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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贺南祁 ...

  •   我仿若进入红楼太虚幻境之中,被贴挂在那宝册之上,身旁刻着模棱两可的所谓判词,只草草几句便了结了一生。
      天道无眼啊,我不禁嗤笑,心中似是压了千石重的顽石,想要真正去探究压了些什么,却又空得发慌。
      我坚信在这世上的盈亏满缺都是对半分来的,唯有争抢者得胜,若是都不争不抢,听天由命,好处落到头上就欢天喜地,祸患降到身上就唉声叹气,那谁又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千古箴言呢?
      我抢到了我应得的利益,天道却判我大逆不道,由此可见,老天无眼啊。
      “我就是去寻到了魔障又能怎样?”我抬头通过那烂了个大洞的屋顶望天,看似疯癫,自言自语问道:“你还能把我送回去?”
      从屋中往外看去,天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块儿,就好像是被囚在了我这一方小屋中。
      我不屑,心道,弱肉强食,自然法则,那些信了我卜卦的人都是蠢货,蠢货得到了他们不该得到的金银珠宝,我当然要去帮他们把拥有的不等财富降到同他们智商同等的水平,这样一来他们花钱买了安心,我可是在助人为乐啊。
      况且我不抢,别人就要抢我的,那我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我所做的一切理所当然,我也不过就是个被社会逼得走投无路的老实人嘛,干嘛要拿雷炸我呢?
      我明白老天爷不会听到我的强词夺理,我心里依然堵得慌,只想来一坛烈酒,从喉咙浇到胃里,不用点火,我就能爽得从里到外自燃。
      不知从何时开始,唯有烈酒能填补我内心的空旷,我依稀觉得我似乎是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记不起来了。
      我挠了挠头,头皮上的疙瘩触感和油滑感觉引起了我的强烈不适,我越发烦躁了。
      可我喝不了酒,于是我忍着腿脚酸软和头晕眼花勉强走到了门外。
      在外面絮絮叨叨的那女人抱着一团干净衣服,见我出了门跟见鬼了一样,她看起来很心虚,也很害怕,大概是想像往常一样抱走我这个疯子的新衣拿回去改改自己穿,却没想到在木板床上挺尸的我会突然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来。
      一个疯子发疯前最大的征兆或许就是变得正常,所以我倒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女人周身的装扮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我的确是在古代,具体哪个朝代我目前还不知道。
      走出门看见满院牛粪我才明白过来,我这是住在了牛棚里。
      我没兴趣了解原主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想赶紧找点水来冲一冲身子,换一身干净敞亮的衣裳。
      “把衣服给我。”我看着那人,如是说。
      只见那人颤抖着厚唇,粗糙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却失心疯一般将衣服扔给我便开始狂吼狂叫着跑了出去。
      我拿起衣服,只觉得莫名其妙。
      本来还想问问她哪里有水,哪里有饭呢。
      看着那女人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馒头,我叹了口气,捡起来,擦了擦,心里默念了几遍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便两口将其塞入嘴中,馒头还有着余热,香甜糯甜,有点噎,我咽了好久才勉强咽下,胃里饿到绞痛反酸的感觉缓解了不少,我也不再头晕眼花。
      衣服拿在手中,我还不想换,怕我这一身臭气将这套崭新衣服给玷污了。
      走出院门,入眼一片青翠,风吹草低,不见牛羊,唯闻鸟雀三五成群,在为数不多的树头上嬉戏玩闹,很是惬意。
      似乎只有我的身上臭气熏天,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条河,我穿过草丛,行走不过十分钟便感觉腿脚有些酸痛,天道这果然是在罚我啊,收了我前世那健壮如牛的好身子,就给了我这么一副孱弱不堪的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断地在心里念着静水流深,闻喧享静……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是走到了河边,我简直迫不及待了,脱了衣服便一跃而下。
      清凉的河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微冷,却恰好能让我更加清醒理智,又不至于叫我冻伤。
      我享受得眯起双眼,任由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展开在水流中,只是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始终紧黏着我的背,我悠悠转头,却瞥见了一张熟悉面孔。
      现代光天化日之下我不好杀人,会坐牢,这里可不一样,这里四下无人,而且是古代……
      我简直太痛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了,这男人的一颦一笑我从前都刻在了心底,十八岁的我将所有对未来向往和美好的期待都寄予在了他的身上,他却用花言巧语和那一句句所谓发自肺腑的誓言将其埋葬在风中。
      他见我回了头,居然还欲盖弥彰地转身面向另一边,呵,还是那份熟悉的伪君子做派。
      待我穿好了衣服,趿上了破破烂烂的草鞋,我便弯腰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眼前这人长得和那个畜生少说也有九分相像,不是那畜生就是那畜生的祖宗,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一石头从这里拍绝了那畜生的邪恶基因!
      那人见我如此凶神恶煞,吓得呆住了,在我砸向他的太阳穴时他才想起来要躲,只见他堪堪侧身一翻,我这一石头便砸在了他前倾的背上。
      他叫疼,嘴里还在求饶。
      就在我准备梅开二度送他上路的时候,他满面惊恐地双手撑地,面向我大叫道:“大...大师,我不是故意的,大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我没想看你洗澡,大师,别...别杀我!”
      我瞬间愣住了。
      “是...是我啊大师,贺...贺南祁,就,就你被雷劈的时候,我还帮你打120来着呢,大...大师,这是哪儿啊大师!求你快带我回去,我妈的病拖不得啊,我还等着给她付药费……”
      桃花眼含泪多情,看起来格外可怜,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宕机了。
      这小子……原来是他?他为什么顶着楚山云那个祸害的脸?
      我现在真的是一瞧见楚山云这张欠揍的脸就血压狂飙。
      贺南祁龇牙咧嘴地揉着背,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扶额,还是觉得他上辈子那副模样好看。
      等等,他为什么能和我一道重生?而且,为什么他重生以后用的不是自己的脸?那我用的是自己的脸吗?
      仔细一想,我的相貌大约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毕竟贺南祁这不太聪明的家伙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一切自有定数。”我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泰然自若道。
      “大师,大师你一定要带我回去啊大师!”贺南祁仍倒在地上,我叹了口气,上前拉了他一把。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身子的主人是何身份?”
      贺南祁咽了口口水,道:“知道的,贺府二公子,我有他的记忆。”
      我不禁怔然,他居然有着原主的记忆?我为何没有?难道因为我这个身子的原主是个疯子,她自己已然忘却了过去的记忆,所以哪怕是我继承了她的身子,也无法得到她的记忆吗?
      “我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个朝代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我...我还知道你和贺府大公子有婚约,但是因为前年你父亲娶了小妾,你不知中了哪门的邪,居然突然疯癫了,贺府不认这门亲,你爹和你爹的大夫人便一同照料你,你爹死后,陈府逐渐落寞,你便被大夫人转移到了这里,我也是记着你这模样与上辈子有八九分的相像,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才来这里找你的。”贺南祁道。
      如此来说,我的手臂上有刻文,或许贺南祁的手臂上也有,于是我突兀抓起贺南祁的手腕,掀起他的袖子寻找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另一只也看了,依旧什么都没有。
      贺南祁茫然地看着我,而我没有任何头绪,我不打算和他多做解释,甚至有些害怕他会缠着我一直问东问西。
      毕竟,我们究竟能否从这陌生的世界逃脱,我真的不知道。
      贺南祁带我去了贺府,我从与他的对话中得知,贺丞相是当朝唯一的宰相,大儿子文韬武略,风华绝世,二儿子亦是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贺丞相和原主的父亲是莫逆之交,故而指腹为婚,为原主和贺府大公子定下了娃娃亲,可是原主后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贺丞见此赶忙取消了婚约,原主疯是疯了,但却一心想要嫁与贺大公子,所以成日里到贺府门口去闹,陈府是书香世家,陈府的小姐理应得体大方,原主这么一闹,陈家那位续弦大夫人面上挂不住,便草草打发着去了乡间野里,下派了两个婆子看着。
      那两个婆子也是缺心眼,拿着陈府的月饷却还是贪心不足,非要在住的地方养牛,也不好好伺候原主,洗澡时原主身上的青紫伤痕想必也是拜那二位所赐,我开始有点后悔没给那两个婆子给点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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