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龙筱雨

39、家宴

　　接下来的日子齐天就整个陷入了无止尽的“喜庆”当中，结婚这种事还真的是要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出来其中的繁琐和让人脑仁疼的痛苦！成天的两家跑，被揪着酒店、喜糖、请柬……等等等等的事情问东问西一遍遍的确定，他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到底是算什么呢？

　　例行会议上，他紧锁眉头砸倒进沙发，小五见状开起了玩笑，“不至于吧？要结婚的人了还每天晚上劳累成这样，你也不怕纵|欲过度了。”
　　“别找不痛快啊！我烦着呢！”还纵|欲呢，他现在连去外面散个步的时间都没有了，除了公司就是医院要么就是他家，真当他是钢铁侠啊还是金刚葫芦娃，哪来那么多气力。好容易来了点兴致，一想起要结婚，他又立马跟被人抽了筋似的，完全的……软了。

　　彭晋华横他一眼，“别不知足了啊，让你摊上个我这样的，你还不得跳楼啊！”他愣是到现在没搞定丈人丈母娘那关，原本说要结婚的人迟迟结不了，这不结婚的倒说办就要办了，真他妈的搞笑。
　　齐天坐直了，有些激动，“哥啊，我真是想跟你换换啊，不结婚多好啊，你丈人丈母娘简直是太可人疼了！太替你着想了！我这都要疯了！”
　　彭晋华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丁童扔了个靠垫打在他身上，“男的还得婚前抑郁症，你丢不丢人啊？就这点出息？李笑多好一个人，她都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她了。”

　　“去去去，管着么？我说你们和我是一边的吧？能替我想想吗？咱们是一伙的！结婚结婚，谁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头上头上是两边的家长压着，其中还是一个副市长，动不动的权力把你卡得死死的，身边吧，她又老是一副想结婚的模样，提过也不是一两次。可这是结婚啊，这是小事吗？”他的情绪波动大了起来，彭晋华听出其中端倪，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那块地批不下来，就是因为李笑他爸压着逼你结婚？”
　　齐天默认。

　　“齐天，就事论事的说，那块地就算批不下来损失了多少我们大不了认了，开发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少赚而已。你不能为了这个勉强答应结婚这种事。”彭晋华严肃的说。
　　丁童也没再挖苦他了，“大哥说的是，况且你以一种交易的心态来对待婚姻，对你也好，对李笑也好，都是一种不公平！”
　　“不能这么干，反了他了，不就一个副市长，能耐的。要不要交给我办？”小五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也有些激动，几个人里唯独他没和李笑接触过，此时一听兄弟被逼婚，只觉得恶气咽不下去，怎么能放着自己人被欺负。
　　“胡闹什么？别乱来啊！他爸的原因不是主要的，大哥你们也放心，我也还不至于大公无私到那个地步。”他叹口气，丁童冲小五示意，让他坐下，他点头又坐下去，可脸上的表情却未有所好转。

　　“这是我欠她的！从当年年少无知惹下风流债让她堕胎开始我就欠她了。要说李笑，她其实真的没什么不好，从回来以后她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跟着缠着的，可能人真的长大了吧，她总是在原地默默的为我做着事，不骄不躁，更不抱怨，我是真的都觉得挑不出毛病了啊！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是，我是开始接受她了，我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我当然会动心。可是显然还没到我觉得我们俩可以结婚的那步啊？”
　　他句句是肺腑之言，憋久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一口气竟能随口吐出那么多话，“现在，她奶奶病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是剩下的日子可能就几个月，全家人都说老人家最大的心愿是看着我们结婚，你说我能怎么办？她跟我说第一次的时候我推脱了，可他爸再跟我说，我们家人再面提耳拎催着我，我还能怎么样，这种情况不结婚，可不就等于，等于我要害老人于死地似的吗？”他真的觉得受够了。

　　两个男人说不出话了，小五的态度也转为了无奈，原来这之中还有那么多的细枝末节。丁童思量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了，李笑人不坏，可以说就她而言嫁给齐天，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可是齐天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逼得太紧，本来一件可以顺其自然皆大欢喜的事，反而因为这些推动力背道而驰了。
　　齐天坐着也嫌烦，在头上敲了两下，起身说道：“大哥，要没什么了的话，我先走了，真坐不住了。”彭晋华点点头，他便一刻不停留的走了出去，小五有些不放心，“我也跟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
　　“也好，你陪着吧，看着点。”齐天这样子烦闷，八九不离十是去酒吧一类消遣的地方，喝了酒还真怕闹出点是什么事，有了小五在就好多了，至少没人再敢招惹他们。

　　下午的时间酒吧都还没开始营业，只因他们特殊，硬是老板亲自在吧台后给他们服务。齐天哪有那挑选的心思，什么酒烈就点什么，老板给拿了两个杯子，小五就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齐天一杯杯的灌，好像只有那种辛辣的感觉能够冲刷掉内心的不甘，抚慰那些不平静。小五也就只是守着，最后实在怕他喝高了，“行了，差不多了。”
　　这时来上班的几个小伙子陆叙进来了，看到小五也认识，均都恭恭敬敬叫了“刀哥”，他点头示意一下，就拿过齐天面前的酒瓶，他也倒不抢，喝光了杯里的就开始发呆，什么话也不说。小五寻摸着是不是该把他送回去，电话就响了，齐天也是不动，一点没有要接的意思，小五就从他口袋里掏了出来，看了告诉他，“是李笑，接不接？”

　　他轻摇了一下头，“你帮我接吧，问问什么事。”
　　小五按下通话键。
　　李笑那边的声音有些急切，“齐天你在哪呢？不是说好今天两家人一起吃饭的吗？你怎么还不来？”那头，饭店里已经是两家人都到齐了，她帮他打着马虎眼说是堵车了，赶紧的找了个空出来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我不是齐天。”
　　“呃……那，那不好意思，齐天在吗？请叫他接一下电话，有急事。”
　　“你稍等。”小五把电话捂着，问他，“说是今天你们两家人吃饭，怎么说？是不是给你盖过去？”

　　齐天一听这话才想起来说好的今天是要两家人吃饭，眼神已经是有些涣散了，“走吧，你把我送过去一下。”小五啧了一下，“你这样子怎么去？”到时候别再给弄出点什么事，这可是两家老人都在！
　　他把旁边椅子上的外套一拿，在空中那么一抖，浑身都是酒气，努力睁了睁眼睛，“没事，反正就在长辈面前装孙子而已，我也没醉到什么都不知的地步，没关系。”说着就往外走，仔细看的话还看得出他脚有些打飘。小五不得已，只得赶紧跟上去。

　　到了酒店，小五没上去，李笑接到他打的电话，已经在大厅等着了。齐天身上一身的酒气，她急得只知道叹气，“怎么今天还去喝酒呢？有没有事？要是不行干脆你就回去吧，有我就好了。”小五也在等着他的话，齐天把手搭在她肩上，眼前总算是不那么晃了，“没事，就喝了一点，问题不大。小五你先回去吧。”
　　他坚持，两人也没办法，李笑的手搂到他腰上，就怕他倒了，她没见过小五，看感觉他俩关系挺近的，“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哪里的话，那你们就上去吧，我先走了。”
　　“恩，好，你路上小心。”
　　短短几句话小五也是对李笑印象蛮好，回去的路上想着虽然齐天不那么乐意吧，可要是和这么个女人结了婚恐怕也是不会怎么糟糕的，随即他又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嗨，都说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感性了，真是的……

　　李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当眼睛红红一身酒气的齐天进到包房的时候，两家人老老少少的脸色均黯淡了不少，李家人倒是没怎么说，齐天爸爸沉声训斥了起来，“像什么样子？！今天是你丢人的时候吗？也不分分场合，给我滚出去！”
　　齐家来的是齐天父母和老爷子，三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只觉得李笑奶奶强打着精神还来参加这个重要的见面，自家儿子却弄了个酒气熏天莽莽撞撞，当时宰了他的心都有。
　　齐天妈起身往儿子身上一打，却也是力度向着椅子上，把人压着坐了下去，“你就混吧你！看你以后结了婚还还怎么胡闹，笑笑你最好让他跪搓板！”这话一出倒是很好的调节了气氛，本来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结婚这种喜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打趣把话接过去。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倒是气氛融洽，也好在齐天虽然喝了酒，整个席间也还算是清醒的，没干出不合适的事情来。

　　一顿饭下来虽然一开头有些小意外，可也总没有打扰了大家太多的雅兴，言笑晏晏有商有量，好多事情也都敲定了下来。末了齐天爸还说：“这小子就该让他以后有个儿子来好好折腾折腾，让他也体会一下做父母的难，这样他才能懂事！”话一出，又从结婚转嫁到了以后二人何时要孩子之类的话题，齐天也一直面带笑的坐着只管听，只是李笑总觉得不对劲，时不时好像听到他叹气的声音，可转头去看他吧，却又发现不了什么。
　　到最后散席都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八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