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仙访 ...
-
青纱轻漾，连成线的琉璃珠串晃动轻响，房内女儿香浮动，易玄姬倚在软塌上望着莫逍遥。莫逍遥轻咳了两声寻了处窗边的木桌，径直盘腿坐上了桌，把窗户开了一个小口，正对着香苑下的杨花街，街上已挤满了形形色色的看客。
易玄姬起身坐正，拈了把无画团扇扇风，淡淡道：“莫公子花了大价钱便是来我房内赏景的？”
莫逍遥闻声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望着杨花街的拐角处，道：“易大姐莫急，小爷我花了钱定是会让你办事的。”
易玄姬依旧团扇轻摇，思忖道：“我若是没算错的话，莫二公子应是比三公子大两岁，二公子应十八了吧，这样算来，我如今可是比你还要小上两岁的。”
莫逍遥未说话先忍不住仰头大笑，这才回过头来，看清了软塌上的易玄姬。她穿着一身曼珠沙华镶边的青紫纱裙，并不庄正，香肩半露，长发挽在耳后，插了一支曼珠沙华红蕊金簪点缀着，一副打扮倒是风情万种，只是纵然脸上妆浓，神情却显得略有黯然。
“大姐实在说笑，我也听闻香苑姑娘们向来是要报小几岁，方好揽客。更何况易姐姐两年前为葬双亲卖身于此，年龄过了十八，香苑原是不要的。这般算来，如今易姐姐长我二三岁才是实情。”莫逍遥打个响指，斜眼撇了一眼窗外，把自己的蛟龙红衣扒开，冲易玄姬一挑眉，“不过大姐美貌花容，何妨顾忌年纪几何。”
“今日我帮莫公子一忙，他日莫公子记得还我。”易玄姬右手拔出发间那支曼珠沙华红蕊金簪，挽着的长发散下，便光脚下榻朝莫逍遥轻摇团扇，娉娉走去。
窗下杨花街一行人从拐角冲冲走来，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急忙避让出一条路，莫逍遥见此立即猛得将窗大开，衣服扯得更开，将走来的易玄姬搂进怀里，大声吼道：“我倒觉得易姑娘比沈水浓更加怜人！”
“莫家孽子，岂容放肆！”窗下莫城主带着一行人，莫子帝拔下随行佩剑直直扔上二楼，那利剑划过莫逍遥耳侧，正扎在窗框之上。
莫逍遥看着飞来横剑心道，怎么都跟黑脸怪解平岭一个德行。
“呦，这不是莫城主吗？”莫逍遥挑了挑怀里美人的下巴，嘲弄道：“可是一起来风流的？咱莫家上阵父子兵也！”
香苑外莫子帝咬牙切齿，带着随行一同进了香苑拿人。随行后头只余一人留在原处，细看正是莫逍遥三弟莫承欢，大汗淋漓背着一竹筐杂草。
莫逍遥听着房外脚步声愈近，推开易玄姬，从窗户跳了下去，正落在莫承欢铺好的杂草上。饶是如此，莫逍遥仍是摔得吃痛，半天站不起来。莫承欢一边扶起他二哥，一边嚷着让众人闪开。
二楼莫子帝再站在窗边时，楼下的莫逍遥已一瘸一拐的跑出一溜烟的功夫了。
近黄昏时，莫宅后一条熙攘的小胡同里，莫承欢正在墙侧来回踱步等他二哥，也不知已等了许久，见莫逍遥来了轻喊了句二哥，立刻拦他坐在偏角。
“你今夜月深再归，只要不被阿爹逮住，捱到明日天目仙访，阿爹自会顾及大局不再罚你。”莫承欢认真道，生怕他二哥又出什么乱子。
莫逍遥单腿翘起，爽快拍了拍莫承欢的肩膀：“知道知道。”
“二哥，你没事吧？”莫承欢看着他二哥望向远处，目中空无一物。
“生的生，死的死，死的死，生的生。人若不值钱，也就没有用，人若没有用，便自有无数活人主动来劝你去死。”说罢，莫逍遥仍看着巷子不知名的尽头。
胡同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莫逍遥挨着莫承欢坐在一隅石凳之上，无言片刻，这一瞬好像突然静得令人茫然。
随后，暗夜降临，众生依旧逐利前行。莫逍遥仿佛听到这天地间所有的声响，相互撞击抵抗，终究湮灭。
莫承欢见他二哥从未如此，一时不知如何，唯陪莫逍遥直至月深，万籁俱寂，方从侧门溜回府，各进了各自住处的院子。
翌日晴空，天目仙访已到。仙祖未按莫城主准备落座堂上主位，而是于莫府寻了处亭台飞檐下坐于随身草席。
飞檐下七位仙人一字排开，白衣长衫，品貌非凡，浑身上下无多余纹饰，玉白飘带系发垂肩，端得一幅仙人风派。
那位在世间有千百传言的仙祖看起来平和近人的有些过分，宛若村头摇着蒲扇、晒着太阳的二大爷，人间烟火气多得有些过剩。
仙祖二大爷盘腿坐在草席上，不作停留，也无虚言，便直入主题对面前七人道：“此番二人共行，尔等不可自做姿态，理应互相修行取道，怎么取，如何取，皆看你们随心造化了。”
仙祖朝众点了点头，示意缔结仙契开始。
七位仙人转身绕过身后莫府少年，站于末排，目视眼前少年，左右辗转，待至心意确定，便停步站其身后，将选中少年名字以术法书于半空。
半刻之后，六位少年名字立于半空，只一仙人迟迟未施用仙术书字,这仙人再三辨认后行回原处，行礼向仙祖回道:“仙祖，还差一人。”
未待仙祖回话，便闻一桀骜少年声音从亭外传来:“正是在下，莫再寻了。”
天高气爽，风云轻漫，亭中众人闻声齐齐回头，见来人着一身赤色红衣，红衣上金线纹以金蛟祥云图腾，十分显眼。不偏不倚，这人正是日上三竿方肯醒的莫家二公子莫逍遥。
莫逍遥大摇大摆朝众人走来，一手握着一支四寸长红色羽毛，一手随意拢住散发，便将拢起长发绕于血色飞羽之间，打了个响指，一副猖狂笑面站在仙祖面前。
“小逍遥问仙祖爷爷好！”莫逍遥歪了下头朝仙祖行礼。
一旁莫子帝正欲发作被仙祖和颜悦色的摆手拦住了，仙祖二大爷甚是慈祥的看了看莫逍遥，向面前那唯一未动术的仙人笑：“容与，这就是你之前养的孩子吧。”
“是。”温容与点头回道。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仙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