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42、第 42 章

　　顾云雀准备启程回国了，当然，她还想把孟晓昼也带回去。
　　只是不知道唐婉有什么打算。
　　于是她利用晚餐时间、趁大家都在，提出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全桌人一起沉默，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在唐婉的身上。
　　唐婉用筷子挑着饭粒、慢慢地往嘴里送。
　　“唐婉，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愿意让孟晓昼跟我们回去吗？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唐婉半天后才抬起头，缓缓地说了句：
　　“那是孟晓昼的事，不用问我。”说完，她放下筷子离开了位子。
　　顾云雀生气地嘟哝了一句：“什么嘛，不乐意就直说好了，干嘛这么酸不拉叽的！”
　　阿树扯了扯她的手臂，让她别说了，这时，一旁的孟晓昼站起身来到唐婉身后——
　　“唐婉……”
　　唐婉抱着双臂，又向前走了几步、靠在窗台上。
　　孟晓昼又跟过去——
　　“唐婉，我知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顾，不过……”
　　唐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了，她神情哀楚地看着他说：“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我知道，现在，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是该回去了，看到你一切平安，我也就放心了，等你们一走，我也会回美国去……”
　　孟晓昼走到他面前，抚了抚她的头，叹口气说：
　　“你都决定好了？离婚的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唐婉笑出声来说：
　　“好，真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一定打电话给你！到时务必请你扮演我的情夫，把我那个偷腥的老公狠揍一顿、灭灭他的志气，怎么样？”
　　孟晓昼没再说话，只是把唐婉拖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唐婉抿住唇、任由眼泪纷纷地坠落下来。

　　回国的第二天，孟晓昼就被顾云雀逼着上医院检查。
　　他自然嫌顾云雀多事，说自己哪里都好好的、哪里用得着再去医院做什么检查。
　　顾云雀才不管他说那么多——
　　“你恢复记忆了是没错，但你还有发烧，还有呕吐，很难说，你的脑袋里没有问题！我还是最相信咱们国内的医院，不管有病没病，你反正就给我好好做一个全身检查就对了！！！”
　　孟晓昼拗不过她，只好被她拖去医院。
　　结果令人咋舌，在孟晓昼的脑袋里，竟然被查出了有寄生虫，于是当天就开始了住院生活，每天吃药、打针，除了偶尔能在花园里散散步，他眼下什么事也干不了了，这可令他这个一向嗜工作如命的人有些抓狂。
　　“小雀，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干啥？”
　　“我不想再住下去了……”
　　“这不是病还没好吗？好了自然会让你出院的，你急什么急？”
　　“不是，整天待在医院里好无聊，反正我能跑能跳的，不如你帮我去问问医生，看看能不能回家治，最多我每天跑过来打针就是了嘛！”
　　顾云雀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花样可真多！要是能回家，医生干嘛不让你回家？你以为医院病床很多？别闹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电视看看书嘛！”
　　见说不过她，孟晓昼一脸郁闷，稍后，他又揶揄她：
　　“你很闲吗？天天待这里？班都不用上？”
　　“早请假了。”顾云雀说。
　　孟晓昼痛心疾首：“阿树做为管理者，居然如此纵容你这个属下消极怠工，回头我可得好好批评批评他！”
　　顾云雀笑喷：“阿树才轮不着你这样来说他咧！人家可——”
　　正说着，护士进来了，护士一边换药水，一边笑他俩：
　　“您两位感情可真好，真叫人羡慕，哪天有好消息，一定要通知咱们呐！”
　　顾云雀眨眨眼：“什么好消息？”
　　孟晓昼叹口气，摇摇头，对护士说：
　　“你误会了，我和她是兄妹。”
　　“兄妹？”护士张大了嘴巴，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啊，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不过，你们两兄妹长得并不像呢……”
　　顾云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护士是把他们当成恋人，一时间，她的脸涨得通红。
　　“是，因为我这个妹妹太调皮了，所以一不小心就长成了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这些天，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诶！！！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给人家添过麻烦啊！真是受不了他这副当哥哥的口气！
　　等护士一走，顾云雀立马发泄不满——
　　“你干嘛跟人家说那些有的没的啊？什么叫我太调皮了，还长成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孟晓昼摇摇头，说：
　　“我只是跟人家客气一下，你这么当真做什么？要是你没有不乖，不是更好、更让我安心？”
　　顾云雀扭过脸，不说话了，孟晓昼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果她干脆跳起身就跑走了。
　　隔壁床的一个小病友躲在被窝里幸灾乐祸地偷笑：
　　“哦！你把小姐姐气跑了！”
　　孟晓昼一脸无奈地笑出了声。

　　在孟晓昼即将可以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来探望孟晓昼的阿树又给顾云雀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云雀，你知道唐婉最近有没有跟孟晓昼联系吗？”
　　当时，两人正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
　　“没有吧，没听孟晓昼提起过，怎么了吗？”
　　阿树迟疑了半天后才说：
　　“她病了，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顾云雀吓得整个人都站直了，“怎么会呢？她生了什么病？你怎么会知道的？”
　　阿树说，之前他在越南时就察觉了一些端倪，后来他就一直有意地跟唐婉保持联系，然后就在今天早上，他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她现在在哪儿？美国吗？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打电话问候她一下，可以吗？”
　　不知何时，孟晓昼竟也已经来到了走廊，他走上来一把抓住阿树的胳膊说：“请你再说一遍，唐婉她怎么了？”

　　孟晓昼当下就决定要去美国看望唐婉，顾云雀说她也要去。
　　孟晓昼拒绝她：
　　“我自己去就好，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我不想你再跟着我到处奔波……”
　　顾云雀大叫大嚷起来：“不行！唐婉也是我的朋友！她病了，我没理由不去看她！如果你不让我陪你去，那我就一个人自己去！”
　　“小雀！你别任性好不好！！”
　　顾云雀冲到一旁、坚决地摇着头说：“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非去不可，你放心好了，到了那边，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孟晓昼走到她身后，一脸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唉，我怎么就是拿你没办法呢……”

　　到了美国，在医院里见到唐婉后，顾云雀为她在短期内就消瘦到那种程度而感到震惊与难过。
　　没想到反过来是唐婉微笑着安慰她：
　　“我很好呢，顾云雀，能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看到曾被自己辜负的人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我感到很安慰呢……”
　　顾云雀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说，孟晓昼吗？”
　　唐婉点点头，然后从棉被里伸出她那枯瘦的手紧紧地握住顾云雀的手说：
　　“能让我，把晓昼拜托给你吗？能允许我说，请给他幸福吗？他，曾经有过不幸的童年，但他却从不曾对任何人诉说过他的不幸，都怪我当时太年轻、太冲动，又加上性格软弱和虚荣心作崇，在得知他的过去后，竟没有体谅他的难处，反而还选择了逃避，事到如今，我也没资格说自己后悔，我只祈愿，他今后的人生能顺风顺水、不必再遭遇任何不幸的事故……”
　　顾云雀哭了起来，唐婉劝她别哭。
　　“你是个幸运的女孩子，能遇上晓昼的人、能被他爱上的人，都是幸运的，但幸运还需要自己用手牢牢地抓住，云雀，”唐婉忽然更加用力地抓住顾云雀的手说：“在感情这件事上，晓昼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强势，他一向都是那种会为了保护别人而宁愿牺牲自己的人，所以，所以——”
　　唐婉太激动了，一时间竟喘不上气来，顾云雀慌忙按铃叫了医生、再帮她顺着背——
　　唐婉猛喘了口气，笑着摇摇头，然后一把把顾云雀扯到自己的面前说：
　　“向晓昼表白！一定！一定要主动向晓昼表白！请！给他幸福！！！”

　　唐婉的葬礼一结束，孟晓昼就病倒了，病未痊愈，他便搬到了乡下去。
　　已经回到工作岗位的顾云雀，心里一直惦记着唐婉临终前交待她的话——
　　“向晓昼表白！一定！一定要主动向晓昼表白！请！给他幸福！！！”
　　虽然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去那么做，可是，她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契机。
　　现在，孟晓昼正处在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低潮期，自打唐婉病逝以后，他就变得沉默、阴郁，时常一整天里都听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更不用说笑了，而自打住到乡下后，虽然也知道乡间的空气会有利于他的健康，但也因此更加隔绝了他的消息。
　　阿树开会时看到顾云雀一直在发呆，于是在会议结束后，走到她身后敲了下她的脑袋——
　　“喂，昨晚失眠啦？一副缺觉的样子？”
　　“阿树……”
　　“嗯？“”
　　“我想请假……”
　　“怎么啦？”
　　“想去看看孟晓昼。”
　　“哦。”
　　“可不可以？”
　　阿树笑了。
　　“傻瓜，你想请就请好啦，不过，有句话，我也想跟你说很久了。”
　　“什么话呀？”
　　阿树抿了抿唇后说：“有些机会呢，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你想说什么？”顾云雀莫名有些脸红。
　　阿树大笑起来，伸手又拍了下顾云雀的脑袋说：
　　“你这么聪明，不会听不懂我的话的，如果听不懂呢，那只能说明，你命中注定，要亲手错失你的宝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