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龙筱雨

37、妥协

　　“……齐天、齐天！”
　　“啊？”
　　李笑叫了他好几声他都发着呆没有反应，“你想什么呢？”
　　“没有，就是走神了而已，什么事？”他问。
　　她又重说一遍，“去我那里，芮芮说他做了吃的，让我们一块过去。”在他来接自己之前李笑接到殷芮哲的电话，最近知道她被折腾的够呛，他特意做了顿饭，说是要让她好好补补。
　　“哦，好。”齐天下意识的就答应下来，前面绿灯已经亮了，可他好像还是为发觉，李笑忙拐拐他胳膊，“开车了呀，绿灯亮了。”他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和李清河在办公室里谈的那些他还没能消化掉，末了对方倒是答应说让他再跟李笑谈谈，好赖也是两个人的事，关键还是在于他们自己。可这到底怎么谈？这是结婚啊！难道说还把这个难题抛给她，让她去面对家里，让她跟所有人解释，说是不想结婚？当面都答应了，背地里这缺德事他还真干不出来，可到底怎么办？
　　李笑本来就够累的，这段时间的心思全放在了奶奶身上，对于齐天的反常她也没怎么注意，只以为是工作了一天有点疲惫，甚至到了以后连芮芮的冷言冷语他也不反击了，不吵吵了更好，她只觉得省心了，越发没怎么细想。

　　殷芮哲今天下了大工夫，这段时间看着李笑没精打采的样他都觉得挺心疼，今天回来的早，特意好好做了一桌的菜。香菇肉盒、糖醋里脊、鲍汁杏鲍菇、南瓜蒸肉、软溜鱼片，外加一个冬瓜薏仁排骨汤，全是一些温润的菜，怕她胃口不好，糖醋里脊算是给她开胃的。
　　李笑倒还算是吃得不错，殷芮哲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关键那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不知不觉的就吃了不少，最后还喝了两碗汤，实在是饱得不行了，她摸着肚子休息，“芮芮啊，你做的真好吃，这南瓜蒸肉你记得教教我，明天我给奶奶做了送去，她应该会喜欢的。”
　　“行啊，明天我教着你做，等弄好了一块去看奶奶。”殷芮哲答应下来。

　　李笑扭头看齐天，他的一碗饭还有一半在，“齐天，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今天的菜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吃的啊？怎么看着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似的。
　　被她这么一问，齐天往嘴里大口扒了两下，“没有，在想公司的事情。”李笑给她添了碗汤放在边上，“你喝点汤，慢慢吃。”
　　殷芮哲听他说因为公司的事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火就蹭的一下上来，奶奶的病把李笑都熬成什么样子了，他偏偏还一心只挂着自己公司的事。“哟，不容易啊，齐总真是敬业，在家里都不忘想着公司，华诚在你的带领下日进斗金了吧？这么尽职尽责，连女朋友家人病了都顾不上管的，要不去我们公司好了，请不到你这样的人才真是损失啊！”毒舌似乎是gay们特有的一项属性，殷芮哲这一席话说得是尖酸刻薄。
　　李笑瞪他一眼，他反倒把眼睛鼓得更大了瞪回来，弄得她终是讪讪的收回眼神。齐天却出奇了的好脾气，“不好意思。”他这么一道歉殷芮哲反倒不好再发难，李笑这下才算彻底觉察出不对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吃完饭，李笑接下了洗碗的任务，齐天觉得烦闷，独自到阳台上抽起了烟。
　　“怎么？你们公司的事情就那么让你烦？”殷芮哲突然出现在旁边，齐天瞥眼看他一下，“行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是想让李笑看着我们俩打一架啊！”忍归忍，可他也不是没脾气，三番两次的再忽视掉他就不是齐天了。
　　“切，可笑，和你打？犯得着吗？再说了，你打得过我吗？”
　　“殷芮哲！！！”齐天把手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盯着他。
　　殷芮哲双手插兜，“你也别一惊一乍的。是为了李笑爸爸把你们土地审批扣下来的事情吧？”华诚的那块地是块肥肉，从当初竞拍就一直被各家觊觎，后来被他们高价得到自然也是少不了看热闹的人围观，现在他们的开发被中途卡住，殷芮哲不用怎么打听都知道。

　　齐天转过身，看着窗外，“和你没关系。”他一点不想和外人谈这些。
　　殷芮哲停顿了好一阵，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看着天边仅剩的一点点光亮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城市的灯亮了起来，汽车也一排排停停走走的往穿梭在这拥堵的道路上。
　　“你有什么心结呢？李笑有什么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不仅不会拖累你，反而能把你的生活打理得仅仅有条，对你不失为一个帮助。如果不是这次奶奶的特殊情况，她无论做什么始终都是以你为中心，这样一个女人，你还有什么好挑的？所谓贤内助也只不过如此了吧？你们俩双方家长也不反对，或者说都还很支持，你到底是为了点什么原因就那么不愿意娶她？”殷芮哲说这些也不看着他，这番话算是他们俩鲜少的交流里最平心静气的了。

　　齐天呼出口气，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不是她不够好！只是……”他没说得下去，“婚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殷芮哲，你也是男人，你告诉我，重不重要？”
　　“当然重要了。”
　　“切。”齐天对他的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少扯淡了吧，什么重要，我看你之所以不喜欢女人恐怕就是害怕和女人一块要结婚才对。”
　　“你放屁！要是在中国两个男人能结婚老子早结了！恐婚那是小屁孩才干得出来的的事。”三句话没说完，两个人又呛呛了起来。
　　“行行行，不提这个了。真的心烦。”
　　殷芮哲也收了口，却还是没好气，“烦什么？李笑他爸真拿那块地卡着你了？”
　　他默认。
　　“得了吧你，别装大尾巴狼了。你要真不愿意，就凭那块地能要挟得了你？”殷芮哲是不相信的，“其实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当大爷当惯了，只是一心想着李笑伺候你，就没想过对她也是要负责任的。”说到这里殷芮哲皱了皱眉，严肃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对李笑的责任啊？这次是因为老人家出事了，你不得不考虑了，如果说没有这回事，难道你想这辈子就这么耗着了？”

　　他有没有想过对李笑的责任？他想过！
　　他知道自己一直亏欠她，十年前就亏欠下了，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他想过假若她以后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哪怕赴汤蹈火呢，他一定眉毛都不皱一下就往前上。可是他是真没想过以婚姻这种形式来解决……甚至于两人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他都没有想到过。开始对她动心了吗？他是正常男人，她对自己的好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说日久生情也好什么也好，是的，他对她是有感情了，无论从心理还是身体他明白李笑已经深深烙下了印记。他也说不好也许就这么发展的话以后等到想结婚了她会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什么都太仓促了，一切来的太突然，他还来不及想就已经被所有人逼着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路怎么办呢？他是真的迷茫了，犹如十年前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在哪里，就连下一步该怎么走都是茫然。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吐纳出氤氲的白烟，问：“责任就是婚姻吗？”殷芮哲想了想，“对于恋爱的两个人来说，就是这样！”他沉默着又抽了两口，“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反正所有人都希望如此，她也高兴就好，今天晚上我会跟她提。”
　　殷芮哲本来还准备了一大段讽刺与打击兼备，最后再来一个煽情结尾的大段劝慰，却没想到那么一句话就轻易的让他妥协了，有些觉得难以置信，“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这种事情怎么玩笑得起！”
　　殷芮哲顿时无语。

　　总算是洗完了，李笑觉得吃一顿大餐果然是要有代价的啊，吃的时候是大盘小盘觉得很是爽快，等到洗的时候也是能让人倍感“享受”啊！出来却不见两人，她四处看了看，才发现阳台的身影。
　　走过去，拉开玻璃门，“你们干什么呢？”
　　齐天把手里的半支烟熄灭，回头，“没什么，抽支烟。洗完了？”
　　李笑点点头，又看殷芮哲，准确点说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瞪着他，“芮芮……”该不会是他故意找齐天的碴吧？
　　殷芮哲却理解错误了，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什么也没有，我就是出来站了站而已，你别多想啊！”
　　李笑的嘴半张，齐天也倒抽一口冷气。大爷的，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都不忙着撇清你倒积极了！

　　“走了，回去了。”
　　“不要了，今天我在这吧，明天一早做点吃的给奶奶送过去，就不和你回去了。”李笑拒绝，她还想着明天让芮芮教她那道南瓜蒸肉呢。
　　齐天看了一眼殷芮哲，对方会意的忙说：“你们回去吧回去吧，明天我们医院碰头就行了，我做南瓜蒸肉再弄几个小菜，熬点粥一块带去，你别担心。”李笑还有些犹豫不决，殷芮哲赶紧又说：“快点回去了，别让齐天干等着。”
　　奇怪了，他们俩也有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齐天还是一言未发，李笑好几次想开口问问他是怎么了，又怕影响他开车，心里计划着等回家再问好了，又想着这些天也的确是对他太忽略，总觉得过意不去。
　　停车场里，车子刚停稳，李笑解了安全带就要开门出去，胳膊突然就被齐天给拉住了。她不解，歪着头看他。
　　齐天深吸口气，转过脸来，“李笑，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