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37、谁说浮生不是梦

　　卓东来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咬牙忍过一波抽痛，转眼便瞧见含泪入睡小巧面孔，水天娇。

　　卓东来思索一会才能想起昨晚发生什么，他扶住脑袋，缓缓垂下眼睛，瞬间又抬起眼皮，眼中坚定与往日没有两样。

　　他推开水天娇窝在他腿上的身体，站起身，整理全数打散的衣物。

　　水天娇被惊醒，跟着他站起身，却没有真正清醒。

　　卓东来往门外走，一句话没说。

　　在他走到门口时候，水天娇才回过神，叫道：“卓总管——”

　　卓东来脚步一顿。

　　水天娇道：“卓总管，昨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卓东来道：“我已全部忘记。”

　　水天娇道：“我没有忘，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没有忘。”

　　卓东来转过身，没说话。

　　水天娇眼睛睁得很大，亮的耀眼，“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女人，不管你要去哪里，带着我走。”

　　卓东来依旧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水天娇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的青紫。

　　卓东来抬起她下巴，话语如昨晚一般温柔，“记住一句话。”

　　水天娇眨眼。

　　卓东来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过，你也要立马忘记。”

　　水天娇道：“我不会忘记，我记性好的很。”

　　卓东来缓缓眯起眼睛，“是吗？”他的手渐渐下滑，划至水天娇纤细脖颈，手指瞬间用力，水天娇瞬间便喘不过气来，双手忍不住去扯他手臂，却丝毫用不上力气。

　　卓东来道：“还能不能忘记？”

　　水天娇十分艰难的用力摇头。

　　卓东来定定看她一会，缓缓松了手。

　　水天娇顾不得连连咳嗽，双手紧紧抱住他，“要么杀了我，要么要我。”

　　卓东来道：“我是你小师妹的未婚夫。”

　　水天娇道：“还没有成亲。”

　　卓东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

　　水天娇道：“你昨晚上已经跟我说过。”

　　卓东来瞬间紧绷，“我还说了什么？”

　　水天娇勇敢直视他眼睛，“你说的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

　　卓东来捏紧了拳头。

　　水天娇道：“要么杀了我，要么要我，我绝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绝不会出卖你。”

　　卓东来缓缓道：“为什么？你同情我？”

　　水天娇道：“你眼里没有我，就没必要知道。”

　　卓东来眯着眼睛许久，才伸手，缓缓摸了摸她头发，叹息道：“傻孩子。”

　　水天娇道：“我早已不是孩子。”

　　卓东来道：“让我考虑考虑。”

　　水天娇紧紧搂了他一会，渐渐松手，坚持道：“我等你答案。”

　　卓东来出门，他心中如沸水滚烫沸腾，激的他周身火热气息难畅，但有一点他已经肯定，刚才没有杀死水天娇，以后也就不会了。

　　陆小凤不在他院落，房间十分干净，下人正准备离开，下人道：“陆大侠什么都没说，不过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在这里，必定在花满楼那里了，卓东来却没有兴致再找，而是往老爷子院落而去。

　　半路上碰上微微冒汗的柴骏，柴骏道：“顾道长说……”

　　卓东来道：“说什么？”

　　顾道人的徒儿尸体早不知所踪，师妹的坟冢犹在，顾道人坚持一大早儿去坟冢上一炷香。

　　卓东来背起双手，微微皱眉，“安排些人手抬他过去便是。”

　　柴骏应是，又迟疑，“陆大侠和花公子都在那里，爷不过去看看么？”

　　卓东来沉默一会，道：“不必，你去照看着，不管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不必再来问我。”

　　陆小凤看着柴骏一人归来，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花满楼拍拍他，“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若也跟着胡闹，可不孩子气了么？”

　　陆小凤摸一把脸，强提精神，“说我胡闹，怎不说你自己，昨晚上一宿没睡？瞧你眼睛跟兔子似的。”

　　花满楼垂下眼睛笑，陆小凤瞧得一愣，心中划过一丝异样，跟花满楼这么多年交情，他第一次发现花满楼的这一笑居然可以用妩媚来形容。

　　陆小凤连忙四顾，“司空摘星那猴儿呢？竟没见到他身影。”

　　花满楼道：“或许已经离开了罢，昨晚他已表示过去意。”

　　陆小凤瞪眼，“这猴儿，连声招呼都不打——”话还没说完，便有暗器到后脑，伸手一抓，是一枚普通模样石子。

　　司空摘星晃悠过来，“说谁坏话呢？”

　　花满楼道：“我本以为司空兄已经离开。”

　　司空摘星道：“我本来便要走了，却无意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司空摘星眨眼，忽然伸出手指朝陆小凤脖颈一戳，“好你个陆小鸡，差点被你蒙骗过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陆小凤一躲，跳开，“贼眉鼠眼儿，就你这眼睛尖。”

　　司空摘星促狭，“这天气了，总不会说被蚊子咬的吧？还这么一大片。”

　　花满楼一愣，缓缓收起笑容。

　　陆小凤扬起眉毛，“男欢女爱情趣懂不懂？偷儿莫不是想女人？”

　　司空摘星道：“你找你的女人，卓东来找他的女人，果真是男欢女爱，枉我还被你感动一把。”

　　陆小凤怔住，“你说什么？”

　　司空摘星也楞，“我有说错？”

　　陆小凤道：“你说东来……”

　　司空摘星明白过来，跳脚，“今早上看到卓东来与水天娇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我以为你早已知道。”

　　陆小凤跳了起来，却被花满楼一把拉住。

　　花满楼道：“你别急着生气，我跟你说过，昨晚上他……他瞧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陆小凤冷笑，“他心情不好？他明显就是……就是……”

　　花满楼道：“你这样怒气冲冲去找他，只会让事情更糟。”

　　陆小凤道：“花满楼，我……”

　　花满楼道：“你不要急，我们先陪着顾道长出门，一路上你再仔细想一想，司空兄自然不会看错，但东来是什么样人，你总比我了解。”

　　陆小凤气馁，“现在，我已不敢再说这样的话。”

　　话是这样说，他依旧听从了花满楼的意见。

　　顾道长师妹的坟冢自然是在蔡氏祖坟里，其与蔡长明以及蔡原配三人合葬，墓碑整洁，坟冢显见新近刚刚收拾过。

　　固然不知顾道长师妹死去真正原因，但看得出蔡大户依旧尊敬她，也或许是蔡长明临死遗言。

　　顾道长默不作声许久，开始哭泣，十分凄惨，闻着伤心，陆小凤鼻头一酸，差点淌出几滴泪来。

　　回转杜家庄，远远瞧见门口缩了一团小小人影，走近一瞧，竟是华里屯的华小姑娘，华素素的亲妹妹。

　　华小姑娘自然是认得他们几个的，却只是泫然欲泣，缩的更紧。

　　陆小凤走过去，柔声道：“小丫头，还记得我么？”

　　华小姑娘没说话。

　　陆小凤道：“你一个人来的？你父亲呢？”

　　华小姑娘依旧不搭腔。

　　陆小凤道：“先跟我进去好不好？这里凉的很。”

　　华小姑娘脑袋晃得拨浪鼓一般，晃出几滴眼泪来，“不要，我在等我姐姐。”

　　陆小凤更加温柔，“你姐姐她……”

　　华小姑娘续道：“卓总管说了，很快就会带姐姐回来。”

　　陆小凤一愣，“卓东来？”

　　门口侍从是个伶俐的，立马道：“卓总管一早儿便带了人往衙门去了，是大老爷的吩咐。”

　　陆小凤道：“去了多久？”

　　侍从道：“在您几位出门不久便去了，约莫也有个把时辰。”

　　陆小凤道：“我去瞧瞧。”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了，这一次花满楼没有再阻他，感情的事，本就容不得外人置喙。

　　陆小凤赶到衙门口的时候，韩修刚好送卓东来出门，卓东来转身，便瞧见了他。

　　卓东来轿子马匹都准备的妥当，看着华素素杜德昭几人上路，卓东来才走过来，一步一步缩短距离，陆小凤觉得越来越喘不过气。

　　卓东来面上没有笑，声音却温柔，“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小凤道：“我迫不及待想见你。”

　　卓东来道：“哦？”

　　陆小凤道：“你一定不愿跟我解释你身上的脂粉气哪里来的。”

　　卓东来抬袖闻了闻，皱眉，“谁跟你说了什么话？”

　　陆小凤道：“若没有人跟我说，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卓东来没有说话，转身上马。

　　陆小凤道：“给我一个解释，卓东来，你说话。”

　　卓东来依旧没有说话，却俯下身，伸出了手。

　　陆小凤固执地瞪他。

　　卓东来微微叹口气，“乖，上马。”

　　陆小凤忽觉鼻头一酸，他觉得，自己简直跟一个女人一样，在大街上吃醋，丢脸。

　　卓东来的手依旧没有缩回去，陆小凤终于按上他手腕，干脆利落上马。

　　骏马奔驰，二人一路无言，直到马在杜家庄门口停下，两人下马。

　　卓东来道：“放手吧，我放弃。”

　　陆小凤道：“为什么？”

　　卓东来没有说话。

　　陆小凤提高声音，“为什么？你给我理由。”

　　卓东来道：“……没有理由。”

　　陆小凤道：“我不信，我不甘心……”

　　卓东来抬手，拂过他的脸，那般温柔，“我不是说过么？我是个恶人，你可以恨我，报复我，但我想，最好你还是忘记这一切。”

　　陆小凤瞪着眼睛，朝他身上扑去。

　　卓东来第一次躲开，背起双手，端庄起态度，“不要做丢脸的事，别忘了，你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陆小凤。”

　　陆小凤看得太明白了，卓东来大臂一挥，轻轻巧巧在两人面前划下一道鸿沟，一堵围墙，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往日里他能跟这个人那般亲近，只是因为这人对他大发了慈悲。

　　等他终于勉强收拾好情绪进门的时候，才发现花满楼正在门内，瞧着已经站了许久，或许早已经在这里，或许闻讯赶过来安慰他。

　　花满楼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声道：“老爷子在等你。”

　　陆小凤攀上他肩膀，用力笑，“你怎么瞧起来很悲伤？老爷子能生龙活虎，没有更多伤亡，我实在高兴的很。”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他还有花满楼这样的朋友，还有老爷子需要他去帮助，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梦一场，梦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