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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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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乞丐江陵故旧,落难公子一笑抵金】
在白玉堂怨念的眼神中,大白狐吃完了美餐,除了一地的蛇骨什么都没剩下,当然那个被白玉堂踩过的蛇脑袋,它是不准备受用了。
嘴边的白毛上沾了许多血,白狐踱到水潭边喝水,喝足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嘴巴已经基本干净了。然后只将那幽绿的眼睛看向白玉堂,似乎等他的指示一般。
白玉堂记得这只白狐,但是印象不怎么佳,至少觉得这家伙跟自己似乎不应该熟到这般程度,正费解着,忽然见那白狐耳尖一动,看向那水潭,白玉堂于是也跟着看,可那狐却突然向洞外奔去!
白玉堂只是一怔,但也没有跟去,毕竟自己也不能没头没脑地追着一只狐狸跑,又不是猫。
刚想完,白玉堂就忽然发现潭水浮动了一下,接着明显一个黑影向岸边欺近!难道还有一条蛇?白玉堂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凝神细看。
这时就听哗地一声水响,一物蹿出水面,白玉堂刚要将脚边的碎石踢过去,却看清,那竟然是一个人,男的。
那人爬上岸,抹了把脸,看清白玉堂时,明显一怔,“你是谁?”
即便看清是个人,白玉堂也没有放松戒备,也没搭他的话。
那人盯了白玉堂一眼,忽然变得饶有兴致,自顾走近了过来,“我平日就在这山里住,这水潭是条出山的近路,我自是经常在此出没。”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遍瞟了地上的蛇骨,说完后,在白玉堂两步之外站住,或者说是在攻击范围外站住。这属于礼貌的范畴,尤其对于练家子们,素不相识的就凑过去,那等于找揍。
他站定后开始打量白玉堂,渐渐眼中竟露出惊喜的神色,“你……是白玉堂?”
其实对于面前的这个人,白玉堂也觉得眼熟,但一时间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听对方认出自己,不由卡巴了下眼睛,“你是……”
对方似乎非常兴奋,跑回潭边拘了一把泥胡乱往脸上一涂,然后跛着脚往前挪了两步,“花子江,我是花子江啊!”
“哦……”白玉堂几乎一拍脑袋,“花子江!”
那人呵呵笑了起来,露出黑泥下的一嘴白牙。
原来,之前白玉堂赴江陵办事——就是在去洛阳之前——曾结识了一个颇通地理民俗的叫花子,自称“花子江”。当时白玉堂还以为他是当地丐帮的一个小头目。虽背景有些不明,但是这个花子江对白玉堂却是真心相助,在他的帮助下,白玉堂的事情办得极为顺利。为此白玉堂请他吃了不少好酒菜。
但因为这人整日蓬头垢面,满脸污泥,且也只算是萍水相逢,因此白玉堂对他的样子不算深刻,见了面也是很难认出来,更别说他干干净净的样子了。
想起来之后,白玉堂颇为诧异。
见白玉堂认出自己,花子江又折回水潭边洗干净了脸,之后问,“对了,白兄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白玉堂想了想忽然竟不知从何说起,唯一记得的是剑被白狐抢了追到这里,但不知怎地,却很不想将白狐的踪迹告诉对方,尽管他说他经常从这里出山,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于是白玉堂没提白狐也没提画影,只道,“近日得闲,来这巫山游逛,贪恋山水中,却不觉走进了深山,竟连路都找不到了。”
花子江闻言隐隐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道:“那正好我要出山,不如就送白兄一程可好?”
白玉堂灿然一笑,点了点头。
洞的出口十分曲折,白玉堂记得似乎来的时候就费了不少功夫。当时是白狐引路,而现在是这花子江在前面。
看着前面的人,白玉堂忽然想起,自己跟那只猫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走在前面,而那猫更多的时候,只是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尽管从来听不见他的脚步,但他若一旦离开,自己却马上就会发现。但和别人在一起……自己似乎就不怎么介意走在前面还是后面了。当然在后面的时候居多,一是因为凭五爷的排场必须压轴,二是,自己对别人也没那么放心。想着想着,白玉堂忽然开口问:“再次相逢,咱们就算是故交了,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江岳。”那人用清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白玉堂闻声一愣,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入耳忽然有些不舒服,可是又想不起为什么。
等到终于出了山洞,当阳光慷慨地照在身上的那一刹,白玉堂忽然觉得愉快了许多,但同时疲惫也如潮水般忽然袭了上来,于是找了路边的一块略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江岳见白玉堂不走了,也只好停下来。
大概是湿衣服裹得太难受,白玉堂用手在身上扯了几把,看来是想让衣服略松一些。
江岳见状,也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湿衣,道:“不如……你我把衣衫晾干再上路?”
说着,就解下了自己的外衫,铺在了身后的大石上。
白玉堂看着,道:“穿着也一样晾。”
之后,便只是懒懒地坐着。
江岳无奈,只好在白玉堂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白玉堂见他上身仅剩一件湿漉漉的中衣粘在身上,就道:“你只晾干了外面的有什么用?”
江岳闻后失笑,于是将中衣也脱下,往石头上铺。
白玉堂看着他赤裸的后背,只见这人皮肤十分光滑洁净,简直像个娇养的公子。于是想到,这绝不是乞丐,至少不会是一个常年扮乞丐的人。这个人会功夫,当他还是花子江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但因为两人没有对峙过,因此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个什么水平。但从他身上没有任何疤痕的印记来看,说明他的功夫不一般。
正想着,江岳转过身来,白玉堂又在他前胸扫了一眼,愈加确实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移开了目光,漫看光景。
尽管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但是绝不等于它们从未存在。从水潭边醒来后,白玉堂就一直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曾细想了一下,除了至亲的人比如娘、哥哥们当然还有那只猫,其他的人他似乎都很难确定到底是自己的旧识还是新知,总觉得那些人给自己的印象颇为缥缈,让人不能放心。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都当做不认识般警惕和观察。
衣服晾干后,两人重新赶路。
这时江岳问白玉堂:“白兄,你来巫山是投亲还是访友?”
白玉堂一笑,“我去江陵的时候不就认识了江公子你吗,所以有没有故旧有何要紧?”
“江某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个花子。”
“说到花子,白爷也扮过,不过照你却是差远了。”
江岳闻言一怔,继而道:“善巧方便而已嘛,江岳可从没想过故意欺瞒白兄。”
白玉堂回以淡淡一笑,没有再言语。
行了大半日,终于感到山林开始渐浅。
江岳问白玉堂道:“白兄之前落脚之地在何处,咱们好择路而行。”
“随便找家客栈就行了。”
“怎么,白兄不记得之前住哪儿了?”
白玉堂闻言瞥了江岳一眼,忽然站住,“江兄这番出山应是有事要办吧?岂能专陪着白某。咱们不如就此别过,两不耽搁。”
言罢,白玉堂自顾向前而去。
江岳愣在当场,似乎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翻脸就不领情的人,但马上就又追了上去,道:“白兄莫气,是江某聒噪了。”
“我从不跟不相干的人生气。”
这淡淡的一句话丢出去,江岳却觉得如三九天被冷水泼头一般,瞬间几乎气得牙痒!心里只道:你晓得我江岳是谁?臭小子,你还真的是狂得没边儿了。
思至此,江岳也不再陪笑,站住脚,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各行各事吧。”
谁知白玉堂头也没回,只微摆了一下手,算是回应。
白玉堂当然没有返回落云堡,一是怕江岳跟去,更重要的是,他也实在不怎么记得路。
就这么见路就走,一直走到一处小镇子里。
听到肚子叫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没银子没兵刃,摸遍全身仅有一颗蚌仙珠,要不……靠着这颗珠子找个水塘摸鱼吃?可一想到那白狐吃赤炼的样子,白玉堂忽然觉得立刻要呕!
白玉堂想了想,去一处茶摊儿要了瓢冷水洗干净了脸,之后就往热闹的地方逛去。最后,在一处面食铺子前停了下来。
门前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在张罗,穿戴简朴,但十分干净。
那姑娘见到白玉堂,一下子就愣住了,之后忽然脸一红,道:“里面请。”
白玉堂向里张望了下,见只是几张简陋的桌椅,稀疏地几个人在那吃东西。于是也没有进去,只在门口道:“在山里遇到了劫匪,抢光了银子,不知能不能在姑娘这里借一餐,日后必当相酬。”
那姑娘听后,什么也没说,径向里间而去。不多时,在靠门的一张小桌儿上摆上了几个馒头四碟儿小菜和一碗热粥。道:“别客气。”
白玉堂称了谢,然后坐下来,这才感到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也就真不客气地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