中术法聚集，清气盎然，流结成三字。
全场噤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气，所结成的名字无他，正是莫逍遥三字。
半空中的名字令在场所有人仰头看去，这是莫逍遥从没有过的待遇。他知道怎么撒泼打滚，怎么惹怒别人，怎么搅局讨人嫌，也在逐渐习惯，却没有过让所有人都能抬起头看着他的待遇，即使看着的只是他这姓名。
他眼前仿佛闪过一丝一念而过的光，那光芒清晰而强烈，照耀着他长年潮湿密布青苔的阴暗。
刚才还一口一个本小爷的莫逍遥一时就有些动容，好像那些泼在他身上的脏水泥水臭水，转而给他个笑，他就能当做不在乎了。不过这也就是莫逍遥一时的回心转意，长久的，是苦，不是甜。
他稍显僵硬的收回了那一幅佯做妖魔鬼怪的脸色，冷冷对温容与道：“不必勉强。”
谁知温容与反而反问：“你很勉强吗？”
那语气受挫程度仿佛被人所不堪的不是莫逍遥，而是他温容与。
莫逍遥不答，难道还要他怎么答，说自己一点也不勉强，甚至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和他重回浮玉山，窝在他怀里只管做春秋大梦吗？
勉不勉强这事，难道是他莫逍遥能说了算的吗？
既然不能求全，他连求不全都不行了吗？
“我上回说清楚了，仙游自重。”莫逍遥拉着脸说道，这话说得就像仙游怎么了他似的，也就他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那仙人听了这话眼角跳动，反击似的，当场重声道:“我愿与莫逍遥共度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以血为誓，缔结仙契。”一字一句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嘿，这几年不见，他这温哥哥还学会不讲理了。不讲理就不讲理吧，他莫逍遥又不是不会！
莫逍遥朝仙祖又一拱手，眉眼飞扬道：“仙祖爷爷，这可是你家孩子非要带上我，日后出了什么事，可不关我的事啊！”他就差哭天喊地再来一句以后仙祖爷爷可要为我做主啊，莫逍遥本以为一代英明有如仙祖，一定不会让他这种人间败类进入天目仙访，只可惜那仙祖二大爷实为满意地乐了乐，莫逍遥也就把其余屁话憋了回去。
行吧，平白进了仙访，反正也不少块肉，进了仙访再闹呗，说不定还能闹个更大的烂局。莫逍遥看着这浮玉山一老一少心道。
“天目仙访自应随心造化。吾弟子心意既定，其余未结伴少年便散去罢，余下十四人即刻可以血为誓，缔结仙契。”仙祖道。
未入选少年愤愤不满垂头而去，多是“连莫小妖都可入选，我为何不能？”之怨言。余下有姓名悬于半空的少年和天目仙人各自结伴相对而立。
缔结仙契前需取血为誓，温容与展开莫逍遥手掌，低头道：“二公子忍一忍。”
莫逍遥被这称呼怔了一下，继而才想起是自己做的孽。
叮嘱完毕，温仙游按莫逍遥掌纹割开数道，施法取血，而后同样取了自己的血溶贯于半空术法集成的名字之上，如此又将殷红的“莫逍遥”三字收入掌心，这殷红名字隐于那温容与掌纹，正为仙契结成。
莫逍遥任温仙游摆弄，倒惊奇此举竟无痛觉，盯着自己姓名隐入温容与掌纹中，一时不知是自己手掌涌出的血热，还是温哥哥触碰的手指灼热。
仙祖见十四人皆已完毕，正色嘱咐道:“仙契一旦缔结，将凝结二人之血，这三月中，结伴双方会因血誓控制而形影不离。这段同吃同住相伴历练之程，敬请诸位珍惜。三个月过后，仙契自动解除。”仙祖从草席上起身，最后道:“诸位缔结仙契过后便可自行入世历练，老朽静候诸位归来。”
“弟子知道。”天目仙人带七位少年齐声应道。
各自就此两两结伴散开，莫逍遥带着温容与朝一边走着，兀自伸了一个好不舒服的懒腰，开口朝身旁人问道：“想必仙游自浮玉山赶来还未歇脚，不如我们……”莫逍遥歪了歪头，继续，“出门逛逛吧！”
温容与面不改色，点了点头，随莫逍遥怎么走，走出莫府才问：“二公子左腿怎么了？”
莫逍遥心道一句他眼睛倒尖，满不在意回道：“吃花酒的时候被姑娘绊了一跤，为情所伤这事仙游管不管？”
温容与看着莫逍遥那条走起来略不一致的腿，没与他玩笑，回道：“晚上我可以给你看看。”
“劳烦仙游，不必了。”莫逍遥一口回绝道，快走了几步。
温仙游也不再做声，片刻后，他被莫逍遥带至了杨花街，杨花街上男女来去云云，多了一红一白两位少年并排翩翩徐行，一人桃花眼不端闲走，一人丹凤目仙风方雅，鳞龙绕红衣，白衫化清风，引来围观路人无数回眸争看。
路上闲人此际皆换了种与平日不同的目光看着莫逍遥，半是难以置信，半是嫉慕。莫逍遥从未得此殊荣，还未来得及对这威风得意，就见香苑外三五招客的姑娘竟然大胆拉住了温容与，莫逍遥原本架着无用的双手冲过去就把温仙游拉在一边，朝那几姑娘龇牙咧嘴装凶，温容与拽了拽莫逍遥的衣袖表示无事，莫逍遥反过脸来朝他发作了起来：“仙游你能不能自重！”
温容与神色一顿，脸上露出写着“我又哪里不自重了”的表情。
莫逍遥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手背后，道：“这些都是我的姑娘，仙游自重。”
温仙游又看向他那条腿，不知心里有没有觉得他活该的意思。
“二公子，天目仙访有一事相求。”有人于二楼窗前叫住莫逍遥，莫逍遥看过去，那人正是易玄姬。其实不消易玄姬叫住他，他此番也是来找这位头牌大姐消遣的。
莫逍遥轻车熟路进了香苑，香苑之中酒香和胭脂香交相弥漫，淫靡之色满目皆然。莫逍遥从他人桌上拾了杯酒倒入口中，直上二楼，站定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瞪走了楼下想要接近温容与的姑娘们，等温容与跟上来后，不满的“哼”了一声才继续向前。
“里面也都是你的姑娘吗？”温容与在后面小声道。
“对！”莫逍遥耳力很好的在喧闹中听到了他温哥哥的话，还确有其事的回答了一下。
温容与咳了一下，自己回道：“我自重。”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