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2、赶路

　　出了院门来到路旁，一辆拖拉机已经等侯在那里了。和家里人告别后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里，虽然只和这家人相处了一会功夫，但浓浓的不舍涌上了心头，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这具身体自身的意识，还是她自己的。素芹大姨也爬上了后斗,两人挨在一起坐好，拖拉机就突突突地开了起来,路况很差，颠簸的非常厉害，有的时候小雨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颠得从车上翻下去.风还是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身上的热气迅速散去，感觉骨头都发冷了。她和大姨越挨越紧，相互靠着彼此身上的体温取暖。

　　跑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停了下来，果然像奶奶说的一样，离县城不远，还好不远，要不然先被冻死了。互相帮助着跳下了车,大姨热切地感谢了驾驶员--竟然是村知书。就是那个给她开介绍信的牛书记。牛书记也对小雨表达了进京要好好干的殷切希望，然后又驾驶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
　　“小雨啊，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饭。”
　　“嗯。”对大姨的好感度瞬间增加了，如果有进度条的话，那么已经趋于满格了。

　　大姨领着她沿着一条很窄的街道走了一会,就到了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门楣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国营更生饭店。进了店里,里面并不大，只摆着三四张桌子,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菜名,后面有价格。
　　大姨让她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边,她去柜台那点东西。站在柜台后面的是个中年妇女,看着小雨的样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素芹大姨点了两碗面条.一会中年妇女端着面条来了,是清汤面,面条上面点缀着香菜沫,看起来很是清爽。面汤应该是骨头汤,一股香味直入鼻端,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那个服务员听见了,嗤笑了一声，放下碗扭身走了。小雨无语极了,你只是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大姨被服务员弄得有些脸红,她刚来县里,很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是村里人,所以时时处处注意着,一直都很好,现在小雨被笑话,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禁怨怪起了小雨奶奶,出门了,也不给孩子穿件好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但是也洗得很破旧了,一看就是村姑。

　　小雨已经饿极了,从桌上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大姨后，就埋头开始吃面。可能这具体身体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哭出来,好吃的想把舌头都吞下去了。吃完面,连汤都喝光了,才觉得饱了。
　　大姨看她吃得香甜,索性也放开纠结,开始吃面。
　　吃完了饭,大姨领她去火车站。并告诉她,北京的首长派了勤务员来接她,那个勤务员现在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旅店里。
　　旅店也是国营旅店,柜台后面的小姑娘同样是白眼珠子看人。大姨赔着笑脸问有个北京来的当兵的住哪个房间.小姑娘爱搭不理。
　　“张大姨？”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
　　“唉”大姨答应了一声,转身看向了刚进门的一个年轻的军人。
　　“小秦,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不知道你住哪个房间。这是我家外甥女,叫陈小雨。”转身对小雨说:“小雨,这是首长的勤务员,你叫小秦哥。”
　　“小秦哥。”
　　“唉。”他答应了一声,又道: “大姨,我刚去火车站看了，晚上正好有一班车到北京，我们现在去买票还来得及赶上这班车，你们等等我，我去拿行李。”
　　“行行行。”大姨连声答应。
　　等小秦上楼后，她低声叮嘱小雨: “小雨啊,大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又懂事.到了那啊,你多干活,少说话。千万别惹祸知道吗？”
　　小雨连连点头。
　　大姨暗叹一声,心里愁苦得不得了, 感觉自己白嘱咐了。这一路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到这个孩子说过，要不是她还知道嗯一声，还以为这是个哑巴呢！这呆瓜一样的性子,和她那个爹还真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瘪屁来,这到了京城能干得下来嘛。不过转念又一想,人笨其实想惹祸也难。
　　大姨你还是太年轻，闯祸有时候很容易。
　　不一会，小秦就下来了，他拎着一个旅行包，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包。包上绣有红色的五角星.这在当时应该是很时髦的包包了,那个小姑娘也不翻白眼了,目不转晴地瞅小秦的包。
　　小秦又要接小雨的包袱,小雨拒绝了.包袱轻飘飘的,她背着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小秦见包袱并不大,也就作罢。

　　三个人走了一会,就到了火车站.这应该是火车站商圈,饭店,旅店都是围着火车站建的。火车站很小,只有几间房子,上面挂着牌子上写着“百股火车站”。小秦去买票,她们在外面等。外面有摆小摊卖煮鸡蛋和馒头的－－应该也是公家的，因为卖鸡蛋的人态度也不好。大姨咬了咬牙,掏钱买了十个煮鸡蛋和十个馒头。装在牛皮纸糊的袋里递给小雨。小雨接过后谢了大姨，小秦回来后看见了,要给钱,大姨拒绝了。
　　小秦接过小雨手里的纸袋,并给了她一张火车票.小小的硬纸板,上面写着,百股到北京,还有车次.另外还注意到了票价,21.7元.在这个满身补丁的时代,这应该是一笔巨款了吧!

　　挥别了大姨，进了火车站候车室。候车室里椅子很少,但人也更少。剪票口那挂着一个大表,现在是7点15分。到北京的这班车是晚上9点20分开。提前15分钟开始剪票,去北京的人并不多。其实这个时候出门的人挺少的,尤其是出省的，这票价估计就限制了很多人。

　　她们带的东西都不多,所以上车的时候很轻松。她们的票没有座位，但是上面的位置都很空,于是她们俩个人找了两人位的空座位,靠着窗户面对面坐下来。这一天的经历犹如坐过山车般,那叫一个惊险刺激、跌宕起伏，此时终于到了一方小天地里,才找到了一些安稳的感觉,一松懈下来,整个人都疲乏的不行,又才吃了一顿饱饭,现在竟连眼睛都有些挣不开了。小秦把装鸡蛋和馒头的纸袋放在小桌子上，然后把旅行包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又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搪瓷缸去打开水。等他打了一缸开水回来后，看那个小姑娘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七十年代的火车上是靠暖气取暖的，小姑娘的脚边就有暖气片，现在还是很暖和的。但小秦还是把旅行包拿下来，从里面拿了一条薄毯子盖在了小雨身上。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火车轰隆隆地开了。

　　这一觉睡得好沉，小雨极不愿意醒来，但是胳膊被枕得麻木了，有自己的意识般从脑袋下抽了出来，于是她的脑袋磕在了小桌子上。“咚＂的一声，在这安静的火车上，还是极为明显的。靠在椅背上睡觉的小秦都被吵醒了，小秦睁开眼，就看到小雨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她脑门被磕得好疼,想抬手揉揉,但是发现手麻的根本抬不起来,一阵阵酸疼,就好像一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咬。这销魂的滋味让小雨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小秦看着这个迷糊的小姑娘这可爱的样子,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缓了好一会,才算找到了胳膊的存在,这会脑门也不疼了。她把毯子拿下来,折叠好,放在旁边。小秦递了缸子给她，她道谢后接过,水温正好,她一口气喝了一缸子水。喝水的时候,往过道那边扫了一眼,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车上多了很多人。小雨起身去了厕所，一路上看到座位上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有的人还躺在长椅子下面睡觉。车窗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回来后还是感觉很困,趴在桌子上很快又睡着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毯子依然盖在自己身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小秦不在位置上,估计是上厕所去了。

　　不一会儿小秦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碗粥。放下后催小雨去洗漱,小雨上了厕所,漱了口,洗了脸。回来后配着粥吃了鸡蛋和馒头，丰富的早餐开启美好的一天。

　　这会的火车车窗是可以打开的,两个人合力就能把下半部分的车窗推上去。吃完饭后,两个人把车窗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瞬间吹了进来,吹散了暖意,也吹散了各种不能言说的味道。令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直到另外一面的乘客开始抗议说太冷了的时候,才把车窗又关好。

　　现在的火车时速很慢,完全不知道到北京要多长时间,主要是她只知道自己在东北,具体在哪里,她也不甚清楚,所以也无法估计时间。

　　漫长的旅途开始了,而她的小保姆生涯也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