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难为》寒山独见月

9、茹娘（三）神祠

　　历年祈神节，皇帝都会在神祠举行盛大的祭神礼，而神祠早在第一代崇皇时期便已建成。其祭台与屋瓦均选用神界灵石，灵气十分繁盛。
　　神祠内设有八座祈神殿，供奉着各路神君。祭台位于神祠的中央，由灵石层层堆砌而成，共五层，被称作“天梯”。
　　祭台白日里流光溢彩，夜晚也泛着淡淡的幽光。虽然神祠平日不对百姓开放，但每逢祈神节，神祠的仙门会大开，天梯更会延伸至万丈高的神宫，这等盛景，即便是在璧京的各处高楼上也能一览无余。
　　如今距离祈神节仅有五日。往年，祭典由祠官操办。然而今年，扶光神君将亲临，崇皇对此尤为重视，特命贺宇中负责所有事宜。
　　为了迎接神君，此次祭台上燃烧的供神香比往年多了两倍，确保能连燃一月不熄。为了防止香火中断，皇宫派遣了一百余名宫人日夜看护，不容有一丝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神祠上下忙碌不已，宫人们正有条不紊地运送祭品。
　　“金缕玉衣八件，聚宝盆八百八十八只，夜明珠八十八颗，金叵罗八十八盏，游仙枕十八枚……”
　　侍官总管正一一核对各地送来的贡品。
　　看护燃香的宫女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人问起
　　“这些虽是珍贵之物，神君们当真看得上这些凡间俗物吗？”
　　另一人压低声音
　　“自是看不上，不过这也不全是进献给神君的，往年大半祭品，最后可都是送到仙门去的。”
　　“这是神族允许的？”她有些惊讶。
　　“仙门乃神族亲设，拿些贡品本就是合情合理的。再者，各族都争相献上更多的宝物，这可不是谁都能抢到的机会。”
　　“这不抢着送钱么？即便献再多，也未必能到神君手中，神君如何会记住他们的诚意呢？”
　　“你是新来的吧？不懂其中门道。每份礼单上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谁献了什么，听说凡是上了礼单的人，来年都会风调雨顺，事事如愿呢。”
　　两人聊得正欢，忽见贺宇中在左右侍从的簇拥下走来，立刻住了嘴。
　　总管满脸堆笑迎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贺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些小事交给奴才们就好了，何必劳您大驾呢？”
　　贺宇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祭品都摆放妥当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清点完毕，已存放于库房中。”总管连忙将核对好的礼单呈上。
　　贺宇中接过礼单，随手收进袖中
　　“仙门的人马上就会到，除了看守香火的宫人，其他人立即撤离，退到祭台五里之外。”说完便径直朝祭台走去。
　　待仆从和百名宫人全数退出祭台，他才取出礼单，细细看了看那上面所列的珍宝，脸上露出了一丝餍足的笑容。外人不知，往年送去仙门的贡品中有大半会落入他的口袋。
　　不多时，神祠外几道金光飞速而至，正落在祭台前，化作四位仙风道骨的尊者。他们正是仙门掌宫圜慧仙尊等人。四人自百年前飞升成仙，如今虽然须发皆白，但面容仍如青壮年般年轻。
　　贺宇中快步上前，拱手作了一揖，态度格外恭敬
　　“恭迎四位仙尊。备好的‘茶果点心’还请过目。”说着便将礼单递了过去。
　　圜慧仙尊接过礼单，随意扫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贺相准备得甚好，便按往常的规矩办事吧。”
　　四人此行前来是为祈神节大典，神族虽受万民敬仰，但也招致一些反对声。人妖两界中有不少反神组织，祭典期间往往会有抗争行动，因此每年祈神节前，皇帝都会增派守卫，严加防范。仙门也会派人设下法阵，以确保外人无法入内。
　　这一次，四位仙尊亲自到来布阵，更显示出仙门对此次大典的重视。贺宇中见他们开始设阵，便悄然退了出去。祭台四周法阵的阵眼位于祭台中央，四位仙尊分立于东西南北，右手两指微拢，凝聚仙力，一道白色灵气从指尖溢出，渐渐形成一道灵网，缓缓覆盖神祠，法阵悄然成形，但尚未启动。
　　圜慧等人确认法阵无误后，便化作金光消失于天际。祭台设有专为崇皇所用的天梯，往年祈神大典时，崇皇都会由此登上祭台，焚香迎接神官。但今年妖皇也将出席，原本应为妖皇另设专道，然而贺宇中以“妖族出席不可大张旗鼓”为由，上报崇皇，免去了这项工程。
　　城西案件结案后，尹知还已于数日前返回韶城。尹家仅此一子，家主不在，他理应回去掌管家务。相比之下，张行却留了下来，张府有兄姊在家，不缺他一人，再加上望月楼之事尚未了结，他不愿就此离去。
　　祈神节将至，璧京却迟迟未传来任何消息，晏府上下愈发焦急。晏瑜已发出上百传音符，但都如石沉大海。晏家几人也不确定三位家主是否收到密信。
　　晏肃几次提议亲自前往璧京告知父亲，但晏随却断然否决了这一提议。前往璧京需通过传送阵，而使用传送阵的记录极为严谨，特别是记录在册的术士的名牌若出现在万里阵，必须上奏陛下，如此后果晏家无法承担。况且三位家主此时就在皇城内，若有罪责，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
　　此外，茹娘之案未破，妖物仍在临川城作乱，晏家也应尽快解决此事。为了防止仙门从中作梗，几人将茹娘的尸体悄悄藏在冰室，而望月楼则以茹娘抱病为由暂时闭门歇业。若苟亲眼目睹茹娘的死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情绪低迷，问不出什么线索，便暂时将她安置在官府中。
　　如今，诸事疑点重重。正如絮弗所言，仙门应在临川镇守，可晏家几日探查下来，未见任何仙门弟子的踪迹。如果仙门有意隐匿，又为何絮弗当日会在果子铺明目张胆现身，正巧与晏瑜二人相遇，还将此事告知他们？晏随苦思数日未果，若要解开谜团，恐怕还得亲自与絮弗会面。
　　几人正打算从茹娘案入手调查时，小婢女慌张赶来，称二公子屋内一片混乱，人却不见了。
　　众人急忙赶到房中，见晏肃的名牌尚在，略感宽慰。就在此时，张行突然惊叫起来，四下摸索一番，发现自己的名牌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