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嘴》筱竹耳朵

58、chapter58

　　“哎呀！”

　　汤嘉柠一下坐起来，气急败坏地拍了把桌子，“我还熬着粥呢！”

　　要不是闻到了粥糊了的气息，她也记不起来。

　　从卧室急匆匆赶到现场，汤嘉柠赶紧把火关掉。瓷白的砂锅里，装着一堆黄色的粘稠颗粒，汤嘉柠看着锅里已经变色的小米粥，嫌弃地瘪起了嘴。

　　祁宥安原本是靠在冰箱上看好戏的姿态，嘴角还挂着笑。闻到粥糊的味道，也没忍住笑开了口，“宝宝，你一个开冰室的，好歹也是半个厨子，厨艺这个水平，真的合理吗？”

　　汤嘉柠被他嘲讽的语气说得羞愧，本来是想逃走的，但是出路被他身高腿长的身体彻头彻尾地挡住，索性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哎呀，你别说了。”

　　“我没学过，学了之后肯定能有长进。”一面说，头一面在他身前蹭。

　　祁宥安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下巴垫在她的头顶，低头去嗅她发间的淡花香。

　　“好了，不学也可以，以后我不做饭的时候，我们就吃外卖。”

　　汤嘉柠略微仰起头看他，“你不是说吃外卖不健康吗？”

　　怀里的女孩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浅棕色眼珠晶莹发亮，盈着月光一样清澈，祁宥安知道，他的小鹿回来了。

　　“那还能怎么办，总比把厨房烧了好是不是？”

　　“切”

　　汤嘉柠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腔，“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伸手指了下厨房上面的精密装置，“你那上面装了自动报警器。”

　　说完以后汤嘉柠又觉得奇怪，“像你这么注重细节的人，也会有烧了厨房的顾虑吗？”

　　“笨蛋，那是给你装的。”祁宥安勾手刮一下她的鼻尖。

　　房子装修的时候他还没和汤嘉柠重逢，但就是鬼使神差地装了这个机器，以防万一。

　　祁宥安抱着汤嘉柠挪步到砂锅边，拿出碗准备盛粥。

　　“别吃了，都糊了，点外卖吧。”汤嘉柠及时拉住他的手。

　　祁宥安用汤勺在锅里指点，“这面上这层不是还没糊吗，扔了多可惜。”

　　汤嘉柠没阻止他了，松开手，“好吧，那你吃吧。”她刚从家里吃了过来，这会儿就是看着祁宥安吃。

　　“好吃吗？”

　　废话。一个小米粥能好吃到哪里去，更何况这是一锅糊粥里的幸存者。

　　大概所有下厨的人，都渴望听见一句夸耀吧，她也就是顺嘴一问。

　　祁宥安吃了一口，接着又吃一口，最后用光盘来回答，“我很挑剔的，你说呢？”

　　汤嘉柠笑了，觉得祁宥安真是太能忍了，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在这上面委屈他了。

　　第二天周末，祁宥安因为感冒没好，汤嘉柠嘱咐他好好躺着，不许他去晨练。

　　而自己假借晨练的理由，在门口拿了外卖，小心翼翼地把餐食从外卖盒里装到家里的盘子里，进行了一番摆盘。

　　最后为了把戏做足，她还把外卖包装全部拿去楼下扔掉再上来的。

　　进门的时候，听见祁宥安已经在卫生间洗漱了。她走进去，背靠着门，一面看着镜子欣赏祁宥安刮胡子的动作，一面得意地邀请他，“帅哥，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哟，快快出来品鉴。”

　　祁宥安抹了把脸，用洗脸巾把脸上的水渍擦干，然后扔进垃圾篓，“你不是晨练去了，还能有时间做早饭？”

　　“呃…我今天做早饭，就当是晨练了呀。”

　　在她的健康问题这方面，祁宥安有点严格。害怕他指责自己，她只好凑过去撒娇，从背后抱住他的劲瘦的腰，“哎呀，人家就是想和你一起晨练嘛，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一起。”

　　祁宥安把她从背后拉过来，立在自己面前。汤嘉柠后背靠在洗手台上，他两只手撑在她身侧，把她围起来。

　　“宝宝，早上我们也可以一起运动的，你说呢？”

　　换个地点而已。

　　汤嘉柠一把把他推开，“吃早饭了，臭流氓！”

　　汤嘉柠坐在餐桌上，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已经烫起来了。

　　最近祁宥安越来越爱说这些话了，她之前还百度过，想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男人精力太旺盛了，脑子里总想着那事儿。

　　更离谱的是，刚刚她竟然有反应了！

　　大清早的，不能这么放纵，所以她跑了出来。

　　祁宥安收拾好出来，汤嘉柠已经坐在位置上吃了起来。

　　餐桌上，盘子里装着小笼包，蟹黄蒸饺，水煮蛋，两人的位置上，还用玻璃杯盛着两杯豆浆。

　　祁宥安端起面前的豆浆嗅了一下，还有红枣的甜香，嘴角不自觉上扬。

　　在客厅环顾了一圈，没见着任何包装袋。

　　她的小把戏。

　　汤嘉柠注意到他的动作，埋着吃蒸饺的头抬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吗？”

　　祁宥安抬手刮蹭了一下鼻子，笑眼看着她：“我在笑我女朋友太厉害了，不用面粉就蒸出包子和饺子来。”

　　他没有做包子之类面食的习惯，所以尽管家里厨房食材一应俱全，却从没有买过面粉和酵母粉之类。她的这些早饭哪里来的，显而易见。

　　又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豆浆，他接着逗趣：“对了，还会打红枣豆浆。”

　　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汤嘉柠想了个对策，决定以退为进，“我有说过这些是我做的吗？”她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看着那双清澈真挚的眼神，祁宥安有一瞬而过的怀疑，她倒也的确没说过这是她自己做的。

　　“那你怎么把它们原来的包装扔掉，还装在家里的盘子里？”

　　“那是…那不是你觉得外卖不健康吗，我就想着换个盘子，让你觉得有家里的味道。”

　　“噢～”尾调上扬，夹杂着一丝戏谑，汤嘉柠去夺他手上的筷子，“你不吃那就算了，饿着吧。”

　　“我吃我吃。”

　　“郑记的蟹黄蒸饺是招牌，我平时都懒得去排队的，辛苦了宝贝。”

　　这，怎么连是哪家的都能吃出来啊？汤嘉柠愈加觉得自己扔掉包装是多此一举。

　　-

　　好不容易等到国庆放假，祁宥安又去外地出差了。之前看他电脑上的工作，应该是项目落地阶段，最近又有得忙了。

　　国庆七天，汤嘉柠也没闲着。她开始着手连锁品牌的准备工作，约了两个投资人见面。

　　窦新语休假，约她出去玩儿也被无情拒绝了。

　　窦新语控诉她是个工作狂，【说好的一起摆烂呢？】

　　汤嘉柠刚从酒局下来，在车里等代驾。酒精作用下，打字的动作也轻飘飘的，索性给她回了语音。

　　“我也是没办法呀，木已成舟，不得不做哇。”

　　窦新语抱怨归抱怨，但也没一直缠着汤嘉柠。她朋友多，再加上台里很多年轻人，她想出去玩，从来不缺伴，只是她把汤嘉柠放在首位，每次出去玩，心里第一个想的都是汤嘉柠。

　　晚上洗完澡，躺上床已经接近12点。打开手机定闹钟，发现祁宥安半小时前给她打过电话，她应该在洗澡，没听见。

　　她给他回拨过去，那边也还没睡，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

　　“你刚刚打电话想说什么？”

　　祁宥安那边还没结束，刚才打电话过去，是出去上厕所的间隙，想听听她的声音。

　　后来再回酒局，答应了一件事，现在倒是真的有事情要和她说了。

　　“国庆收假那天，我要回嘉大去做个演讲，你来听吗？”

　　其实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演讲，就是他们公司给嘉大计算机专业设立了一个基金会，校方一再坚持邀请他去学校一趟。

　　既然答应了，他也想叫上汤嘉柠一起，一起回学校逛逛。

　　“好啊。不过祁总，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吗，都受邀回母校演讲了。”

　　“你打趣我。”

　　“没有，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祁宥安站在窗边，窗户半开着，夜晚的冷风吹来，让他从酒精的包裹中清醒了不少，也吹落他指缝夹着的烟灰，露出一点猩红。

　　她总说他厉害，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又或是现在。和别人恭维的口吻或者带着目的性的接近不同，她就只是平静的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从心的说着。

　　高中三年，他和汤嘉柠的接触并不多，但真正对她有印象，是在高三的一次模拟考结束。

　　汤嘉柠和她同桌勾着手从食堂走回来，他刚从超市买了水出来，碰巧走在她后面。

　　汤嘉柠同桌拉着她讨论这次的□□，汤嘉柠伸手去捂住她同桌的嘴，“哎呀，别念答案，考完就过了。”

　　她不想听，同桌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而讲起了班上人的情况。

　　那次数学很难，俗称“打击信心”考试，高中三年所遇到的“偏怪难”，在那张数学试卷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同桌和她说着：“听说这次数学，祁宥安的选择填空一个没错啊，你说这还是人吗？”

　　她同桌继续感慨：“你说像祁宥安这样的人会有烦恼吗？长得这么招女孩儿喜欢就算了，家里还是那样的背景，更要命的，成绩还那么好，啧啧。”说完女孩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相较于同桌的慨叹，一旁的汤嘉柠就淡定得多。“我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他不是从高一开始就很厉害吗？他的成绩，和自己纵向对比的话，还算挺稳定的吧。”

　　汤嘉柠的见怪不怪，她周围的人也已经习惯了。明明十几岁，却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热情。明明是一点烦恼就是天大事儿的年纪，她却总有那个年龄的女孩少有的沉稳。

　　同桌没接话，听她继续说，“还有啊同桌，我不赞成你说的后面那段话。不能因为他自身的优秀就说他没有烦恼吧，不是说人们只会给你看到Ta想让你看到的一面吗，他的烦恼，自然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告诉我们吧。”

　　“见到一个仰慕自己的人，就说同学，其实我也是有烦恼的，你想听吗？”说到这里汤嘉柠捂嘴笑了起来，“这样听着好奇怪啊！”

　　少女清淡的笑声从前面传来，冲淡了祁宥安刚才在篮球场上的阴翳。

　　他想不明白，一个自己从没打过交道的女生，在和朋友闲来八卦的时候，为什么还能这么客观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没跟上去，站在原地，看见少女穿着蓝白校服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下瘦长的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