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放牛吧》闻喂喂

4、道歉

　　热热闹闹的迎新周结束后，正式迎来上课第一天。

　　好死不死，刚好又是欧微西来大姨妈的第一天。

　　她记得明明来爱尔兰前把布洛芬塞进行李箱里了，这会儿却死活找不到。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她只好匆匆裹上一件棕色风衣，拖着虚弱的身体兀自往学校走去。

　　九月下旬的爱尔兰已进入秋天，开始降温。

　　爱尔兰这个鬼天气，除了短暂的夏季天气晴朗以外，其他时节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路上阴风阵阵，小腹疼痛不已，浑身手脚发凉，接好热水的保温杯也放在桌上忘带。

　　“女生真痛苦，男生最可恶。
　　大姨妈找碴，就像在跳肚皮舞呼呼呼 呼呼呼。
　　这种感觉虽然不像拉屎~ 我不想拉屎喔喔~
　　痛痛痛痛痛痛 but却让女生们痛的要死..”

　　魏如萱的《女人经痛时》在耳机里适时地响起。

　　欧微西此刻只觉得自己和路边树上悬挂的枯叶没两样，被爱尔兰的妖风一吹就要倒。

　　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学校门口。

　　欧微西收起耳机，冒着冷汗慢慢继续往前走。

　　坚持，还有几步路就到主教学楼了。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主教学楼的大拱门时，一个愉悦清亮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响起：“微西！”

　　欧微西侧头，瞧见希里安正矗立在回廊的罗马柱旁，抱着个滑板笑嘻嘻地望着她。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印着《瑞克和莫蒂》卡通的灰色卫衣。就这么件简单的卫衣，却被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轻而易举穿成了时尚单品。

　　“早安！”希里安向欧微西走来，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从嘴角到眉梢都透露着喜悦，“你去上课吗？微西。”

　　希里安叫的是她的中文名，发音相当标准。

　　但这个时候欧微西实在没有力气笑脸相迎，夸奖他发音真不错。

　　“早。”欧微西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回道，“是的，你也有课？”

　　希里安嗯嗯支吾着点点头。

　　然后他见欧微西嘴唇泛白，一脸虚弱的样子，他的绿眸充满关切地问道：“微西，你脸色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生病了？”

　　欧微西摆摆手，简短答道：“没，我来大姨妈，肚子疼。”

　　欧微西听说外国人对痛经的概念并不像中国人这么强烈。面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大男孩来说，她更是很难跟他解释清楚什么是痛经了。

　　室外的寒风吹得欧微西直打抖，小腹也感觉有电钻在施工。她准备搪塞两句后赶快去教室坐着。

　　“肚子疼？”希里安闻言，扑扇着睫毛若有所思的样子。

　　然后他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后对她说：“微西，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欧微西张开嘴，刚想问他要干嘛去，虚弱的气声还未发出，就看见希里安撇下滑板，转身大步往主教学楼背后跑去。

　　嘿，他这是干嘛去了，说走就走的。欧微西扶着腰，顺势一屁股坐在他的滑板上。

　　——
　　五分钟不到，欧微西就瞧见希里安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怀里还捧着一堆东西。

　　他双腿刹在欧微西跟前，语气急切道： “微西你快吃这个，可以帮你calm down！”

　　欧微西闻言，心生好奇。
　　哟？
　　什么东西？爱尔兰止痛神药？

　　等她把视线移到希里安手上，看清他怀里的东西时，她听见自己背后有乌鸦飞过，人碎得像屁股下的薯片。

　　“……”

　　此时此刻，希里安正手捧大概七八支不同包装的冰激凌，邀功似的对欧微西说：“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所以我每样都拿了。”

　　“冰棒、雪糕、冰激凌。你喜欢哪个？”

　　希里安脸上的表情颇为得意，似为自己的贴心举措感到沾沾自喜。

　　而这头，欧微西却倒吸口气，直掐人中。

　　身为中国人的她，从小就被灌输生病就要多喝热水的观念，女生来例假时更是要注意保暖。

　　姨妈期吃冰——简直大忌！！！

　　欧微西只知道欧洲人平时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但谁知道他们连生病都吃冰的啊？！

　　欧微西瞧着他怀抱里这堆直冒着寒气的冰激凌，嘴角不禁抽搐了下，身体也不自觉哆嗦起来。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calm down，而是warm up！

　　但欧微西无奈，她明白这是中西方生活习惯差异问题，也知晓希里安是一片好意。

　　“真是太谢谢你了。”欧微西只好一边扯起嘴角佯装感谢，一边在心里酝酿如何婉拒。

　　由于欧微西的假笑太过于抽象。

　　希里安见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疑惑道：“是不是没你喜欢的？学校超市卖的种类不多。”

　　“不是不是。”欧微西闻言忙否认，生怕他又跑去搞堆别的冰激凌。

　　她瞥了眼手机屏幕时间，快上课了。

　　于是欧微西也懒得再解释。

　　她从滑板上站起身，从希里安怀里随意抽了支红色包装的冰棒，淡粉色的唇勉强挤出丝笑：“谢谢谢谢，我要一支就够了。”

　　“快上课了，我得走了，你也别迟到了。” 说罢，欧微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谢，“你也少吃点，别闹肚子。”

　　而后，她来不及看清希里安的表情，就匆匆朝他挥手，接着一个转身，大步迈上楼梯往教室赶去。

　　/

　　上午的课是大课，金融和经济学等专业的同学们会一起上课。

　　等欧微西走到教室后门时，看见教室里面已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学生。

　　她刚踏进后门，就听见有人用中文叫她名字。

　　她循声望去，后排有三个亚洲面孔的学生正笑嘻嘻地跟她挥手，叫她过去。

　　爱尔兰算是小众的留学国家，大部分想去母语是英语的欧洲国家的中国同学大都选择去了英国。因此，虽然今年学校的金融专业一共招收了二十二个研究生，但中国学生只有四个。

　　而这三个人便是除了她以外，金融专业的另外三个中国同学。

　　欧微西微笑着直走过去，在他们旁边的空座坐下。

　　欧微西刚一坐下，旁边这个叫杨璐的女生就用浓浓的东北腔问她：“艾玛，微西你咋了？咋看上去这么憔悴捏？”

　　“我来大姨妈了，肚几嗷嗷疼。”欧微西也跟着用东北话回道。

　　“肚子疼还吃冰棒啊？”杨璐瞥见欧微西手里的东西，惊讶道。

　　然后杨璐从包里翻出一片铝箔包装的东西，递给欧微西：“我这儿有布洛芬，你快吃一片。”

　　“艾玛，救命恩人啊！”欧微西见到布洛芬，眼睛都亮了，立马接过药掰出颗胶囊，随着矿泉水吞下。

　　欧微西吃完药后，顺手把冰棒和药一齐递给杨璐：“谢了老妹儿。作为回报，冰棒给你嗷。”

　　她递过去时，晃眼瞟到冰棒包装上的英文——蔓越莓口味。

　　“艾玛，我可不要，冷飕的～”杨璐接过冰棒后，又顺势把冰棒递给坐她右边的杜晨宇，“你不刚说想吃冰棒吗，这不来了。快谢谢咱西姐。”

　　“谢谢西姐，谢谢璐姐！”杜晨宇倒也不客气，接过冰棒撕开包装就开啃，边吃边说，“这冰棒还挺好吃。”

　　“这周五中秋节，你们打算怎么过啊？”杨璐问大家，“我们那天正好没课。”

　　“来我家煮火锅呗。”杜晨宇建议道，“反正我在市区租了套公寓自己住。”

　　“我看行，微西你也来呗，再叫上高诗月。”杨璐邀请道。

　　高诗月和杨璐在来爱尔兰前，就在留学生群里互加了好友。留学生的圈子不大，兜兜转转就那些人，我认识你，你认识她，她又认识他，他又认识她。

　　中秋节本就是一个适合团圆的日子。孤身在海外的学子要是能和同学们一起煮煮火锅热闹热闹，增添些节日氛围，那自然是极好的。

　　“好，那我们到时候也带些食材过来。”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欧微西这边也应了下来。

　　/

　　周一的课程全部上完后，已是下午六点。

　　欧微西跑去主教学楼后面的食堂买了个三明治，简单当作晚餐。

　　她在食堂吃完三明治后，背着包从小路绕道朝图书馆走去。

　　欧微西打算晚上在图书馆预习老师发在Canvas上的参考资料，然后等高诗月晚上八点半上完课后一起回家。

　　图书馆里面温暖舒适，学习氛围也浓厚。欧微西安逸地把资料预习完后，又登陆CFA官网做起练习题来。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八点半。

　　欧微西收拾好包，准备去校门口等高诗月。

　　刚出图书馆大门，一阵寒风瞬间袭来，欧微西不禁牙关打个颤。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路后，隐约瞧见前方有个身影正坐在乔治布尔雕像旁的梯坎上。

　　他旁边有盏细高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

　　欧微西虚着眼仔细一瞅，觉得背影有些熟悉。

　　等她再凑近一看，发现果然是希里安。

　　他还是穿着白天那件灰色卫衣，此刻正双手捧脸乖乖坐着，毛茸茸的金棕色脑袋微晃，像只在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这大晚上的，天气又冷，他自己坐在这里干嘛。

　　欧微西悄悄踱步到他身后，屏住呼吸，扬起坏笑，大吼一声：

　　“Hey！！！”

　　“啊！！！”

　　此时的希里安正灵魂游离中，只有一双眼紧盯着主教学楼方向不放。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身后冷不丁吓他。

　　被吓到的希里安火速起身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身后，表情像只受惊的小鹿。

　　等他看清眼前的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欧微西时，表情立马从惊吓转为惊喜。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欧微西问。

　　希里安闻言，两步作一步迈上台阶，凑到欧微西跟前委屈巴巴地说：“我在等你。”

　　欧微西疑惑道：“等我干嘛？

　　这时，高大的希里安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般，在她面前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努着嘴半撒娇半委屈道：

　　“我想跟你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