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玄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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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易玄姬的门，刚一闭门，易玄姬委身就跪在了二人面前。
“大姐这是做什么？”莫逍遥抱着手，打了个哈欠问道。
莫逍遥不管，还是温仙游上前将这位不相识的姑娘扶了起来，易玄姬被仙游扶起，泪眼汪汪向仙人道了谢。
“姑娘有什么便说吧，天目仙访我们自然尽力而为。”温仙游温声袅袅，似化解了易玄姬一半的悲苦，易玄姬露了个笑。
莫逍遥毫不见外自行坐下，听到温哥哥说“我们”，才想起自己也在里头，应付般补了一句：“自然，自然。”
易玄姬请仙人落座，方开口道：“莫二公子先前谓我两年前为葬双亲卖身于此，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两年前，我确实被贩子卖至香苑，至于那外传于众人之口‘为葬双亲’的缘由不过香苑的遮掩。我家中父母并无生甚重疾，更谈不及其他。只一阿哥，自出生便体携怪病，眉发皆白，瞳孔淡紫，不可见光。两年之来我日夜思念阿哥，不知阿哥今时今日可曾病愈。”易玄姬念及哥哥，哭腔又重，拿出帕子掩面，痛声道，“我被囚于此处经年，只为盼一个团圆。”
莫逍遥听到这里，在心里掂量掂量了这话，想必昨日易玄姬找他帮忙也就是为了她这心病了。
温仙游眉头微蹙，思量道：“姑娘出自哪家？阿哥唤作什么姓名？卖你的贩子可知道是哪位？可有线索容得我二人觅得？”
易玄姬听这话音仙人是应下了，连忙应道：“小时住在东城，后来因疫病逃了出来，各地都呆过一阵。”谈到疫病看了看莫逍遥脸色无甚变化，才继续，“家里原开过一家李记茶铺，阿哥叫李商羽，因茶铺子被人叫一声‘茶商羽’，我未有过名字，家里家外都唤我‘茶妹’。卖我至此之人同我家常来常往的，同我订过亲，本是个书生，唤作靳天良，住在南巷儒林旧街。”
“既然知道此人在何处，大姐为何自己不当面问问？”莫逍遥把桌上瓷盘里一颗豆子抛进嘴里。
易玄姬无言做答，起身站在窗边，捏团扇轻摇，才下定决心道：“他未变成如今这样子时，我也是倾心于他的。这两年来，我也问过他数回，塞给他无数银子却只换来被他拿着棍子打出来。拖到如今也不知是我太念情分还是傻。”
莫逍遥将豆子在指尖揉来揉去，心道：同我娘一样傻。
温仙游却有所感道：“凡情所关，哪里一刀斩的断，不外乎是藕断丝连。姑娘不必自我菲薄、太过伤怀。姑娘的事悉已知之，自当尽力。”
莫逍遥不知他温哥哥一个世外仙人哪来这些肉麻的感叹，不过他自己虽心里腹诽，却做了做表面功夫，道：“管你李商羽还是茶商羽，都保准问你那位姓靳的找回来，也算谢大姐昨日相陪。”
“玄姬还望二公子不必太为难他了，大恩难谢，二公子要是不介意，小女可为公子做妾。”易玄姬转身，风姿绰约，大概也知道些风声才这样道。
莫逍遥嘴里的豆子崩了一下牙，起了一个想立马掉头回府杀了莫承欢的心，易玄姬的前半句话他没放心上，只对她的后半句不清不楚道：“改日香苑的姑娘，小爷我皆娶进莫家府院，给莫城主长长脸。”
易玄姬身不由己般笑着欠了欠身，又谢了谢一旁仙人，末了要留二位吃吃茶听听曲，莫逍遥倒是有意，温仙游却抢先回绝的彻底：“不耽搁了，先去南巷儒林旧街寻人要紧。”他不作多一分的停留朝外走去。仙契在身，莫逍遥也别无选择简言道了个别。
街上仍旧热闹如潮，快走出杨花街，温容与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二公子饿不饿？”
“不打紧。”莫逍遥看着快午时的日头回道。
“二公子同那位姑娘很熟吧。”温容与在一个肉饼摊前停下。
“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莫逍遥看着肉饼摊两眼发光道，半饿的胃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炸肉饼的油滋滋作响，肉香混着面饼香直往人鼻子里蹿，那卖肉饼的大肚老板看到莫逍遥迟疑了一下，再看过去仙人才转而笑脸相迎，大概猜出是天目仙访的仙人：“这位仙正，要不要来一份帝子破老味道！”
温容与很有礼的笑了一下，他这样周身仙风的样子与这肉饼摊十分违和，浅浅淡淡的笑起来好像开春的阳光一般和煦照人，回道：“好，要一份。”说完，停了一下才道，“我不是仙正，在下浮玉山仙游。”
那卖肉饼的老板肉眼可见的惊了一下，很会做买卖的道：“仙游可是厉害了！我在这帝子破半辈子了就没听说过仙游也能入天目仙访的！您真是长得俊俏本事又大啊！”
温容与仍是浅浅的笑了笑，了无波澜。莫逍遥在一旁盯着肉饼也反应过来缔结仙契时没来得及想的事情：温哥哥独居东峰，不是种茶就是读书，至多也不过拿着树枝陪着那老睡神玩过几天，如今竟过得了天目宫进了仙访，怎么想都觉得是桩奇事，卖饼的老板虽然像拍马屁却句句不是虚言啊。
饼面炸得酥黄，碎肉给足了分量，裹着一层纸包冒着热气就递了过来，老板还冲温仙游招呼道：“仙游好吃再来啊！”
温容与拿着烫手的肉饼，左右手倒了几个来回，吹了又吹才给莫逍遥递了过去。
虽说从前温容与就是十成十的照料着莫逍遥，换到如今，温容与习惯成自然不曾改变，莫逍遥心里还是猛得动了一动。
天底下除了他娘，没人再这样对他了。
赶着心里这股热乎劲，莫逍遥就说了句人话：“这位仙游，要不要尝一口？”
他其实想的是像他温哥哥这种呆在仙山饮茶喝露的仙人，绝计不会吃这种又荤又油的吃食。不巧，温容与还真就凑了过来，在莫逍遥狗啃似的肉饼上尝了一口，回莫逍遥道：“浓汤炖肉，放了杜仲、当归几味药材，肉香不腻，饼薄皮酥，好吃。”
莫逍遥惊得没把下巴直接掉进肉饼里，心道天目观比得究竟是术法还是厨艺？
肉饼吃罢垫了垫肚子，又走了许久，莫逍遥停下来，看着一扇木门，朝温容与对视了一眼，道:“南巷儒林，旧街。”
这条旧街多颓败之色，住得皆是些未中选莫府门生的贫酸书生，在此简陋用度勉强过活而已。
眼前木门轻掩，青苔攀缘，久无人问津。
莫逍遥一脚踹开木门，拉着长音高声喊到:“丧公子！丧公子！”
温容与会意，不经笑了一声。
院中杂乱，旧物同书册堆在各处，积了厚尘，落脚都是难事。莫逍遥抱着手很不乐意的进了门，蹦蹦跳跳踩在书上往屋里走，身形一歪还被温容与扶了一把。
十来步进屋，屋中两间，传来一股久不通风的闷臭味道。
莫逍遥自认自己不算个太爱干净的人也嫌得不行了，再看温容与，仍是一副仙人下凡像有仙风缭绕的样子，竟好像全然无感，莫逍遥也就把捏着鼻子的手放下来显得自己不那么矫情。
“这里。”温容与向莫逍遥指了一下里间。
莫逍遥被熏得憋气都快憋死了，几步蹭到温容与身侧，吸了吸他温哥哥身上从小就带着的茶香清气，这才有了再回人间的感觉。
顺着温容与手指的方向，看见里间凌乱不堪里一张少了一角的卧床上有一团裹着污脏被子的东西。
温容与提着步子就走到了那团东西的床前，莫逍遥就着这股茶香救命也跟了过去。
“好像有什么声音”莫逍遥跟着走进才听见那一团东西里有什么微不可查的声音不断嗡嗡作响。
温容与点了点头，轻轻道：“一首诗。”
“什么诗？”莫逍遥回问道，却见他温哥哥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也就没再问，自己凑前听了个只言片语才把那首诗凑齐。舌尖舔了一圈牙，才坏笑着知道了那位脸皮极薄的仙游脸红的原因。
莫逍遥一时不得不想入非非，也不知道他温哥哥怎么解决的，还是说仙人根本无欲无求，一面又想到这样的人会便宜了谁。
一旁温容与大抵是看着莫逍遥那副下流样子也猜出了他的心思，耳根都红得快滴了血。
莫逍遥没事人一样，一脚踢在床榻边，吼道:“丧公子！”
床上那团东西吓得一颤，却也不再动，只听他嘶哑声音骂回道:“老子这里没有什么丧公子，滚出去！”
莫逍遥站在床边呲牙张嘴无声回骂，屈身慢慢靠近那人，两指捏起一角掀了他身上的被子，盈盈笑道：“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丧尽天良公子好诗情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玄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