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引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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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协对张国荣，当然不可能真的完全不插手。
在谭国基的事件之前，张国荣其实还遇到过一桩自己都不知道的麻烦。
来往的信都不通过邮局，张国荣默认童协不出声地关注着他，童协虽然没变态到要知道张国荣的一举一动，但大事手下还是会报告给他。
自己本来就缺钱的张国荣开始筹钱时，童协马上就知道了，同时手下的报告也送来，谨慎措辞表示，正在跟张国荣交往的女人，在道上略有薄名，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童协如今地位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当然不会一样，更重要的是，张国荣在乎她。
他问了问那片地方归哪个社团管，让社团话事人亲自带那女人来见他。
那女人虽然有点面子，但都是小打小闹，还未见过话事人这样的高层，见话事人都对童协恭恭敬敬，知道他是大人物，很是惶恐。
童协熄了手中的烟，心平气和地说：
“你可能不认识我，别人都叫我一声张三少。”
因为这个称呼，娱乐圈内，张国荣知道童协的朋友都以为童协是张国荣亲生哥哥。
童协不介意给人这种误会，这更方便解决问题，看这女人的表情，她反应也快，大概最近只根一个姓张的交往。
见她已明白过来，童协直截了当地问：
“你拿了阿仔多少钱？”
她迟疑着，又不敢不回答，勉强说了个数字。
童协拉开一个抽屉，满抽屉的现金，他随手抽了厚厚一叠，又一叠，塞到那个女人怀里，足有那个数字的三倍。
他语气非常温和：“见好就收，好不好？”
那女人还有点眼色，整个人一直在发抖。
这只是很短一个插曲，之后张国荣给童协的信里，很苦闷地向他倾诉，他打算好好交往的一个女孩子，转身就嫁人了。
童协没有派人盯着那女人，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张国荣的口气有些低落，倒不见得如何难过，便回信问他详细。
童协难得多问一句，张国荣也肯对他写清楚。
那女子是在一家DISCO认识的，和张国荣兴趣相投，性格也很讨他喜欢，张国荣对她很有些意动。最近她说家里遇到了些麻烦，张国荣主动借了一笔钱给她，还想再为她筹一笔钱时，她嫁给一个追求她很久的有钱人，还清张国荣的钱，跟丈夫到欧洲去了。
童协颇觉得这个女人聪明，既然懂得小心善后，他也不打算再在她身上花心思。
《风继续吹》销量终于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张国荣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只觉舒一口气。
如同放下巨石，张国荣浑身轻松，走出公司，突然一辆轿车刷地在他身前停下。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童协没有看他，目视着前方，语气平平地说：“卖音乐盒的，要吗？”
张国荣一笑，拉开车门坐上车。
到他们常相聚的餐厅坐下，张国荣笑问：“恭喜我什么？唱片大卖吗？”
童协深深看他一眼：“恭喜你愿意再见我。”
去年张国荣生日，音乐盒都只是随信寄给他。
“……对不起。”张国荣诚心觉得愧疚，童协真心关心他，却被他拒之门外。
童协叹了口气：“阿仔，若是你搬出张家时，绿萍给你钱，你会拒绝吗？兄弟之间，一人落难，一人富贵，出手接济，哪里折辱自尊？你为何格外对我苛刻？”
张国荣默然。
他生性好强，不愿求助于人，但童协不是外人，也并无不尊重他，帮助他也只是侧面，是他要求童协一再退让，最后甚至不告而别，确实过激。
他低声说：“但是，三哥帮我太多了……”
童协想到的理由也是这个，他在此时点出，只是因为这一年独住，张国荣什么心结应该都打开了，此后也不会再那么排斥自己的帮助，而他在娱乐圈所作的准备，也终于足以帮助张国荣。
他伸出手：“别再拒绝我。”
张国荣忽地有点迟疑，对他而言，他自己说的这个理由完全说不过去，他很难解释，自己对童协帮助隐隐的抗拒，想来似乎他的确格外不想接受童协帮助他。
其实从他在马来西亚、新加坡看到那一张张空座椅，就不再介意了，但他不能明白自己更早时候心情的由来。
只是很短的停顿，他伸手握住童协的手。
签约华星，对张国荣最大的好处和最深远的影响大概的遇见了他后来一直的经纪人陈淑芬。
谭国基失踪，张国荣便恢复自由身，《鼓手》的片约是张国荣自己接下，而后由《鼓手》的导演杨权介绍认识了陈淑芬。
张国荣要录的歌一共有四首，三首插曲，一首主题曲，不仅在作曲上十分用心，公司更是特意请当时著名的填词人郑国江为这几首歌填词。
张国荣接下《鼓手》片约时，这并不是一部很大制作的影片，但导演格外精益求精，拍摄到中段开始便不断追加资金，张国荣都不由猜投资方有多大方。还是导演告诉他，投资商是个台湾来的爱好电影的二世祖，根本不在乎赚不赚钱。
因为演绎的是爱鼓如痴的少年，张国荣出于敬业，不辞辛劳地学了架子鼓，他学东西很有天分，在声乐上本也有基础，学得极好，很多场景连替身都用不上，专业鼓手都不相信他才学没多久。
华星看到商机，加上张国荣从前在丽认识的朋友黎小田如今也在华星，一如既往给他大力支持，最终公司把这四首歌，连着张国荣在影片中亲自打的鼓曲合起来，出了一张奇特的专辑。
电影加上专辑，一时到处充斥着关于《鼓手》的声音，张国荣立刻出名起来。
华星看到张国荣潜力，趁热打铁，又为他接了一部音乐电影《舞台》，这次公司启用了几个才聘用的从国外回来的音乐人，效果一流，主题曲《台上台下》立时盖过《默默向上游》，风靡香港。
《舞台》更是作为一部青春励志片，让大部分人跌破眼镜地横扫两千万票房。
这一年中段，张国荣彻底红了。
其实84年张国荣的乐坛辉煌才真正开始，但童协让这个时代提前到来。
很少有人知道，《鼓手》的导演杨权是他的人，台湾来的投资商是他的人，《鼓手》和《舞台》的编曲是他的人，《舞台》的编剧兼导演刘陵是他的人，《舞台》的填词者是他的人，《舞台》的幕后，从灯光师到剪辑，是他的人，华星的董事，一半是他的人。
他为此经营多年，终于不动声色地捧红了张国荣。
当初童协定下方针，四处搜寻或有潜力或肯吃苦，但多半家境平凡甚至落魄，想向上但毫无门路的人，带着让他们难以拒绝的条件找上门，都附带一张张国荣的照片，说辞很简单，也统一：
“这是我弟弟，想在演艺圈闯，要是他没这个本事，我也不会叫他继续浪费青春，但业内普遍认为他有条件缺运气。在我看来，运气是人给的。”
九分真，一分假。信不信随意。
他的行动绝对秘密，发出邀请的对象都反复斟酌，有十分把握才出手，果然没有人拒绝他。
招揽到的人，都先送到外国去培训，直到他们真正有了足够的实力。
这些人中，有的半自由，有的则被限制，只能为张国荣出力，有才华的人都很难答应这样的条件，童协采取的方法，与雍正遏制贪官的方式一样：高薪。
自由工作一年可以赚到的钱，童协要他只为张国荣服务，出三倍、十倍的薪水。
加上他找到人很少有名，多半有才也怀才不遇，在巨大的机缘和金钱面前，纷纷低头。
这支造价不菲的团队，成绩也斐然，《舞台》是他们的初次登场，而童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是童协决定帮张国荣的方式。
开始搜罗人才的同时，童协也在娱乐圈做另一项舆论引导：关于同性恋。
其实同性恋并非完全脱离人们的生活。
无论男性向或女性向、东西方的电影、小说中，同性恋都时不时作为搞笑成分出现，导演或作者用这种大家都有概念但不熟悉的元素增加笑料、矛盾、转折、冲突性，尤其在爱情事故中，女主角女扮男装、男配角误以为男主角是女性，都是常见手段。
童协所作的，第一是扩大存在感，首先让“同性恋”这个题材以擦边的方式不断出现，直到观众习惯。接着加深它的沉重和悲情成分，让它慢慢转化为一个正紧题材。然后扩大到现实。
逐渐的、逐渐的，扭转人们的印象。
童协当然知道现实中的同性恋是什么样子，诚然，有些人的爱情与性别无关，但出现在故事中的同性恋都被艺术加工过，大部分真正的同性恋确实生活蘼乱，但那有什么所谓？
他又不是真想给同性恋平反，而且早期玩摇滚的人也被视为变态、疯子，当这个行业慢慢正规化，做摇滚的也把自己当正式歌手看待，乱七八糟的行为自然减少，同性恋总不会更糟。
为此，在张国荣解约之前，丽的的高层变动时，童协横插一手，黑白两道夹攻，从查懋声手里截胡，丽的控制权已入童协手中。
童协不懂娱乐事业发展的规划，但会统御人才，看好了策划者，便放权支持。何况童协要电视台，不是为了赚钱，为了他的目的，他不介意掏钱养着这个公司。
当然这还不足达到改变一代人想法的程度，除了电视台，他还需要院线和报刊。
只要有时间，没什么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引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