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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凶咒 ...

  •   她站立的姿势很诡异。
      身躯挺得很直,绷紧的躯体僵硬的就像在背后绑了一块木板。可是她的头却一直低垂着,似乎脖子后端压了一块什么重物,从而导致她脖颈处的脊椎无法将整颗头颅支撑起来,最后只能与脖子以这种90°直角的姿势诡异的站立。
      我看不清她的面孔,因为她的头几乎垂到胸前,长长的头发密实的将那张面孔遮掩起来,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她裸露在空气中的四肢在黑暗中反射着一种冰冷的光。这使她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躯干以上的部分被横空折断。
      一瞬间,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的喘息。

      虽然在长廊上被她狠狠吓了一跳,但这种东西我现在差不多三不五时都会看见,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只要不去理会它们,一般不多时它们都会自动消失。因为狄烙曾经说过,鬼魂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但如果你某天不巧背了运看见它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装没有看见,然后尽量的避开它们,因为一般的鬼魂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纠缠人。
      我强迫自己闭起眼,假想自己没有看见她。可是才不过短短数秒,就发现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因为眼前的视线一旦变成黑暗,脑中就会不受控制的浮起那诡异的姿态,而一旦有这种想法,你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接着往下想。
      长发掩盖之下的面孔……低垂头颅遮掩之下的面孔……
      那面孔……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心一紧,只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成冰。
      这种感觉比睁开眼睛更可怕。

      小心翼翼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忍不住朝那团白影的位置看了去,却不由的傻傻愣住。
      那里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脑袋里顿时一团乱麻,我下意识尝试性的动弹了一下身体,却只能感觉到手指尖在自己强烈意识挣扎之下的微微颤动,可是身体依旧僵硬的像被钉子钉在床板上一样。
      明明那东西已经消失了,为什么我身体还是不能动?
      难道……这是梦?

      来不及细想,突然右边侧脸一阵麻麻凉凉的触觉,像空调的冷气贴着我的头皮对着我耳根猛吹一样,一阵阵冰凉,似揭开头皮钻入骨髓的冷。
      我身子一僵。
      这种天气,房间里是不可能开空调。
      心脏猛的收紧,只感觉耳边一丝轻微的响动,很轻,细微的几乎不可耳闻,像什么东西擦着空气轻飘飘的向我又贴了过来。下一秒,半边的身子突然一紧,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皮肤针刺般巨痛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枕头边。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侧过头,只一眼,我没有任何防备的心脏骤然缩紧!
      那个躯体平躺的靠在我的身侧,肩膀倚在我枕头的位置,而那颗低垂的头还是垂直型的挂在她的胸前,这使她脖子后面的部分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我彻底傻眼。
      黑暗中,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惨白的刺眼。没有任何血色的肌肤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色,像一截泡过水的干木头,在黑暗中泛着一层青白的光。而她脖子与头颅结合的位置开裂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那伤口就像是被刀斧之类的东西劈砍过一般,从颈椎之处被齐齐切断。
      裂痕很深,从脖颈处裂开一直延伸到她的胸前,只剩下胸部与脖子相连处的那一点皮肤没有被砍断,由薄薄的皮肤支撑着整个头颅的重量。
      从断裂开的皮肤里,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被稀烂的筋骨所包裹住的颈椎骨,一节一节的骨头在斑驳模糊的血肉之间闪着白森森的光。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颗头颅总是低低的垂在胸前,与身体呈现出那种诡异的90°直角的姿势。
      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被切断了脖颈!
      一个寒颤,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我几乎可以听到陈郁有条不紊的呼吸声和隔壁床病人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可就是这么安静,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不对劲!
      我努力挣扎了一下,却是徒劳无功。这次不要说身体,就连手指间的血液都似乎片刻之间凝固住了,一丝一毫动弹不得。
      她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嘎嘎……咔叽……
      嘎嘎……咔叽……

      毛骨悚然的声响随着她脖颈关节的扭动突兀的刺入耳膜。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我的目光,在我分怔的片刻,那原本低垂的头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向上抬起来!
      来不及吃惊,突然手臂的肌肤一阵冰凉,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刮来了一阵风,冷飕飕的,猛地将那头原本密密遮掩住面孔的头发一把吹开!
      倒抽一口气,我只觉头皮猛然炸开!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孔啊!

      死白的皮肤透着一股青色。整张面孔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就像被开水烫过之后再被重物击打而形成的一团稀泥。接着重新又将鼻子眼睛等残破的五官,统统揉捏在一起直接合成的一样,已经完全看不出还有一丁点人的模样。
      她的发丝冰冷冷的垂在我的手臂上,像一根尖针贴着我的皮肤轻轻的刮着。我盯着她几乎连吸气的力气都没有,半边的身子就像突然被抽了脊椎骨一般的瘫软下来。
      而此刻,那看不出眼睛形状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凹着的窟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并没有招惹她,为什么她要缠着我?

      夭颜,凡事总有例外,鬼也一样。

      我一怔,脑中猛地想起这句话。
      那是狄烙后来又对我补充的话。
      他那时一边画着手中的黄符,一边懒洋洋的说道:小白,在鬼魂里有一种鬼,已经不能简单的称之其为鬼魂。它是一种凶咒,或因意外死亡或自杀身亡,不同于冤鬼,它们的戾气很重,因为某些特定的原因而被迫长时间的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不去,一直重复着自己死亡前的过程。
      它们是地缚灵中最可怕的一种。这种凶咒如果遇上能看见他们的人就一定会主动缠缚上去,你要么有本事就超度他们,要么就只能等着被他交替。
      夭颜,知道什么是交替么?
      狄烙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一脸开心,好像他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可怕的凶咒,而是天上掉下来的白花花的钞票一样开心。
      交替。就是以命换命。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下一秒狠狠的抽紧了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脚底一路冷到了脑门后。
      我呼吸猛地一滞,眼睁睁的盯着她的头发像无数条藤蔓一般,沿着我的手臂缓缓的向脖颈处蔓延。冰冷的发丝,带着一股很重的土腥味,一条条纠缠蠕动着,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在我的皮肤上不停的缠绕。
      胃里一阵恶寒,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几乎立刻将胃液呕出。
      我太大意了。
      一直以为狄烙说的那种凶咒只会徘徊在自己意外或者自杀死亡的地方,却忘了这里是医院,医院本身就是生门和死门的交界之处,在这里绝不会没有因上述两种方式而死的人。

      湿漉漉的触觉,冰凉的像某种冷血生物的身体,在缠住我脖子的时候便开始慢慢的收紧。一寸一寸,几乎要勒进我的身体里面!
      眼前瞬间一暗,我一口气没有顺上来,直憋得脑中一片嗡嗡作响,两边的太阳穴痛的就要爆裂开。
      胸口一沉,我一低头,那颗头颅顷刻之间已经沿着发丝攀附至我的胸口,凹陷扭曲的面孔明明看不到眼球,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那阴冷冷的视线透过一团稀烂的血肉直直的与我对视。
      她要杀了我!她一定是想要杀了我!
      脑袋蒙蒙的,我已经无法多做思考。脖子上的那把头发此刻就像是一条森冷的钢丝,紧紧的,不留余地的要将我置于死地。她一点点的收紧,骨头压迫的咔咔声惊悚的刺入耳膜,我痛苦的张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直感觉自己的眼球快要被她勒的从眼眶里爆裂出来!
      要死了……

      奄奄一息的开始翻着白眼,就在我已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耳边嗖嗖几道声响,像匕首割过气流发出的声音。下一秒只觉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大口的空气没有预警的从我大张的口中猛地冲了进来。
      猛然灌入的空气使我身体没有任何防备,就将它咽了下去,结果呛得肺部一阵剧烈的咳嗽,被空气突然充盈的肺几乎就快要将胸口炸开!我大口的咳着,满脸的鼻涕眼泪,咳得几乎要将我的肺从喉咙里吐出。
      我条件反射的坐起身,却又瞬间僵在原处。

      那女孩裂开的脖子似乎又被什么重力给狠狠扯开了一些,白森森的颈椎骨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头藤蔓般的头发根根竖起,疯狂的在半空中蠕动着,像一条条奋力扭曲的蛇。
      她的身体还留在床上,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一前一后,裂开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模样在拉扯着,似乎想将自己的头用力扯回来。
      尖锐的啸声从她的口中嘶嘶的呼出,没有唇肉的嘴不断的向半空中呼出一些黑气。突然她的身体迅速弹起,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紧住身体的某处,我还没回神,一眨眼她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呼哧……嘶嘶……
      嘴里一张一吸的吐着黑雾,没有唇肉包裹的嘴里,白森森的利齿像一排匕首,隐隐泛着寒气。一张看不出五官的面孔此刻更加扭成一团,狰狞的瞪着某个方向。
      她在看什么?

      脑中一滞,我来不及深思,耳边一声厉啸传来,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那团身影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似乎用尽全力的僵持着什么。片刻,她的身体却一点一点的向窗边移动,不受控制似的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拉了过去!
      空气里那种令人作呕的土腥味愈发凝重。
      她不停的挣扎,越挣扎身体就绷得越直,身体绷得越直她就嘶嚎的愈发凄厉,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面钻出来一样!
      突如其来的变化,错愕的令我傻傻的愣在原地。
      她一边疯狂的嘶嚎,一边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向后仰着,那颗切断开的头颅已经被拉的与身体仿佛呈一条直线。
      我顺着她扭曲的身形看去,视线一点点上移,最后定在她的脖颈处。
      那是一根缠绕在她脖子上的银丝,很细很细的一根银丝,如蛛丝般在半空中飘荡。看起来轻轻一拉就会扯断的丝线,却像一根倒钩从她的后脑勺与脖颈处裂开的缝隙之间穿过,再牢牢的控制着她的身体。
      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沿着那条银色的丝线向上望去,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震。
      一抹人影静静的倚靠在窗台上,一条长腿悠闲的在半空中来回的荡着。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是那抹身型十分眼熟。
      微微一怔,下一秒我浑身猛地颤抖起来!
      “狄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凶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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