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集证师》高纾悦

40、怪癖

　　苏慕华想说来了个SB客户，但他的嘴无法表达他的心，只能含糊道：“点客户的零钱呢，要不你今天先别来吃饭了，我觉得我回去再做饭可能有点晚了。”
　　华逸在银行多年，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别着急，看你几点下班，如果太晚的话，我请点餐送你家去。”
　　见那位零币大哥眉头皱起，苏慕华赶紧道：“那太好了，我先忙，忙完了告诉你。”
　　苏慕华又给黎崇发了条语音，“今天加会儿班，你别着急啊，饿了先垫垫。”
　　一切安排妥当，苏慕华倒没那么着急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十分。款车来了一趟，李海燕让他们先离开了，说忙完了给他们打电话。
　　宋梅和李海燕啥样的客户没见过，都非常淡定，宋梅负责把钱分成不同类别，还能使用的，需要上交残币的，需要再次辨认的，需要粘好的。李海燕清点，把还能使用的100张打成一把。苏慕华目前负责粘残币的裂口。
　　点完了纸币，还有一堆硬币。苏慕华和宋梅负责把一角、五角、一块的都十个一摞码好，李海燕负责把50枚卷成一卷。
　　“李姐，你卷的真好看。”苏慕华不由得夸赞。本来零散的硬币，在李海燕手底下显得特别乖巧。李海燕左手像擀饺子皮那么擀几次，一个硬币卷就成型了。苏慕华自己也试过，还没开始卷，那硬币就都散了，还得重新数，好不容易赶上一次没有散的，也是越卷越松。
　　李海燕笑道：“你也学着点儿，等我们退休了，你得自己干了。你看我卷的好，是没见过华行长卷的呢，跟刚从人行调过来一样。”
　　“他还会卷这个呐？”
　　“你以为他刚来就是行长啊，也是一步步升上去的，不过因为能力出众，升的太快了，大家都忘了他当柜员啥样了。”
　　宋梅接道：“咱们行长是个颜控，不好看了受不了。”
　　李海燕把最后一个一块的卷好，道：“吃苹果都要挑好看的。”
　　苏慕华震惊道：“不会吧，我怎么没发现啊？”
　　“你跟他接触不多，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苏慕华心说他们接触挺多的，还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呢，不过想想，他们都是吃面条、喝粥，吃鸡蛋、烤肠，好像也没法挑好看的。
　　三个人一边小声聊天，一边快速数钱，因为他们的手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那零币大哥倒也没表示出不满意，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忙着打游戏，顾不上。
　　七点多时，三个人终于见到曙光。
　　“大哥，这两张一块的是拼凑币，你看，这张的银行的行这里，都出现重叠了。这张少一小条，拼不到一起。”苏慕华拿着两张一块纸币指给客户看，又拿出两个硬币道：“还有两个游戏币，你可以看一下。”
　　大哥淡定地把钱接过去，点点头。苏慕华不禁松了口气，有的客户一听说不能换，压根不听你的解释，直接暴走。
　　苏慕华把所有钱用计算器加了一遍，跟客户核对道：“一共是45122，是这个数吗？”
　　大哥依然惜字如金，“对吧？我没点。”
　　苏慕华寻思你问谁对不？
　　因为该客户的钱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三个人担心清点有误，只能再次核对一遍。
　　“我们点了两次，都是45122，那就按照这个数给您兑换了啊。”
　　没错，这个大哥是来把破钱零钱换成整钱好钱的，不是存钱。
　　苏慕华按照数字配款，李海燕帮忙登记《人民币零币兑换登记簿》，宋梅去卫生间洗手。
　　“你给我挑点儿新钱，花着方便。”
　　苏慕华真的被他无语死了。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零币大哥玩儿了游戏，打了视频，又趴在窗口睡了会儿，脸上好几道褶子。接过苏慕华递出来的钱，他微微点头，看起来还算满意，然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出了大厅。
　　“这个神经病”，关上大门，保安大哥王旭忍不住骂出声，他家住的比较远，骑电动车要四十多分钟。
　　“奶奶的，啥玩意儿啊。”李海燕泼辣性子，也被那壮汉给气到了。
　　苏慕华只想赶紧回去给领导做饭，加快手速打印流水，结账，圆库，锁箱子，屋里噼里啪啦乱响，跟刚才的岁月静好，完全俩氛围。
　　送走款车，苏慕华才来得及看自己的手机。
　　华逸在五分钟前发了微信，“别着急，我点了几个菜送到你家，你回来咱们一起吃就行了。”
　　苏慕华想说等他回去做，看看时间都要八点了，回到家再做饭，十点都吃不上。算了，只能下次了。
　　他回复道：“我马上就下班了，你也出门吧，待会儿见。”
　　华逸秒回：“我在营业部门口呢，你出来就看到了。”
　　苏慕华：“我的车子还在这里呢，怎么骑回去呀？”
　　华逸：“……”
　　苏慕华以为华逸会把自己的爱车放在他的后备箱，帮他拉回去，但华逸义正言辞地让他把自行车锁到营业部的后院，明天骑共享单车上班。哼，这样的男人，也是凭本事单身的。
　　苏慕华一上车，就看到华逸穿的外套，正是之前演练的时候，苏慕华穿的那件，他想到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衣皂的味道。
　　“零钱很多吗？”
　　苏慕华从上车就有些闷闷的，上了一天班有些累，晚上还加班点残币，力气都耗光了，实在不想说话。但华逸不光等着他吃饭，还主动来接他，出于礼貌，他也该陪对方聊天。
　　“整整那么大一袋残币”，苏慕华张开手比划，“最主要的是，一块的很多都是塑料胶带粘的，还有用双面胶粘的，摸起来黏黏的，撕都撕不开。有的残币上还粘着大酱，一股味道……”，如愿地看到华逸皱起的眉头，苏慕华内心狂笑，嘿嘿嘿，谁让你不管我的爱车，恶心死你。
　　“有的两张粘在一起，不敢硬撕，怕把钱撕坏了，得自己用手抠，然后就会抠到那些东西……”
　　苏慕华一边说，一边观察华逸的反应，就见他紧皱眉头，几次欲言又止，他暗道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太多了，待会儿华逸再吃不进去饭了。华逸比前些天看到的时候，又瘦了些，睡不好再吃不好，那也太可怜了。
　　华逸终于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支吾其词地道：“……慕华，你……是不是有啥怪癖呀？”
　　苏慕华：“……”
　　苏慕华愕然地看向华逸，“我？我有啥怪癖？”
　　华逸又面露不忍地看了一眼苏慕华，好像生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似的，“咳咳，算了，没事儿。”
　　苏慕华……
　　尼玛，你这欲说怀休的表情才真正伤害了老子的自尊心。
　　苏慕华两眼喷火地瞪华逸，恨不得上去挠他，早把讨好领导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脸上写着“你最好赶紧说，要不老子跟你没完”。
　　“干嘛？想咬我呀？”华逸挑眉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你跟我抱怨那么恶心的事儿，讲的兴致勃勃、两眼放光，说明你很享受那个过程啊，这不是怪癖是什么？一般人都会恶心得提都不想提吧？”
　　苏慕华：“……”我那不是为了恶心你吗？
　　可是他自然没法这么说，但也不能被误会有怪癖吧？
　　他强行辩解道：“你误会了，我那是愤怒的眼神，愤怒。”虽然这解释他自己都不信，但不解释又实在不甘心。
　　华逸笑吟吟地点点头，那意思就像是说“这谎话说的，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旭安里小区没有停车场，整个小区内也只有一条很窄的柏油路，苏慕华就经常看到两辆车走个面对面，其中一辆只能倒车。
　　华逸将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两人直接下车走路。苏慕华住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口还有些远，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待会儿还得让华逸爬楼呢。
　　“我住在四楼。”至少让华逸有个心理准备。
　　华逸微微点头，“嗯，比上次住的还低了一层。不过离马路有些远，你每天路上用多长时间？”
　　苏慕华有些小傲娇地道：“二十分钟吧，我有自行车了，可以直接从楼下的车棚骑到小区门口，不用走路。”
　　“嗯，看到了，你那辆自行车长的挺丑的。”华逸若无其事地评价他的爱车。
　　苏慕华买自行车的时候，是奔着最简单最大众甚至是丑买的，因为很多人说亮眼的容易丢。但他买完了之后，经常擦拭，下雨还会给它盖上雨布，配了小筐、锁、座套，虽然它只是黑白配，但却是他最心爱的车车。
　　苏慕华替自己的爱车辩护道：“一点儿也不丑，我觉得它哪哪都好看，黑白灰可是永恒的经典。”
　　华逸又露出刚才质疑他有怪癖的表情，“不是，我才发现你的审美也不是太正常。”
　　苏慕华嘴快地道：“那我觉得你长的最帅了。”
　　“呵呵”华逸愉悦地笑了，“那你还可以挽救一下。”
　　苏慕华：“……”也不知道是谁有怪癖。
　　两人爬了四层，苏慕华跟平时一样气喘吁吁，华逸倒是没啥反应。
　　“你现在是不是不跑步了，我觉得你还是要把锻炼提上日程，年纪轻轻的，身体不太行。”
　　苏慕华：“……”男人不能说不行，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苏慕华懒得开门，知道黎崇在屋里呢，直接敲门。
　　“苏苏，你们终于来了，我都饿死了，就等着你们开饭了……”黎崇撒娇卖萌装可怜的声音，在看到华逸的时候戛然而止。
　　“苏苏，这就是你朋友吗？”
　　苏慕华点头，“是啊，我刚搬家，他过来看看。”又看向华逸，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含糊其辞地道：“那个，这就是我室友黎崇。”
　　黎崇：“……”那个是哪个？我咋称呼？
　　幸好华逸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华逸，慕华的同事。”
　　“你好你好，我是黎崇。”
　　苏慕华心道：“你个笨蛋，我刚才已经介绍过了。”看黎崇平时挺能说会道的，怎么见了华逸也拘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