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离开南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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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是很难信任人的。
何况是辛四娘这只上了岁数的狐狸……
“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面善罢了……”看着宁仲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辛四娘喃喃道，“而且，我并不信任他。”
“话说，少爷，那位霓裳姑娘真的是没救了吗？”阿肃连忙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果然，狐狸总是多变的，辛四娘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想起美人霓裳动人的舞姿，叹了口气，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一点都不能救，我虽然无法留住她的三魂，但至少可以减缓她七魄的消散，这需要一点小技巧，我虽然没有做过，但至少是有些了解的。”
阿肃张嘴欲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很喜欢她。”
“她长得很漂亮。”辛四娘陈述了一个事实，顿了顿，又蹙眉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没必要，我修的道一直告诉我要顺应自然，强行留人七魄是违背天道的。”
辛四娘横了阿肃一眼，哼哼道：“你好像总觉得我会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我又不是花心大萝卜——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宁仲啊？”
“……这不是老爷叮嘱过我，让我看好你嘛，万一你被谁勾走了魂，我有何颜面回青城山拜见老爷啊？”阿肃嘀咕着，仍不放心，强调，“人可是很坏很坏的动物，您可千万别上当！特别是那个乌丸都，被他喜欢上的人可真可怜！”
辛四娘心下赞同，继而又勾嘴一笑，道：“这个乌丸都，可真是会演戏，一副正直嘴脸，惺惺作态，还以为我是个好骗的公子哥。”
“咦，难道不是吗？”
辛四娘看她一脸怀疑，举着扇子作势欲打，见对方笑嘻嘻地躲了开去，也不追击，口中道：“现在乌丸都定然怀疑我见死不救，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啧，谁让少爷你装腔作势，半桶水直晃荡。现在乌丸都求助无门，只能对你下手了！可怜我无辜小民啊！”阿肃背着手摇头晃脑，将辛四娘好一通批评。
辛四娘怀疑地看了“无辜小民”一眼，道：“反正我们这次是出来玩的，顾忌来顾忌去，怎么玩得开心？索性放心大胆地闹腾，或许就让我闯出个名堂来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乃辛拂衣辛大侠是也！”说完“啪”的一声摇开扇子轻轻地扇……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啊？”辛四娘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厉害啊！
阿肃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忍泼凉水——嗯，就是忍不住泼凉水：“……可是，你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巩固道心，突破修为的吗？”
辛四娘：“……”
……
辛四娘：“哎呀，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这两件事又没有冲突！十四还不是因为嫁了一次人，顿悟成仙了，我不嫁人，还不兴我玩乐玩乐？！”
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很没有道理的阿肃：“……”
接下来几日，辛四娘偶尔会和宁仲见面，晚上就去栖香楼见见美人霓裳，玩得很愉快。而且，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新乐趣，那就是去茶楼听书——才子佳人啊，书生鬼怪啊，狐仙花妖啊。
而且她还学会了一个新技能——“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狐妖勾引人，都是半夜三更敲书生的书房门，红袖添香，被翻红……”
“少爷！”阿肃觉得这种地方真是不能来了，比栖香楼还糟糕，“这些都是说书先生编的故事，当不得真的！”
辛四娘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干嘛这么认真？”
阿肃：“……”
这一日，辛四娘刚出了客栈，就看到宁仲匆忙走来。
“宁大哥，”辛四娘挥着扇子，笑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看到对方无忧无虑的欢快样子，宁仲紧蹙的眉头一松，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点头：“是啊，怎么，你要出去？”
“也没什么地方去，既然你来找我，我肯定就陪你玩了！”
即使是相处了那么多日，宁仲还是无法适应对方坦率直白的说话方式——虽然有时候听他说话就觉得对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宁仲觉得，一个人可以正直率真，但不可以愚笨无知，显然，这位辛拂衣就是这样一个人——坦率地可爱，但并不笨。
垂眸掩去眼中多余的思绪，再次看向对方时，只余细微的不舍与无奈，宁仲叹道：“这次我其实是来向你告别的。”
“你要走了？”辛四娘虽然惊讶，但也不觉得意外，“什么时候走？”
“今晚。”宁仲认真地看着辛四娘，神情有些莫测，“你能帮我吗？”
“什么？！”辛四娘顿感后背一阵寒凉……
……
“少爷，”阿肃十分不解，“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宁仲，你不觉得他提的要求很奇怪吗，他整个人都很奇怪啊！”
“大侠不都是行侠仗义的吗，他提的要求很简单，举手之劳嘛。”辛四娘将不多的一些东西用一块方布包好，扔给阿肃。
阿肃抱着包裹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嚷嚷：“他的要求是很简单，但他要求背后的用意就不简单了！少爷，他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你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没有啊，反正南阳我也玩够了，是时候离开了。”辛四娘和掌柜打了招呼，转身正要离开。
“我不答应！”阿肃双手插腰拦在客栈大门口，绷着一张小脸，眼睛瞪得像金鱼，大声道，“我还没玩够，我不想走！”
辛四娘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疑惑地蹙起了眉头：“阿肃……你是真的没玩够，还是因为不喜欢宁仲？”
阿肃抬着下巴，神情少有的蛮横：“我不是不喜欢宁仲，我是很讨厌宁仲！”
“因为我喜欢他？”
“哦，”阿肃愤恨地指着辛四娘，道，“你还说不喜欢他，你明明说过不会喜欢他的！！”
客栈走进走出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两人，有几个人露出了然的神情，劝说道：“哎呀，小两口有什么谈不开的。”
“是啊，小伙子，媳妇就得哄啊，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气跑了，去哪儿找啊？”
辛四娘揉着额叹道：“阿肃，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丫头。”
阳光融融洒入客栈，将小姑娘的头发染上了一圈金边，她缓缓垂下了脑袋，抽了抽鼻子：“对不起，少爷。”说完侧身让路。
可怜兮兮的。
辛四娘叹息着走上前去，安抚地拍拍她脑袋，率先走了出去。
辛四娘准备下山的时候，阿肃正好找上门来，小丫头漂亮伶俐，辛四娘也不介意出门多个丫鬟，于是就带上出门了。
阿肃的确很伶俐，伶俐地出乎辛四娘意料——她对这世间的事情很了解，让辛四娘免去了不少麻烦，而且很会做戏。
当然啦，狐狸本来就比较有做戏的天赋，但不到百岁就通人情世故的狐妖，辛四娘还没见过——至少辛四娘现在还傻傻地不明白为什么狮子头不是用狮子的头做的，却要叫狮子头……
辛四娘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捡着便宜了——狐丫鬟一般都很容易露出尾巴耳朵，很麻烦，但阿肃就从未有过这种事情。
不过，自从进了南阳城，辛四娘觉得，阿肃有些管太多了，而且很敏感，好似自己稍稍露出对某一人的喜爱，她就会提醒甚至阻拦。
辛四娘觉得这件事结束之后，有必要和阿肃好好谈谈。
两人先去茶楼听了会儿书，中午找了家酒楼吃了午饭，之后又慢悠悠地走去栖香楼和霓裳姑娘告别。
霓裳姑娘白天都是不见客的，于是，辛四娘自然而然吃了个闭门羹。
“霓裳~”辛四娘站在霓裳的房门外，对里面喊，“我可是要走喽，你现在不见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喽~”
老鸨在边上讪笑：“哎哟，辛公子，我们霓裳最近身体不舒服，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你等等，等日头落山后，天气舒爽，我再让霓裳给你赔个礼？”
“算啦，”辛四娘摇摇折扇，神请有些落寞，“霓裳不愿见我，我就不勉强她了。”
辛四娘看了眼老鸨，叹道：“妈妈以后可要好好待霓裳，别让她晒着太阳，霓裳身子弱，经不住晒。不过平日里也得多找些人和她说说话，能逗她笑笑就最好了。人嘛，不笑怎么行，多笑笑才能身体好啊。”
老鸨感动地点头，用帕子擦着湿润的眼角：“我就知道还是辛公子对霓裳好了，是真真正正从心底疼霓裳的，不像那个乌丸都……”
“哎，别说啦，”辛四娘摇头，道，“也替我向乌丸都带个话，就说‘得放手时须放手，眼前无路早回头’……”
“嗯，”老鸨挥手，“辛公子，以后再来南阳玩啊，我在栖香楼大厅摆酒席欢迎你！”
辛四娘挥手，觉得这位老鸨的心好柔软，好容易感动……
走出栖香楼时，太阳已经西斜，辛四娘拿着宁仲给的路引慢悠悠走向城门。
“哎，南阳的紫玉兰就快开了，可惜来不及看了。”
辛四娘觉得有些可惜，将路引交给守城门的士兵看的时候，就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紫玉兰？”
想想，其他地方的紫玉兰和南阳的大概是不一样的吧……辛四娘好笑地摇头挥去自己心头的离愁，觉得自己突然间这么多愁善感实属不该——有缘自会相见，况且南阳城又不会长腿跑，自己随时可以来看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任何留恋都是一种多余的情感……它只会徒添烦恼，无利于心境平和。
辛四娘接过士兵交回的路引时，心中已一片宁静，抬眼看对面北魏士兵黝黑脸上泛起的嫣红时，心下还疑惑了一下：这北魏人也太憨傻了……这是脸红吗？
唔，应该是错觉吧，脸这么黑，再怎么脸红也不可能看得出啊——况且，人家莫名其妙脸红什么啊？
辛四娘带着小小的疑惑走出了城门——没走几步，就忘记这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离开南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