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放牛吧》闻喂喂

5、多喝热水

　　“跟我道歉？为什么？”欧微西一头雾水。

　　希里安吸吸鼻子：“我早上看你不舒服，本来想用冰激凌帮你缓解。因为在爱尔兰，我们生病时医生总会给我们吃冰的东西，我们会感觉好很多。

　　“但我看你收到冰激凌好像并不开心，所以去谷歌查了下才知道，在中国，当女生不舒服时，男生应该让女生——”

　　“多喝热水。”

　　希里安揣着手站在欧微西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欧微西听完他这番话一时怔住，哭笑不得，只觉得他好笑又可爱。

　　好笑的是，希里安并不知道“多喝热水”几个字在中国，已经快沦落为“渣男”语录。

　　可爱的是，他竟然会专门去查中国女生来例假时，男生该怎么做。还能因为这点小事，专程来跟她解释。

　　欧微西知道自己早上因为痛经，所以在看见他送的冰激凌时，脸上表情很僵。而她也知道她自己不笑的时候，脸看上去会很臭，未曾想由此引起了误会。

　　欧微西问：“你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希里安嗯嗯点头：“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欧微西闻言，顿时心中涟漪泛起，暖意融融。

　　这时，风吹落一片小树叶。

　　树叶慢悠悠打着旋儿晃啊晃啊，最后趴在了希里安毛茸茸的头顶上。

　　“你不用道歉，我压根没有不开心。”欧微西笑笑，踮起脚伸出手，“别动，你头上有个小树叶。”

　　希里安乖乖把脑袋低下来，头顶因为欧微西指尖的触碰变得酥酥痒痒的。

　　欧微西轻轻把小树叶摘下撇掉，笑道：“那要是我没路过这里，你就一直等？”

　　朦胧月色衬得她声音愈加温柔。

　　希里安没回话，脑袋却越埋越低。路灯光太暗，欧微西没察觉到他从脸颊蔓延至耳后根的绯色。

　　过了半晌，希里安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下周二我们专业会去我家牧场参观，你要一起吗？”

　　欧微西挑眉，他们专业的参观，她去干嘛。

　　“你之前说你喜欢动物。”希里安似是看出欧微西的想法，忙补充道，“我家有很多很多动物。”

　　欧微西这才想起在岛上那晚，希里安问她去农场做义工的原因，她说因为自己喜欢动物。

　　她也的确是喜欢动物。小时候别人的梦想都是当老师医生，当科学家，当明星；而她的梦想却是有个动物园，可以养好多好多动物。

　　欧微西在心里思忖，她只有周一和周四有课，其余时间都相对宽裕。这次有去欧洲农场见识的机会，倒也不错。

　　于是欧微西回了个OK，跟希里安确认了时间地点。

　　“你要走吗？”希里安声音雀跃，“我开车了，可以顺路送你回家。”

　　“不用，我和我室友一起回去，我们住得近。你先走吧。”

　　“好，那…”

　　“我可以加你的WhatsApp吗？”

　　“当然。”欧微西把手机凑到他面前，屏幕上是自己的手机号。

　　两人告别后，有只快乐小狗一路蹦跶着往学校停车场走去。

　　早上他见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一边闷闷地坐在楼梯上啃冰棍儿，一边掏出手机搜索。

　　这才知道原来在中国，关心和照顾女孩的方式有所不同呢——

　　看来他还得多学习。

　　她早上来学校的方向只有一条路，她回去时肯定也会途径这条道。于是，他决定在这里等她。

　　本来今晚的风好冷，吹得他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但此时此刻，希里安只觉得月色极其美丽，连寒风也对他温柔起来。

　　而夜空中的月亮，也正笑嘻嘻地观察着地球上可爱的人。

　　/

　　奇怪。

　　利亚姆觉得希里安这小子这阵子不太对劲。

　　明明上个月从西科克岛上回来时，他还一直嚷嚷着没玩够，开学过后自己要再去那座岛上玩几天。

　　但刚一开学，他却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前几天兴冲冲地跑来办公室找他要金融专业的上课表，说不想把本科的知识给落下，有时间想去旁听。

　　虽然希里安的确聪明，不然也不会成为他的校友。但要说他的学习劲头，那可就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因为希里安绝不是那种爱干巴巴坐在课堂上听讲的乖乖仔。

　　他从小到大最爱蹦蹦跳跳，运动样样精通。

　　他也爱和农场里的动物们一起玩，护送迷路的小鹿回家、帮助被卡围栏的狐狸...甚至还救过一只受伤的鹈鹕，天天把捞到的鱼投进鹈鹕那大嘴里。

　　天上的地面的水里的动物，都是他的好朋友。

　　按照希里安的成长轨迹来说，他长大后肯定会选择继承父亲的农场，留在科克。

　　但当他11年级申请大学时，却忽然跟母亲说未来想回伦敦，这让一家人都很诧异。

　　直到后来，利亚姆才知道事出有因。
　　…
　　想到这些，利亚姆莫名有些担心起来。

　　/

　　中秋夜晚，玉盘悬在空中仿佛触手可及，湿冷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

　　欧微西和高诗月提着大包小包，叩响了杜晨宇的公寓门。

　　屋里的人似乎都在忙碌，摁了半天门铃，才听见有脚步声过来。

　　“你们来啦。”随着门打开，一个男生的头从门里探出来。

　　欧微西定睛一看，开门的男生是王佑霆。

　　王佑霆是个华裔，高中的时候随家人从福建移民到都柏林。他本科就在科克念的，这次研究生也直接留在了科克。

　　和很多中国男生瘦弱的体格不同。王佑霆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人，他两条壮实的胳膊让欧微西觉得他一拳头就可以把她抡飞过去。但他长相却干净清秀，还带着股亚裔男生特有的味道。

　　说起来，王佑霆还帮过她一个大忙。先前欧微西因为没申请上学校宿舍，急得焦头烂额，生怕没地方住。是王佑霆在群里说帮她打听一下后，这才把正在找室友的高诗月介绍给了她。

　　她和高诗月飞机落地都柏林的那天，也是他代表学联来接机，第二天也是自己开车把她们送到科克。

　　对此欧微西感恩不已，一直说要找个时间请他吃饭。

　　“哈喽，你们终于来了，就差你们了。”王佑霆笑着把欧微西和高诗月迎进门，顺手接过两人手里的塑料袋，“买了什么好吃的？”

　　“就在中超买了些牛羊肉卷。”欧微西边进门边说道，“本来想买些毛肚来烫火锅的，我俩逛了一下午都没找到。”

　　欧微西语气有些失落。毛肚可是烫火锅的必吃之一。可惜爱尔兰人不怎么吃动物内脏，下午欧微西和高诗月把科克的本地超市和中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毛肚卖。

　　“哟！巧了不是，王佑霆带了毛肚过来。”这时，在厨房忙碌的杨璐伸个脑袋出来，朝客厅喊道。

　　“真的吗？！今天有毛肚吃？！”欧微西拍手道。

　　看着欧微西兴奋的样子，王佑霆朝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其实科克的英国市场就有卖毛肚的，连国人爱吃的鸡爪也有，下次带你们去逛一逛。”

　　欧微西开心地点头应和，她听说英国市场的食材应有尽有，但还一直没去过呢。

　　正值中秋佳节，身在异国他乡的同学们一齐挤在逼仄的厨房里忙里忙外，氛围倒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和温暖。

　　杨璐在切料，杜晨宇举个大疆pocket在她旁边录。

　　“这玩意儿有啥好拍的啊，就切切菜啥的。”杨璐吐槽。

　　杜晨宇白她一眼：“你懂都不懂。”

　　“现在很多网友就爱看留学生做做菜、旅旅游什么的。”

　　“你看我们上次刷的那个小蓝书视频。那个在英国留学的男生就光拍做饭的vlog，粉丝都一百多万了。”

　　“等哥火了，安排你们做我助理。不用干活，就陪哥吃吃饭购购物打打麻将，提供下情绪价值就行！”

　　杨璐无语：“就你那熊样，做梦吧你！”

　　杜晨宇眼一斜：“诶？！今天你对哥冷言冷语，明天哥红了让你长跪不起！”

　　厨房里一堆人被杜晨宇这模样逗得直发笑。

　　桌上的火锅刚沸腾起来，众人就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大快朵颐。你抢我煮的牛肉卷，我偷你烫的毛肚，场面好不热闹。

　　半小时不到，一大桌食材就被大家消灭完毕。

　　饭后，八九个人围坐着餐桌七嘴八舌聊天。

　　杜晨宇从厨房里拿出三瓶Guinness啤酒，给大家一人倒了杯后说道：“来，我们干杯，有缘千里来相会，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大家齐举杯。

　　这时，欧微西想起自己还带了些月饼过来。

　　这些月饼是她妈妈在她临出发前，专程去买的一个成都本地知名的月饼牌子。

　　因为欧微西也不知道这次饭局有多少人，因此到分发月饼的时候才发现带的月饼不够。

　　欧微西发到最后一个月饼时，还剩自己和坐在最边上的王佑霆没分到。

　　“来，给你尝尝我们成都的月饼。”欧微西把袋里最后一个月饼递给王佑霆。

　　“那你呢？”王佑霆问道。

　　众人见状，纷纷要把自己手里的月饼分出来。

　　欧微西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专门带过来给大家分享的！不用给我。”

　　“那怎么行。“王佑霆笑着，举着月饼过来，一屁股坐在欧微西旁边。

　　然后他把月饼包装拆开，把月饼掰成两半：“来，我们一人一半。”

　　欧微西见状，接过来笑着道谢。

　　“这Guinness也没有特别好喝嘛。爱尔兰人就爱喝这？”杨璐捧着酒杯边喝边说道。

　　听完杨璐的话，欧微西没来由地忽然想到那晚在岛上，她接过希里安的Guinness酒杯，在他杯上留下的那抹淡淡唇印。

　　“你懂都不懂，爱尔兰的酒文化丰富多彩。除了Guinness，爱尔兰的威士忌也很有名。”杜晨宇回道，“下次我们一起去市区找个bar，多点些不同的酒尝尝。”

　　又聊了会儿天后，酒足饭饱的大家都开始有些发困。

　　欧微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侧身想问坐在沙发上的高诗月什么时候回去。

　　她望过去，发现方才还坐在餐桌边的杜晨宇，不知什么时候已挪到高诗月身旁，正拿着手机给她看什么东西，一旁的高诗月乐得咯咯直乐。

　　欧微西抿嘴偷笑。这两天高诗月心情似是不佳，好像是因为专业上作业分组的事儿。但因为高诗月没主动提及，她也就没细问。

　　杜晨宇这个大男孩，为人幽默却不失贴心，高诗月单身，和他接触接触估计也不错。

　　于是欧微西别过头，打算等会再叫高诗月。

　　正当她收回头的一瞬，她和旁边的王佑霆四目交汇。

　　王佑霆此时正噙着笑意望着她，眼神里竟透出几分柔情。

　　欧微西不傻，她自然秒懂王佑霆这表情之下蕴含的深意。

　　但她只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佯装惊讶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王佑霆摇摇头：“没有。”

　　“月饼很好吃，谢谢你。”他继而看着欧微西，认真说道，“我好几年没回中国，也很久没有吃过月饼了。今天和你一起分享的月饼，真的超好吃。”

　　王佑霆乡音未改，话里依然带着闽南腔。

　　想着自己的小小月饼能给海外华人带来些祖国的味道，欧微西有些许欣慰。

　　/

　　聚会结束，欧微西婉拒王佑霆开车送她们回家的提议，到家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准备刷一下手机。

　　打开手机，她发现有一条WhatsApp信息，点开，是一行轻轻浅浅的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