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章 特洛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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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西卜三人也就此留在了特洛伊城中。
帕里斯为他们安排好了住所，位置就在王宫之中，挨着城卫军的军营，很难说这究竟是出于对他们安全的考虑还是一种监视。
但三人并不在乎这些。
此时此刻，希腊联军与特洛伊人正处在一个相对平稳的停战期，城里难得因此有了一些生机，别西卜三人也因此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除了绫正芳——她结识了特洛伊的公主，阿波罗的祭司卡珊德拉，每天跟随她进出神庙，切磋魔法。这让一直无聊的别西卜不禁愤而感慨，这个小丫头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倒让他们无事可做。
这一天，别西卜再次无聊地离开驻地四处乱转。
特洛伊的王宫带着些与雅典不一样的装饰，虽然对与别西卜来说，看起来都差不多是花鸟人像和竖琴，但在这里呆久了，他多少还是记了一点路。
在经过临近军营的那个宫门时，别西卜看见红莲正和帕里斯，以及那名为赫克托尔的青年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我们还从不知道星辰的曜力可以用于侦察，真期待与您切磋一番。”赫克托尔兴奋地说道。
“赫克托尔，你可真是胆大，这可是能与梅尔瓦阁下相提并论的骑士阁下。”帕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红莲轻笑了一声，“这有何难，究极体精灵都可以化作人形，我姑且那样一试，就与你切磋一把。”
“好，那到了军营再说！”赫克托尔的眼睛亮了。
这时他侧目看见了正瞪眼望着他们的别西卜。
“别西卜阁下——”
别西卜轻啧了一声，也不回应他犹豫的招呼，径直来到红莲身边，“你什么时候和这两人熟起来了？”
红莲淡淡笑道：“今天维纳斯阁下召我们去商量如何对付阿喀琉斯，顺路出来，就一起去军营看看。”
别西卜这才来了点兴致，“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
赫克托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忧心。
帕里斯见状，好心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维纳斯打算借助阿喀琉斯的挚友帕特罗克洛斯行事，她想困住帕特罗克洛斯，再引诱阿喀琉斯前去救援，在路上埋伏他。
这一次赫克托尔并没有直接反对这个计策，但直觉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却一直挥洒不去，这样的话他也就只和帕里斯说了。
别西卜摸了摸下巴。他并不清楚阿喀琉斯是什么样的人类，但他一针见血地评论：“如果对付一个英雄，需要动用这么多计策，那就有了可供他击破的漏洞了。”
赫克托尔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既然是维纳斯阁下定下的计策，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别西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刚烈之人。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军营，别西卜发现，一进入军营，帕里斯倒还只是不露怯，赫克托尔却像鱼儿回到了大海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他变成了一个自信威严的统帅。
他主动地召来所有军官，汇报这一天的训练结果，士兵们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他，训练得更加卖力，他回以赞许的目光，他格外熟练地、有条不紊地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吩咐下去，其中种种决断，他毫不犹豫地做出，果决得仿佛他早就知道结果，而处理完这些，他甚至还面不改色地说了几句笑话活跃气氛，与那个有些热衷于战斗、平时却寡言少语的青年形象格外不同。
这让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崇拜。
而在处理完军务之后，赫克托尔笑着邀请几位军官一起前往角斗场，旁观他与红莲的切磋。
为此，红莲欣然变成了人类形态的青年，手持圣枪和圣盾，与拿着长矛的赫克托尔分立在了角斗场的两边。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形态的武器。”赫克托尔点评道。
红莲面色不变，语调依旧平和，“这是骑枪的一种。”
“骑枪么……”赫克托尔若有所思，“它似乎确实更适合骑在马匹上。”
但很快，他换上了一副凝重专注的面孔，“我们开始吧！”
红莲应道：“好，我来了！”
话虽如此说，他却率先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并未主动进攻。
因为一上来，赫克托尔就用一个极其夸张地、几乎是人类做不出来的姿势将长矛掷了出去。
恐怖的破风声传来，红莲几乎不用看都知道，想要挡住这根势大力沉的矛，他必须做些准备，否则一定会被连人带盾击倒，给对方可趁之机。
所以他根本没有选择用盾去挡，而是将身体的重心一掼，向前倾去，刺出了圣枪。
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响起，那根长矛的矛尖被圣枪准确地击中，挑向了半空中。
人们还没来得及呼一声好，就见赫克托尔的身影闪现到了红莲面前，早已拔出的腰间宝剑轻轻一挑，长矛顺势滑过长剑落进了他手中。
他将宝剑插回剑鞘，紧紧盯着红莲，眼里迸出的光亮就仿佛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这时红莲却没有原地不动，他欺身向前，握着圣枪的手再次后收，这次他将毕衡的曜力从后至前叠加，为圣枪做了一次推动，虽然并没有释放出能量波，这杆圣枪在此时的破坏力却和加持了金曜曜力的巨剑一样。
赫克托尔的神色变得凝重。
这次他不能使用和红莲同样的招数抵挡，他轻盈地矮身一闪，将这一招闪过去，还没等他庆幸，就迎来了红莲的后手——尽管分了七成力在圣枪上，他手中的圣盾却并没有空闲，灵活地向下一击盾击。
赫克托尔终于不得不动用了他的长矛抵挡了一下圣盾。但他也没有就此陷入被动，而是借着这一挡之势，他顺势将手一切，尝试着带歪红莲的重心。
皇家骑士的骑枪却在此时收回了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赫克托尔攻来。
赫克托尔回枪一挡。
金铁相交之际，两人就这样在军官们高声的叫好声之中有来有回地切磋了好几个回合，到了后来，赫克托尔的目光越来越亮，他用上了金曜曜力，红莲也没有大意，动用了毕衡的守护。
最后两人之间再次互相抵挡较力了一次，再次退开后，以平手告终。
帕里斯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场切磋，兴奋地搓了搓手，“看得我都有些手痒了。”
他身边的军官笑道：“殿下射术无双，不如随后去靶场来几轮？”
帕里斯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浮上些许温柔，“不了，海伦还在等我回家。”
他似乎全然不顾忌在他人面前提起海伦，别西卜忍不住牙酸了一下。红莲和赫克托尔则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战斗，双双走下台来，赫克托尔看着红莲的眼神都在发亮，红莲则脸上含笑——但要是依着别西卜对红莲的了解，他看见他那双金瞳中丝毫不加掩饰的锋芒，他就能猜到他心情应该是颇为不错的。
“我真没想到你这杆枪还能这样使用。”赫克托尔不再使用敬称，“当时那一击，我一不小心可就要输了。”
“但你还是躲开了。”红莲也没有和他客气，“我更惊奇的是你当时还能能反守为攻。”
赫克托尔笑了一声，“我只有一杆矛，当然是把所有的技巧都在它身上发挥到极致。”
他们聊得欢畅，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角力场的边上走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先生！”一声清亮的叫声响起，别西卜骤然回过头，却看见绫正芳正和几名身着褶皱长裙的女性走来。
这一下，红莲和赫克托尔的叙话也被打断了，他们纷纷回头望去，赫克托尔和帕里斯的眼里却同时闪现出惊讶。
“安德洛玛克？”
“海伦？！”
两人对视了一眼，帕里斯向前迈了一步，四个姑娘却早已来到他们面前。
海伦恰如其名声，是一位美得不似人间能拥有的姑娘。她快步来到帕里斯面前，眸光清莹地凝视着他，“我和安德洛玛克一起织布的时候，绫阁下与卡珊德拉来找我们，我们刚好空闲下来，就陪着她们一起来找你们了。”
事实上，以她的身份，来军营里行走总是有些不便，但帕里斯没有责怪她，只是温柔地替她将一缕长发别到脑后，“已经九月了，下次出门要多穿一些。”
海伦抿嘴一笑，宛如照夜的昙花，“我知道。”
在她身后，看起来要成熟一些的安德洛玛克则默不作声地来到赫克托尔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是统帅，要精神些的。”
赫克托尔起初看起来有些不习惯，但目光对上安德洛玛克的目光时，神态却沉静了下来。
别西卜不耐看他们腻歪，目光则落在绫正芳和她身边的少女身上。
留意到他的注目，绫正芳侧着头笑道：“这是特洛伊的公主，阿波罗的祭司卡珊德拉。”
“别西卜阁下。”卡珊德拉看起来娇娆秀美，神情却格外冲淡，无欲无求一般。
别西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趣了，但绫正芳却没有消停，“她的日曜法术可是一绝，要知道在塔尔塔罗斯，大多数人觉醒的都是金曜曜力，但她却能使用日曜法术。”
卡珊德拉看着绫正芳，冷淡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特洛伊只有我和赫克托尔是被阿波罗所眷顾的存在。”
“只要你不用你那蹩脚的预言术，我倒还能信一信。”绫正芳笑道。
别西卜早就听说过，卡珊德拉经常预言一些莫名其妙的坏事，比如帕里斯的眼睛该被蒙上，比如让城里取缔木马制造。
刚见到绫正芳的时候，她劝了她一句，让她不要去南方，否则会遇到大凶之事，让绫正芳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少女的预言术很诡异，她似乎能看到很多事，但那些细节太过细节，难以引起人们的注意。
除开这点以外，卡珊德拉反而是个有些单纯的书呆子。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别西卜问道。
绫正芳眨了眨眼，歪头思索了几秒，“因为……我们好奇吧。”
“……是你好奇才对吧。”
绫正芳闻言笑了出来，她语调悠闲地说道：“现在这个结果不也很好吗，让他们有情人见一下面。”
别西卜冷哼一声，推断了一下她的反应，干脆把所有的吐槽咽了回去。
大概是见到了海伦的缘故，帕里斯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没过多久，他就带着海伦告辞离开了，赫克托尔问他要去哪里，他还挤了挤眼睛，笑道：“我们两个去花园走一走。”
这让赫克托尔不禁一阵感慨——不愧是年轻人，也不愧是帕里斯。
安德洛玛克见状也不用赫克托尔多说，轻笑了一声：“我回去照顾孩子们。”
赫克托尔低低地应了一声，安德洛玛克就回身，拉着卡珊德拉和绫正芳说了什么，而后别西卜就见绫正芳笑着望向他们。
“好了，实地考察也考察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别西卜有理由怀疑，是安德洛玛克对她们说了什么，她才决定回去的。不过既然绫正芳本人都没说什么，他也无意追究。
倒是红莲斟酌着问了一句：“芳殿下不多留一会儿吗？”
绫正芳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研究维纳斯阁下提出的方案。”
“也对……”红莲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留，只是和她道了一声别。
眼见着三位女性离开了这里，别西卜便转过头去看红莲，他又开始了和赫克托尔关于刚才战斗的交流，只是这次，赫克托尔的目光频频望向了女性们离开的方向。
红莲很快察觉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微微眯眼，随后状似无意地说道：“不知道芳殿下她们离开之后去做什么了。”
赫克托尔回过神来，略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绫阁下看起来不擅长战斗，她也会对我们的切磋而好奇吗？”
红莲轻轻笑了，金瞳中波光潋滟。
别西卜懒洋洋地在他身边替他补充：“那个小丫头是我们那边首屈一指的魔法师，虽然不擅长打架，但眼光可是很独到的。”
赫克托尔轻轻叹息了一声，“三位都是不世之杰。”
红莲笑意不减，“我就当你的恭维是真的了，若这么说，能和我有来有回的你也不差。”
赫克托尔苦笑了一下，“还差得远呢。”
切磋之后，一行人理所当然地向餐厅走去，准备用餐。
这就算到了别西卜的主场了，他一上来就一口气点了十盘羊肉，在赫克托尔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除了这十盘，又一口气干掉了二十盘。
坐在他对面，身着简易皮甲的青年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吃是一种好事，这说明战士还拥有和以前一样孔武有力的身躯。
而别西卜这个食量，简直能抵得上十五个像他赫克托尔这样勇武的战士。
红莲见状，不由得扶起了额头。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填不满的深渊一样的别西卜更离谱还是羡慕他的赫克托尔更离谱，他只得端着自己那盘羊肉，假装视而不见。
却被赫克托尔强行拉着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讨论别西卜的食量，甚至约定了袭击阿喀琉斯之后再和别西卜再切磋一次。
红莲……红莲总不能拆他的台，只得艰难地挂上了他不太擅长的假笑，将冰冷的眼神递给了别西卜。
暴食魔王本人倒是对此没什么反应，只要有饭他什么都可以，也就囫囵答应了赫克托尔的请求。
于是这一天赫克托尔满载而归，倒是别西卜和红莲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当晚赫克托尔早早回家去了，别西卜于是和红莲一同往住处走去。
事实上，自出发以来，两人鲜少如此独处，这也让别西卜想说的话终于找到了时机。
在确认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之后，别西卜干脆地转头看向红莲，“我有些话要问你。”
红莲沉默着，他似乎猜到了别西卜想问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你是不是对芳有些看法？”
事实上，他想问的是他是不是讨厌芳，只是因为太过直白，而被他斟酌着改成了现在这般。但这样委婉的话一时之间却也没有收到红莲的回复。
直到秋蝉的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连别西卜都觉得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听见红莲问道：“什么称得上‘看法’呢？”
他声调清冷，别西卜也不由得一怔。
“就是……”他艰难地绞尽脑汁，开始组织词汇。
不料红莲却似乎早知道他想说什么，轻笑了一声。
“我确实有些想法，但与她无关。”
别西卜憋了半晌，才低声开口：“那你为什么和她……不，你为什么始终无法信任她？”
“信任她？”红莲低喃了一声，“她的能力足以支撑这次行动，我并没有不信任她。”
“不，我指的是——”
指的是那个早已崩毁的红莲帝国。别西卜在心中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他没有说给红莲听，对方却仿佛知晓他想说什么。
长夜里，红莲的一声叹息传了过来。
“那是与你无关的事。”
“可是……”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别西卜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说这一切都与他们现在的任务无关。但是别西卜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不知道红莲是怎么想的，又为何会在当时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他想起自己曾经激励过她的那句话——红莲帝国还有芳——一时间只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错话。
红莲帝国会走向何方，其实从那时起开始就很清晰了。
既然如此，红莲他又是抱着何种心态去接受芳的邀请的呢？
“她的心一直是好的。”他低声说。
“我知道。”
“可是……”
“那么你究竟是为何，那样信任于她的呢？”红莲却低声问道。
别西卜一时哽住，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来，这之于他只是一种近乎野生动物嗅觉的感受，就像他不明白绫正芳为什么亲近和信任他一样，他也不明白红莲和绫正芳好像都对彼此抱有戒心。
“我们之间确实有些没有解决的问题，但你大可不必这么……在意。”
别西卜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怕你们影响到行动。”
事实上倒也不是仅仅如此，但别西卜短时间内只能拿这个作为借口。
“我们难道有哪怕一次出格的行为吗？”红莲反问。
别西卜卡壳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要反驳，他也总觉得红莲和绫正芳这样下去不可以，但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眼下的暴食魔王显然没能将这种隐约的想法总结成言语。
红莲轻声笑了出来，“所以，你不用这么着急，也许……突然有一天，我们就和好了。”
“随你们吧，我不管了。”别西卜深感失败地吐了口气，自暴自弃道。
红莲笑容不改，默默地望向了远方。
“说起来，对那个阿喀琉斯的袭击已经确认了方案？”
“对，到时我出手就够了。”
别西卜嘀咕道：“这么复杂的方案，万一哪里出了差错就全盘皆输了。”
红莲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做这个决定的是维纳斯，承担责任的当然也是她。”
“也对，她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章 特洛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