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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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生活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学员多为平民子弟家的小孩，松阳将上课的重心更加偏向了学习的一方，只不过内容并不是高杉君所想的基础认字，俳句、常理、哲学……甚至天人的学问都有涉及。
姑且承认他是一个博学的男人，高杉君撑着下巴看上去懒洋洋的，他能辨认出松阳的教学内容是因为他本来就有所涉猎，但这里的小孩子都没有看过多少书，所以他们都用一副用崇拜死了的表情看着松阳，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旁边的桂，一动不动地盯着松阳，高杉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视线随着松阳抬袖子的动作缓缓上移。
喂喂！你看的到底是哪里啊！！！高杉君的表情一垮，那么聚精会神地盯着的不是黑板而是松阳的袖子吗？！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高估桂小太郎了。
“晋助。”忽然他的名字被点了，高杉君一惊视线一下子就移向那个刚刚喊了自己的男人，吉田松阳看着他噙着微笑。
“来说说你对‘黑船事件’的看法吧。”他的声音很温柔，自从高杉君正式行了拜师礼后松阳就开始叫他的名字了。
高杉君一目十行地在面前的课本上扫过，他现在用的课本是吉田松阳亲自编写的，不过摊开的这页显然不是所谓的黑船事件。
高杉君已经很久没有翻书了。
但这难不倒他，他定了定神准备回答松阳刚才的问题。
但是……
“松阳老师，我知道！”还没等高杉君说话旁边的桂就高高地举起了手，万分急迫的样子。
“小太郎。”松阳笑地有些无奈，“先让晋助回答好吗？”桂小太郎就这种样子，在课上很积极，但是因为神经大条的原因总是会积极过度。
“哦哦！”桂答应了，但是手还高高地举着，高杉君看了他一眼很担心那手就这样戳到他鼻子上。
“无所谓。”高杉君往旁边侧了侧身，他真的很担心桂一时手滑，“让他先回答好了。”本能的高杉君觉得桂的回答会很奇妙。
桂用着渴望的眼神看着松阳，高杉君眼尖地看见松阳的眼皮跳了一下。
“那就你先来回答吧，小太郎。”他的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们带来了肉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抱了一只猫出来，那个猫咪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抱着，还懒洋洋地舒张了一下四肢。
教室里鸦雀无声。
“白痴。”最先打破这个冷场的是高杉君，他看着桂仿佛看见了什么异世界的不明物，“那种东西地球上本来就有的好吧。”他瞥了一眼猫爪上的肉球。
“是吗？”桂很惊讶，“难道他们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这么说着伸出手往肉球上一捏。
“喵呜——！！！”那只猫身上的毛全部炸起来了，他一个跃起在桂脸上一通疯狂乱抓。
“快点抓住他！”不愧是松阳老师，对于这种突发事件反应还挺迅速的，他果断将书一合，向那只猫伸手。
谁知道那只猫竟然不屑地瞄了松阳一眼，然后纵身一跃在松阳的面门上留下一爪。
“竟然攻击松阳老师！！！”学生们愤怒了，他们一跃而上向着那只猫所在的方向扑过去，顺便一提那只猫现在正在高杉君的面前。
无妄之灾！看着向自己扑来的人群高杉君只能想到这样一句话。
闹腾了许久终于将那只罪魁祸首抓住了，现在那只猫正在笼子里张牙舞爪，而桂隔着铁笼对着他的肉球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高杉君皱着眉头一遍遍地整理衣服，在之前的拉扯中他的衣服可是乱了个彻底，这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
“那么我们来回答刚才的问题吧。”松阳老师的额头还是有点红，“来说说对‘黑船事件’的看法吧，晋助。”
高杉君终于舒展了下眉头，他用流畅的语言将这个问题回答了出来，真是很标准的答案，和《大事件略》上的描述一字不差。
“晋助是个好学生。”听见他的回答松阳老师眼睛笑得弯弯的，“但是却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他这话让高杉君有些愣怔，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松阳老师这样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向。
“《大事件略》只是编书人的看法而不是你的看法，知道吗晋助？”他笑得还是一派温和，“我想听你的看法，晋助。”他又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自己的看法吗？
高杉君站着沉吟，过了许久才开口，“我认为这是一个必然的现象，我们终将会与天人的文化相融合。”
孩子们听到他的话都懵懵懂懂的，他们并不知道晋助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的主流依旧是保守派，很多人都希望将天人赶走再次回到过去平静的时代。
尊王攘夷，松阳老师就是从那个战场上走下来的。
高杉君心下有些不安，他偷偷打量着松阳老师，发现他的笑容不仅没有褪下来反倒是更加凝滞了一点。
“很好。”他请晋助坐下，接着开口说道，“虽然很意外，但是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他这样说着将手上的课本又翻了一页，“那么我们开始吧。”
在松阳老师的讲解下时间过得飞快，就连高杉君都聚精会神的听他的内容，松阳老师上课的方式和他人一样温和，他并没有灌输自己的意愿，比起那种尖锐的教学方式他更喜欢让学生来自己思考。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他合上了书，高杉君如梦初醒，他刚刚完全沉浸在了思考里。
像高杉君这样反应的人并不多，桂小太郎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懵懵懂懂的，即使松阳老师上课方式很风趣其中的内容也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完全理解的。
“大家出去活动活动吧。”松阳老师将书放了下来，“外面的天气很不错。”
冷场……
“老师！”桂又举手了，“外面是阴天。”
“唉？！”松阳老师眼睛睁大了些，那样子就像一只猫，很可爱。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外面，在发现是阴天后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是阴天但还没有下雨，大家还是出去玩玩吧。”
“真是的，松阳老师又犯迷糊了。”说这话的小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过他周围小孩都赞同地点头，松阳老师估计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他真的是武士吗？高杉君觉得自己的认知又再一次被刷新了。
孩子们欢笑着奔出教室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高杉君看着他们聚集在空地上打打闹闹。
“那么就由我来当领导吧！”桂站在一群人中间颇有指点江山的气派，但可惜周围的小孩子都不买他的账。
桂小太郎有着微妙的领导癖。
高杉君瘫着一张脸，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说什么了。
“不去参与他们吗，晋助？”松阳老师坐在长廊上手上抱着一本俳句集，是芭蕉的《奥州小路》。
高杉君看着那群孩子，他们似乎准备玩战争游戏，还捡了小树枝当做武士刀。
“桂小太郎参上！”桂举着树枝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
高杉君没有回答松阳老师的问题，他定定地看着松阳然后再说了一句话，“你不配刀吗？”他意有所指，“他们可都很期待成为武士。”
那么作为武士的你为何不佩刀？
松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指尖在书页上缓缓滑过，那修长的手指腹上不合时宜的带着厚茧。
“昔日动刀兵，功名荣华结成梦，夏草萋萋生。”他用舒缓而又低沉的嗓音念出俳句。
“有些东西其实比刀剑更重要，晋助。”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带着缱绻的笑容，但是高杉君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些不同的东西，比如说那掩饰在温柔笑意下的锐气以及坚定。
“你以后也会知道的。”他说的是如此斩钉截铁，松阳对高杉君是如此的充满信心，一个能在这种年纪对历史发出精妙见解的孩子定然会有个不同与常人的未来。
比刀剑更重要的东西吗？高杉君微微的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啊，下雨了！”外面不知是哪个孩子先呼喊了一声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
“真的下雨了！”豆大的雨珠落在他们身上。
“桂小太郎参上！”在这群人里面桂的表现显得格外显眼，他将树枝直指苍天露出一副坚定的表情。
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求雨吗？高杉君觉得自己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测桂。
“趁雨还没下大大家快点回去吧！”松阳站在走廊上对大家说道，这些孩子都住在村子里，跑的话过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老师再见！”孩子们都很有礼貌，向松阳老师老老实实地问好后才离开。
现在这里只剩下高杉君以及松阳老师了，连桂小太郎都被松阳好言相劝地送走了。
高杉君的家坐落在村子的最北面，和这私塾着实隔了一大段距离，他现在可真是不方便离开。
“这么大的雨估计要过好一会儿才会停。”松阳老师看看天，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让一个小孩子自己打伞回去，但这雨下的又是这样急，若是找人来接的话也要过很长一段时间。
“要进来喝杯茶吗，晋助？”他向高杉君发出了邀请。
雨下的哗啦啦的，高杉君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的，他正准备点头接受松阳老师的邀请。
“少爷！”他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一回头发现是家里的仆人。
“幸好赶上了。”那个仆人显然跑了一段路，他手上拿着两把伞还有蓑衣等雨具，“夫人的预计果然是对的，她一看见天阴下来就让小人赶来接您了。”这个天的雨来得快一定要很细心才能发现天气的变化。
高杉君可以想象母亲站在庭院里翘首等他归来的那副场景。
“明天见，晋助。”他回头看见松阳老师在对他微笑。
“明天见，老师。”他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平静却有一股另类的暖意。
这约莫是被母亲关心着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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