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龙筱雨

38、知会

　　停车场里，车子刚挺稳，李笑解了安全带就要开门出去，胳膊突然就被齐天给拉住了。她不解，歪着头看他。
　　齐天深吸口气，转过脸来，“李笑，我们结婚吧！”
　　“……”一时间李笑瞠目结舌。这样的惊喜来的太过于意外，让她措手不及，“齐天，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着实不敢相信。
　　停车场里静悄悄的，靠着明亮的白炽灯光撑起整个空间。
　　齐天低了低头又抬起来，很郑重的看着她，“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
　　李笑呆住了两秒，紧接着眼眶倏地就红了，她右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两行泪珠一下就滚落出来，身子也因为极力抑制而开始颤抖。齐天叹口气，把人搂进怀里，“哭什么哭？你不是一直希望结婚的吗？”她的眼泪还是一个劲的流，齐天只得是把她搂着，肋骨是被操作杆顶得有些生疼，他反倒觉得这么疼着自己是清醒的。“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不是之前就说想结婚的吗？高兴一点啊！”
　　李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眶周围都是水渍，“我是高兴的！齐天你知道吗，我以为我还要一直等，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我是愿意的。”上次和他说的时候他的态度她始终记得，原本还在担心如若再过一段日子奶奶那里敷衍不下去了该怎么办，却没想到幸福有时候就这么在她毫无预料的时候来临。这么些年，李笑再想想，竟一点都不觉得苦了，只要他这么一句话，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好一阵，齐天才哄着她下了车，李笑脸上已经有些花了，哽咽着。进了电梯也一直低着头，里面有一对母女，小朋友就老是好奇的偏着脑袋盯着她脸看，她拼命的别着脸，小女孩百折不挠，李笑怎么扭她就跟着怎么转，最后指着她的脸扯扯妈妈的衣服，“妈妈、妈妈，这个阿姨哭鼻子了！”
　　李笑丢人的转身扑进齐天怀里埋着，齐天冲那位妈妈笑笑，解释，“我刚才把她惹哭了。”
　　小姑娘的妈妈也笑着点点头，然后点着自己女儿的鼻子，“小东西，就你眼睛尖！”

　　病房里一家人都在，当李笑正大光明的把要结婚的事情告诉家人的时候，奶奶莫过于最高兴的那个，老太太的精神好像一下就足了起来，又是要挑日子又是计划着该办酒席和该请哪些人。
　　李清河给母亲倒了杯参茶，“妈，你别太着急，这个慢慢来，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养，到时候才好给他们操办。”
　　老太太点头答是。
　　李亦就圈着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姐，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得管齐四哥叫姐夫了啊？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他一声准备一下改口费的咯！”
　　二妈倒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这孩子，成天想的是些什么啊？不说姐姐要嫁人了替她高兴还是怎么的，就知道要这要那！”
　　李亦一脸委屈状，“我高兴的啊，谁说我不高兴了。”说完就继续问，“姐，你让齐四哥来啊，他怎么不来，这事得两人一起告诉双方家长才是！到时候我再通知他关于改口费的事项。”
　　李笑轻拍他搂着自己的手，“知道了，不会少了你的！”

　　“对了笑笑，齐天人呢？”李清河这么问起来，儿子说的不错，这种事情两个人一起跟家里说不是更好，怎么他这个时候还跑哪去了？
　　她解释：“是我让他别来的，我要来这边陪奶奶，正好告诉你们，他也就刚好可以去他们家那边说一声。”
　　老太太有意见了，“不好不好，笑笑你以后是要做人家媳妇儿的，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回去，你该一起去的，不然以后婆家挑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指指孙子，“小亦，你给齐天打个电话，问问在哪了？要是还没到他们家，让他先来趟医院接你姐。”
　　李亦的电话也不知道刚才玩了以后放哪了，找半天，李清河掏出自己的电话要打，老太太不让，“你打什么，他一个小辈的，又是男人，这些事情本应该替笑笑着想，到头来还要我们操心。你是长辈，以后得给笑笑撑腰的，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家人太好说话，就小亦打，告诉他就说我说了让他过来接。”
　　李亦的电话也找到了，听了奶奶的话和李笑对视一眼吐吐舌头，两人都为老太太缜密的心思感到佩服。

　　接到电话的时候齐天正好在半路，离医院也不远，没用多大会就赶到了。老太太住院以后他来了也不是一两次，这回熟门熟路的赶过来，一进病房就见李家人全在里面，还是有些意外，一一叫了人。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你们俩要结婚这种事应当是一起去告诉家里的啊，笑笑也是，也不说陪着齐天一块过去，都那么大了，这叫我以后怎么放心？”奶奶怪罪着，齐天耳朵只能是竖得好好的听着，李笑被奶奶这人前人后的态度逗得有些想笑，她从小就没什么心眼，直来直去的，仅剩的那点心思还全放在了齐天身上，如今奶奶这番为人处世之道她反倒不是很适应了。老太太看出她的笑意，赶紧瞪她一眼，吓得她立马正经起来。

　　“结婚是大事，以后这段日子也有的你们忙了。齐天，我的孙女我还是知道的，被我惯着长大，不过苦也吃过罪也受过，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孩子，以后你要对她好一点。要说呢，你们这匆匆忙忙的结婚，也有我的关系在里面，不过话说回来了，也不算匆忙了，你们俩这么些年的，现在岁数也差不多是该结婚了。以后呢都收收心，你们都不再是单独的一个人，做什么都要为家庭考虑。”
　　李笑走到齐天边上挽着他的胳膊，“奶奶我们知道的。”
　　齐天也应着，“我懂的奶奶。”
　　“行了，那赶紧的去吧，别让你爸妈他们等太久了。记得帮我们带声好，只等我身体好一点了，两家人约出来吃个饭什么的，也算最后敲定一下。”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老太太还是有点累，李清河便说让他们去吧，让奶奶好好休息一下。

　　出了病房李亦还追了出来，就是忙说着他改口费的事情，齐天往他脑袋上一敲，“好意思跟我提改口费，是谁去你们学校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最后还捐了个喷水池？敢跟我要改口费，找抽呢？”
　　李亦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反驳，“好好好，齐四哥你厉害行了吧，那你就别想我提前哪怕一天叫你姐夫，等到你们结婚再说吧！啊，还打？姐你还管不管了？”
　　见自己姐姐没有帮忙的意思，李亦捂着脑门念了两句“女大不中留”就赶紧的就退回了病房。

　　齐天因为事先跟家里人说过一下自己今天回来有事说，家里人也知道一般情况要不是什么关乎重点的大事，他是巴不得大家不知道好偷偷摸摸的干了，不可能那么慎重还说通知家里，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一家人几乎是全在。
　　李笑第一次见到他们家的人那么齐，齐天他爸、大伯、二伯、爷爷是全都在了。
　　齐天也没想到怎么就那么大的阵仗，自己电话里也没怎么说啊，就是直接讲的回来一下说个事，结果怎么就成这样了，除了几个同辈的哥弟妹妹不在，这架势都赶上过年了。
　　两人坐定，气氛有些严肃，不过几个大人倒是从两人一起来的时候就有些猜到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了，只等问问清楚落实而已。

　　齐天也倒不客套了，握了握李笑的手，直接就说明了来意，“爷爷、爸妈、大伯、三叔，我和笑笑准备结婚了。”
　　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齐天妈妈，“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总算是要结婚了。”
　　齐天爸爸瞪他一眼，不过也是长出一口气，“幸好你还算有点良心，舍得让我在死之前有机会抱孙子。”大哥家的孙子都已经会叫人了，他怎么能不急，每次一看见小家伙吧唧吧唧摇摇晃晃的走路，总是让他羡慕个够，侄孙怎么也比不上自己亲孙好不是。
　　大伯和二伯也都笑说他终于肯安定下来了什么的，齐天妈妈转而坐到李笑身边，跟她小声聊了起来。气氛热络了，老爷子也才开口，“结婚总是好事，什么时候两家人坐下来商量一下才是正事。”
　　李笑答道：“这事今天在那边奶奶也和我们说了，不过她最近身体状况还不是太好，只能让爷爷你们再缓几天。”

　　齐老爷子自是听说了李笑奶奶住院的事情，只是李家人没有对外说，他们也不好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探望，到这会了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入的院。“笑笑，你奶奶她没什么大问题吧？”
　　李笑勉强笑笑，“肝癌晚期。”
　　全家人瞬间静了下来。老爷子叹息，“怎么会这样呢？那……那这治疗的机会有多大？”
　　她摇摇头，“不是很理想，不过医生和我们都在尽力。只是有时候一换新药，总是要受一遍罪。”齐天妈妈愁云不展的握着她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唉，真是不得不服老了，到了年纪身体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好好的人偏偏……”老爷子有些沉痛了起来，“算了算了，也不说这个了，总之你们的事就抓紧一点办吧，也好让你奶奶高兴高兴。”对于老人家来说或许现在最好的不是药，而是看着最宝贝的这个孙女成家了吧！

　　一整天两人就都在齐家度过，李笑被齐天妈妈带着看了好多齐天小时候的照片，大多是些他调皮捣蛋的样子，偶尔一两张还有她的身影，也是小小的一个嫩汪汪的小女孩就贴身跟着他，看得李笑感触颇多。直到吃了晚饭两人才离开，末了齐家几位长辈还说要去看看李笑奶奶，她只说不用了，只等着过几天奶奶精神好点以后两人再聚。至此李笑的心底算是甜的要溢出蜜一般，而齐天却似乎没什么多余表示，甚至眉间还微微的褶皱起来……算了吧，就这么着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