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43、第 43 章

　　当天下午，顾云雀乘车来到乡下。
　　站在孟晓昼的住处门前，发现大门虽然敞开着，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去哪儿了？去购物还是去散步了？
　　她正不知所措时，看到从隔壁家的大门口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顾云雀忙上前向他求问：
　　“请问，你知道孟晓昼他去哪儿了吗？”
　　年轻人上下看了她一眼。
　　“他刚出去了，不过我不知道他去哪儿——”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你看见了吗？”
　　年轻人点点头，向前指了指，顾云雀忙向他道谢，然后就往前跑，没想到那人又大声叫住了她——
　　“哎，你这样子是追不上他的！我刚看到他是开车走的！”
　　“啊？”
　　顾云雀愣住了。

　　孟晓昼开车返回时，半路上，已看到顾云雀正靠坐在他家门前的地上、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打瞌睡。
　　他走下车，来到顾云雀面前，轻轻碰了下她的头——
　　“小雀？……顾云雀——”
　　顾云雀哼了一声，恍然醒来，她揉揉眼睛——
　　“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害我都等睡着了！”
　　孟晓昼叹口气，摇摇头——
　　“门又没锁，你困的话，就自己进去睡嘛！”
　　“你没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顾云雀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气呼呼地站起来。
　　她抬头望着孟晓昼，是因为暮色笼罩的关系吗？孟晓昼的脸看上去又比之前瘦了很多很多……他这是一天到晚没吃饭吗！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话，干嘛还非要一个人住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啊！
　　孟晓昼也看着她，然后说了一句：
　　“你这样子瞪我干嘛？不是要进屋吗！”说完，他便扯着顾云雀的胳膊把她领进去。

　　“肚子饿了吗？”等顾云雀落座后，他又问：“想吃点什么？”
　　顾云雀翻了个白眼说：“瞧你这话问的！换你在门口等了一下午，你不会饿吗？”
　　孟晓昼无奈地摇摇头：“所以不是问了吗，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你会做饭？真的假的啊！！！”
　　而这时孟晓昼已经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

　　饭桌上很快摆满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顾云雀看傻眼——
　　“孟晓昼，你真是士别三日、让我刮目相看呐！”
　　孟晓昼瞥她一眼：“少废话，快吃饭！”可他自己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后走到厨房的窗边抽了起来……
　　顾云雀怔怔望着他那张凝望窗外的侧脸，总觉得他随时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她默默起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孟晓昼，我该怎么帮你才好，看到你这么难过，我也好难过……”
　　孟晓昼吃惊似地屏住了气，半晌后，他用手按住顾云雀的手、然后将之轻轻拖离。
　　“说什么傻话呢，天不早了，赶紧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
　　顾云雀疯狂地甩着头——
　　“不，今晚，我不回去了！我想留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可是孟晓昼还是坚持要顾云雀回去，他任由顾云雀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又哭又闹，抓起她的包包、把她用拉的、拖的、抱的，最终硬塞进他的车里。
　　顾云雀气得两眼通红——
　　“孟晓昼！你真要做得这么绝吗！哪怕只是拿我当普通朋友，让我在这里留宿一晚也不行吗！”
　　孟晓昼冷冷地说：“用不着，我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这跟是不是拿你当朋友无关。”
　　说完，他发动车子，没想到顾云雀却飞快地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顾云雀！！！！”他大喊，随后也迫不得己地跳下了车。
　　“顾云雀，你等等！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他一边追一边继续大喊。
　　顾云雀顾自往前走，一边走，她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反正我不走！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走！我要留下来，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继续消沉下去！除非……”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向后转过头、一字一句地对孟晓昼说：
　　“除非你答应我，跟我走！不然，我就一辈子留在这里陪你！”

　　孟晓昼停住脚步，他好久也没有说话，只见他的胸腔在急剧地起伏着，他看上去很生气，可除了生气之外，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在被他努力地压制住了，他的眼神，在一片凄迷的夜色中，显得越发深邃与复杂。
　　此刻，他在想什么，他是否有被自己的话所打动，他是否能看出她内心对他的关心与怜爱，他是否能了解到、当她看到他这样压迫他自己、虐待他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她不是不能理解唐婉的死对他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她能想象得到那样的心痛，因为她也不止一次遭受过类似的痛苦，但是，这绝不是他必须要推开身边人对他表示关心的理由啊！他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去惩罚他自己啊！
　　她感到好无助，孟晓昼，为什么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而无法让你接受我的帮助？啊，这时候，她终于能理解到孟晓昼当初想方设法要来接近她甚至是讨好她的心情了，果然，这就是报应吗？想当初她是怎么对待孟晓昼的、而如今，孟晓昼又要照原样全部还给她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关系，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伤害你自己，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因为喜欢你，所以见不得你受苦，这样的心情，你能了解吗孟晓昼？

　　想到这里的顾云雀，难以控制地涌上来一阵委屈，见她哭了，孟晓昼长叹了一口气走上来——
　　“小傻瓜，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明天会死掉！”
　　顾云雀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头扑入他的怀里——
　　“那你就答应我，让我留下来嘛，只是让我留宿而已，我又不会杀了你。”

　　孟晓昼从衣橱里拿出棉被和枕头。
　　“没有准备，可能会有点樟脑球的味道……”
　　顾云雀笑嘻嘻地抢过来说：
　　“没关系，我刚好最喜欢樟脑球的味道了！”说着，她就转身去铺床了。
　　入夜了，躺在床上的顾云雀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她转过身，敲了敲墙壁——
　　“孟晓昼，”她低声喊道：“你睡着了吗？”
　　等了好久，她才听到孟晓昼仿佛叹息般的声音：
　　“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有一点点。”
　　“所以不是早跟你说让你回去！”
　　孟晓昼好像生气了。
　　可是，突然好想看看他生气的脸哦，一定很有趣！
　　“我不是认床啦！”
　　“那是怎么了？”
　　“唔，就是心里有点事，一直想着，所以睡不着！”
　　隔壁没有回音，等了会儿，顾云雀又敲了敲——
　　“我是不是吵你睡觉了？孟晓昼！孟晓昼！……”
　　对方依旧没回应，顾云雀不禁失望地转回了身——
　　果然，是被他讨厌了呢！怎么办，唐婉，这样子的话，我是没办法开口跟他表白的，我想，他一定还很爱你吧？打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而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恋爱对象吧？是啊，跟你比起来，我的条件太差了，长得又不漂亮，性格也不温柔，家世背景更是一样都没有，想想看，如果我是男人，应该也不会选择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做女朋友吧？
　　顾云雀一边想一边在长吁短叹，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顾云雀，要是睡不着的话，就一起出去看看月亮吧？”

　　孟晓昼驾着车、带顾云雀来到河边。
　　又长又宽的河面上，静静荡漾着明亮的月色。
　　顾云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夜间的沁凉的空气，孟晓昼走上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云雀的身上，“我大意了，忘了叫你带外套来，乡下的晚上会比较凉——”
　　“那你不会冷吗？”
　　“不会，你穿着好了。”
　　顾云雀笑着拉紧了外套，然后低头闻了一下——嗯，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呢，那股淡淡的药味。
　　“今天是十五吗，月亮好圆！”她抬头望向夜空说。云朵刚好这时候飘走了，整个银盘似的月亮正落落大方地展现在高高的夜空中，“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
　　孟晓昼笑了笑，将身体靠坐在身后的车上，“我也是，不过最近看得比较多了，这也是住在乡下的一大乐趣吧？”
　　顾云雀凝神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会打算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吧？”
　　孟晓昼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顾云雀沉默地低下了头，这时，她又听见孟晓昼轻声地问她：
　　“你是不是从唐婉那里听说了什么？”
　　“嗯？什么？”
　　“在医院的时候，唐婉，有没有跟你说过有关我的事？”
　　“……你的事？”顾云雀再次凝眸看着他，忽然间，她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生气地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躲着我？以为唐婉跟我说了什么有关你的秘密，所以你生气了？所以才不肯理我？”顾云雀一把脱下外套丢给他，然后朝河边奋力跑去。
　　她站定后，突然回头，然后冲孟晓昼大吼起来：
　　“孟晓昼，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相信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孟晓昼也大步地冲过来，然后他紧握双拳、双眼含泪地说：
　　“请你离我远一点吧，小雀，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而受伤了，尤其是你……”
　　顾云雀冲上来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顾云雀准备回家，她本打算不告而别的，可最终又没忍心，于是她又悄悄往孟晓昼的房间走去，半路上，她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不太对劲的声音，她加快脚步，一边喊着孟晓昼的名字一边用力推开门，然后，她就看见孟晓昼正抱着被子俯在床边呕吐，而地上，竟是一滩的鲜血。
　　“天呐！孟晓昼，你这是怎么啦？！！！”
　　她大惊失色地扑过去抱起了孟晓昼，只见他嘴角挂着一抹鲜血、脸上已毫无血色。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争取本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