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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死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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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落地,白袍翩飞。
冯佳苍白的面容激烈地抽动起来。
她痛苦地俯下身,嘴角几乎要咧到耳边。女性尖细的嘶吼声渐变成虎啸,浓密坚硬的毛发从全身的皮肤里钻出。
巨大的剑齿虎一跃而起,在空中怒吼一声张开了翅膀。落地时按在肉爪之下的虫形尸像酥皮一样碎成了渣滓。
三人乘着翼虎,瞬间腾至高空,俯瞰脚下烂肉如流沙一般翻滚涌动。宽阔的羽翅伸展数米,随空中的气流微微振动。
“自动跟随模式”的斗篷也虚虚的紧飘在后面。
“汪川,你说你多大人了,能不能成熟稳重点?还好我动作快……”
还好岳耘解人家女生腰带的动作快,不然所有人就算没被咬,也都得被熏吐了。
汪川低头认了怂,没还嘴,但也并非真自责。他是最晚入队的队员,开发能力极强,但模型中的战力水平十分弱鸡。
虽然也跟着岳耘他们摸爬滚打数年,不过这方面悟性不怎么样,依然是老菜鸟一只。偶尔话说重一点还会梨花带雨,哭着抱怨队长为何不给他“多一点成长的时间”。
翼虎载着他们扶摇直上越升越高,四周围的天空浮着鬼影幢幢的云,脚下那片迷雾的黑森林俨然变成了一小片深色块。
整个陆地看上去是个规整的立方体,倾斜着向上翘起。
在那翘起的一端,两道雄伟的弧形圆管并排立着,就像两道巨型拱桥。
原来黑森林在立方体的底端,四角各有一块。而其余裸露的地方,干涸开裂的土地像是一张经过工艺处理的牛皮。牛皮靠近顶端的中间,一片深色的湖泊呈倒三角的形状镶嵌着。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剑齿虎冯佳凌空啸了一声。
只听得一声肉响,汪川拍腿道:“这不是那个经典品牌十五年前的过气款手提包嘛!”
张靓的精神模型,竟然是这么个十多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的包包。它不是最贵最漂亮的,但应该包涵着某种意义…对于她来说,象征着某种欲望的觉醒。
这股贪婪的意念如附骨之疽般侵蚀改造了她的灵魂,经年滋养,使之生长成为骇人的庞然大物。
岳耘回头瞥了一眼汪川,目光不是赞赏,而是略带嫌弃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十几年前大概还是在读初中?”
汪川自以为受到了夸赞,谦虚地一摆手说“害,谁叫课本容易得太无聊,天天也就闲混着跟姐妹们研究些包包衣服化妆品什么的……”
他体态还挺丰满,欧式古典的剪裁诚实地勾勒出身体婀娜的曲线。岳耘看着他丰腴的胸部,眼里嫌弃指数又蹭蹭蹭地往上飙高了。
李一涛一声不吭地坐在汪川后面,想着初中时的自己整天打架斗殴到处乱认兄弟,简直糙得不行。挨着他,就像一卷粗砂纸挨着颗剥了壳的鸡蛋。
汪川顶着岳耘有如实质的嫌弃感,故意把前胸往他后背贴了贴。
“哎、哎…往哪儿瞎蹭呢!给老子滚远点儿!”
前面的岳耘骂道。
李一涛心里又想,汪川挨着岳耘,就像剥壳鸡蛋挨着个仙人球,真可怜。
以直男的理解范围,此刻并不能了解汪川其实是颗痛并快乐着的蛋。被小小的刺扎着,心里有股酥酥麻麻的酸爽。
“对了,摩西之火改了没?”岳耘没好气地问道。
“才过去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嘛。”娘炮有些撒娇地说。
“就改小一点,是打算要写断几根手指?”
沉默的斗篷在老虎尾巴后面平稳的跟着,似有千言万语埋在帽沿下。
“算球,不用也罢,”岳耘把视线从斗篷身上移开,没等回话便继续说:“入口十有八九在那提手下面。冯佳,再快一点。”
翅膀猛烈地扇动了几下,整个虎躯如箭般插入云霄。
没多久,虎便载着三人,拖着一鬼影,降落在皮包的提手下。
四周一片寂静,面前是一道横呈着的铁轨。
细细一看,条条枕木铺得十分接近,密密麻麻向远处排列。
“这不是铁轨,”
不过多时,岳耘的黑手套便在铁轨上方比划了起来,指间悄然浮现出两串长长的金色的符号。
“是拉链。”
那两串金符号随着他潇洒的甩手,分别沿着拉链铁轨,一左一右的朝两端嗖地飞出去。
“这疾速追踪符做的也太溜了…”李一涛在心里感叹。不过为避免谄媚领导的嫌疑,憋着没说出来。
不久后往右边呼啸而去的符,同样速度地飞回到了岳耘面前,展开一幅巴掌大的画面后消散了。
“一列火车?”汪川瞧了个模糊大概。
“对,不像火车的拉链头不是好入口。”
岳耘答到。
他一甩风衣,重新跨到母老虎身上。
“干嘛,等着坐旅游景区的轿子啊?”
地上二人撇撇嘴重新顺着后腿慢吞吞爬了上去。
“早知道刚才就不费力爬下来了……”
“逃命时爬得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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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链铁轨疾速往后退去,道道枕木并做一条连贯的线,随着地势而起伏。
冯佳停在了如火车般的拉链头前,不由自主地舔起了爪子。粉红的舌头从两道剑一般的虎牙间伸出,灵活的拨开缕缕虎毛。
岳耘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辛苦了,小冯。”
“不辛苦,您知道减肥就好。”
冯佳回答道。不过由于变作了巨兽,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是含糊不清的低吼声。
“你说啥?不辛苦,这个月奖金想充公?唉那好吧,就这么办。”
本来白眼仁就很少的大虎眼,费力地往上翻了翻。
在岳耘调戏猛虎的时候,汪川与李一涛已经围着拉链头转了两圈,寻找着下手的方法。
这拉链头还真是一节废弃的旧火车头,绿皮的车体上画着黄色的线条,前方面板上嵌着圆形大射灯。
李一涛鼓了鼓结实的肌肉,压住面板猛地往前推去。
然而火车头纹丝不动,巍然立于原地。
“等等,我来帮你减少摩擦。”汪川从小小的古典刺绣背包里掏出一包悬浮散,荧光的粉末从车顶撒下。
于是他又一次发力,这回青筋暴起,嘴里发出一声闷哼,汗都出来了,面板也被按进去两个不深不浅的洞。
经过一顿折腾,他二位一黑一白,一糙一嫩,一前一后的来到猛虎跟前。
“队长,看起来这火车头实在太重,需要母老虎。”
“啪”的一掌轻轻落在了李一涛头上,壮汉却全身一抖。汪川若是有什么委屈,十之八九都是装的。而一涛则不同,岳耘小小的眼神变换都会往心里去。
微微张嘴的怪笑在岳耘脸上展开,他阴阳怪气道:“要是我把这坨破铁挪动了,你们俩给我按摩一周怎么样?”
“行,去吧队长。”汪川高兴地从刺绣背包里摸出一袋瓜子,翘起二郎腿坐在冯佳的爪子上。“要是没挪动,您给我们加两倍奖金。”
皱着眉的李一涛,焦虑地拽了一下汪川的泡泡袖。
“反正没那么容易…”娘炮川心说,一边挥了挥手,刚才附着于车体的荧光悬浮散瞬间全黯淡了下去。
“哼。”
岳耘轻蔑的勾了下嘴角。在二人一虎一斗篷的注视下,轻快的走到了车头的一侧。
高处一扇没有窗的门上,本该被打断的黄线条却严丝合缝的连接着,使得门的缝隙并不太明显。一个比较隐蔽的抠手,在暗处若隐若现。
嗑着的瓜子的汪川突然定住了。
只见岳耘往后退了退,几步助跑后腾地落在了侧面高处,抠住了那扇门。
门打开的时候,被故意重重撞在车身上。
“你作弊!”汪川原地蹦了起来。
“我又没说要用手推。”
岳耘淡定的坐进了驾驶室,看着保存较好的仪表盘,心里泛起一阵赌徒的窃喜。
庞大的火车头嘎啦啦开始动了起来,车门缓缓地向后滚去……顷刻间强烈的地震让汪川李一涛猛地栽向冯佳。
车身下的“铁轨”中央,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地缝。
随着车体的移动,地缝也在逐渐变宽,慢慢能看出“火车头”其实只是其一部分,埋在土下的部件直插地底。
难怪连神力一涛都推不动。
岳耘飞快钻出,跳落在地,警觉的往地缝里望去。
里面似有滚滚黑气,夹杂着血腥味蒸腾而出。
腰侧短刀,寒光一闪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