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瑀小年

4、4

　　今天，因为英语课老师乱来，林绘他们班先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又懒懒洋洋地没准备好，草草组织组织运动，解散了自由活动去。
　　对林绘来说，都一样。反正体育课上她从来都是尽责的观众，最爱的书也不带，安静地坐观四十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才跟同学一起玩玩。最近女生们怀起古来，重新捡起小学时代的皮筋跳。林绘跳过，双腿完好时。
　　对待林绘，同学们从不表现差别；所以喊她一起玩。林绘很愿意的，尽管只是当桩子牵线。以前只玩十几分钟，可以不考虑自己并不适合久站；至于时间充裕的今天……应该没问题吧。
　　看她们跳，林绘也高兴。另外，强烈克制想一起跳一跳的冲动，林绘就当锻炼耐力了。
　　“林绘，你另一个弟弟诶，在那边打球！”
　　经同学一指，林绘扭头，是封祈。“另一个弟弟”指的是封祈。因为：
　　“林绘你有两个弟弟？”
　　“？没有啊，只有一个。”
　　“那你弟边上那个是谁？”
　　“呃，好吧，是另一个弟弟。”
　　所以，他的头衔坐实了。
　　“哦，原来他比我们早一节上体育课。”说完，她转回头看同学跳皮筋，时不时地谈笑几句，顺便吐槽那个跳着的人。旁边来了几个别班的女生在这荫处台阶坐下闲谈。
　　“你看那里，那个女的又跑去找封祈。”
　　“受不了，每次体育课她都这样。一礼拜两节体育课都跟他们班一起上，倒霉死了！”
　　“有没有搞错，比我们大一届还这么上赶着倒贴，真是看不下去……”
　　“会跳舞了不起啊？听说她成天搞特殊，课不上去练舞，舞蹈教室随便用，学校都不管。不知道拽个什么劲！”
　　“脸皮厚点就可以又拽又倒贴啦！不高兴的话你们也把脸皮练厚点嘛！”
　　“哈哈哈去你的！你以为想练就能练？你先练一个！”
　　“你讨厌！给你建议而已……”
　　“……”

　　从她们提到封祈时，林绘就竖起了耳朵，收不回；她们又说到跳舞的、大一届时，林绘终于忍不住转过脸望向篮球场。
　　没认错的话——倪裳。这些年淡了联系，只偶尔从妈妈那听到她得了各个奖杯的消息。高中后明明同校又同届，她俩居然一直没机会碰面。她怎么跟封祈……
　　“林绘？林绘？”
　　同学喊她；“啊？”她忙回神。
　　“看什么呐？升一级，拉皮筋啦！”
　　“啊？哦！”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屈腿弯腰去够膝处的皮筋。结果，因为走神忘记活动双腿，现在僵硬的状态让她失去平衡，“啊～～”一声，一屁股向后跌坐去……
　　“啊！痛……”结结实实把屁屁摔两半了。
　　林绘咬着牙，揉屁屁。她仍坐着起不来，同学先是一吓，后见她没大碍，便无心机地笑了起来。
　　“讨厌！还笑我！”
　　“喂，我被皮筋弹到都没说话好吧！”对面的那位踢踢脚上，松了一边的皮筋。
　　林绘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笑，没好接话。撑着一只手试图站起，女生们才意识到该伸把援手，帮她站起。林绘想一人到边上坐着休息。
　　封祈发现这里的动静后，一路小跑来，站在坐在阶梯上的林绘跟前，“没事吧？”
　　林绘摇头；偏过视线寻找倪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你上体育课都这么不注意么？我看你站了很久。”
　　“没有，今天自由活动时间比较长才这样。”
　　“能走回教室吗？”
　　林绘仔细考虑了，答，“休息下应该可以。”
　　周围有些八卦的目光；身后球场上，想也知道肯定有拨人在看戏。封祈不多说了，只道，“下课的时候如果还是不行，就在这里等我。我背你。”
　　“哦，好。

　　封祈通过考级，在所有人预料之内。对他来讲只比吃饭费点事，他妈妈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张证罢了。偏偏林家妈妈热心文艺，把这喜事放大许多来庆祝。晚上林家妈妈姑姑奶奶带着姐弟俩上门道喜。其实也是封祈妈妈好久没回来了，一堆女人着急扎堆拉家常。大人们凑齐一桌麻将，叽呱起来热闹得紧。林陇闲不住，从他们家顺了只篮球在院子里耍了起来。封祈和林绘喝饮料，偷偷议论林陇；为什么他这么好动还不能苗条点？为什么这么熊的一个男人有女生喜欢？
　　“喂！我们出去玩，给阿祈庆祝下吧？”
　　“去哪里玩？”
　　林绘则笑说，“我想看你女朋友！”
　　林陇赶忙停下球，用力瞪眼她；怕太大声了又给屋里女人起了话头。“该你看的时候会叫你睁大眼的！”
　　林绘噘起嘴想了想；“那我想看你们打球。”
　　封祈也一起疑问，“恩？”
　　“最近你们不是在打比赛吗？我还从来没看你们正经地打过一次。”那次体育课上看见封祈打篮球后，她才回想起自己很少见他俩打球。“明明你们两个都在队上，我却一次都没看过不是很奇怪吗？”
　　封祈起身跟林陇玩起抛接球。“下次在我们学校打比赛的时候你来看就是了。”
　　“？这次不是吗？”
　　“不是。全省的高中联赛，各市到处跑。这周末的，”封祈心算了算，“坐车大概两小时。”
　　林绘啜口果汁，喃喃道，“两个小时……我还是想去看。”
　　封祈接停球，看向她，“你真的没问题？”
　　巴士的座椅间距那么窄小，怕她蜷腿太长时间，不舒服。林绘也知道，抓着脸，流露出强烈的“我想去看”的情绪。
　　“球队的包车位置挺空的，老姐你跟我们一起走，路上照顾你。”
　　“还是不要了，我自己走。”林绘下了决心，“我知道班次还挺多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而且我看每次阿陇都走得好早，我不用那么早到吧？”
　　二人点头；一大早的他们要去提前准备和熟悉场地。最后相互看了眼，同意了林绘长这么大以来第一回单独行动。

　　周六晚上封祈跟个事儿妈似的给林绘查好一路各种线路，公交换巴士巴士换公交，目的城市的简易地图也给她画了一张。
　　想到昨晚他跑过来，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肃穆，千叮咛万嘱咐的，林绘好想笑。
　　到达得很顺利，进入市立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观众席上八分满。林绘这才发现晚到是不好的；没有好座位，她来干什么？
　　还在纠结是否要上高处的观众席并在找寻楼梯口时，封祈发现了她，来到入口处把她领到场边，他们球队的休息区。
　　稍微打了招呼，一群生龙活虎的大男生忙来忙去的，林绘安静坐着倒也没原先担心的那么扎眼。安心后她拿出相机，随性抓拍着。
　　真好，一直怕封祈因为陪自己的关系，断档几年再返回学校没什么朋友。看来男生们建立感情的方式真的很简单干脆，直来直往的；尤其林陇那一型。有他搅和，封祈跟谁也没隔阂。
　　比赛开始，需要左右转着头跟着场上情势走；坐这个位置，比较考验脖子，林绘想。暂停休息时球队的人围圈讨论，林绘把水丢给两个人后，揉揉脖子缓解下。稍微抬高头，发现对面观众席上第一排的好位置上，有个女生轮廓很眼熟。
　　封祈把水给她，转身上场。几秒的时间，还不够林绘犹豫的；是不是可以问，“倪裳怎么也来了？”
　　场子内外都是激动的人声，林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反倒轻易陷入沉思……还是算了吧，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半场休息时，倪裳出乎林绘意料地来到她身边。发现时她已站在身后，休息哨响她才拍了林绘肩，“你一个人来的？怎么早上不跟学校的车一起？”
　　“呃，我以为只有球队的人可以坐那个车。”
　　倪裳歪过头，“不是啊，那里，”抬下巴指向自己的座位区，“都是我们学校的，一起坐包车过来加油的啦啦队。”
　　林绘轻轻“哦”了一声。
　　“封祈没有告诉你吗？”
　　“因为我没问吧。而且我不想太早来这干等着。”
　　“这样啊。”
　　突然觉得倪裳这样慢条斯理的语调，很刺耳。分明小时候不觉得这样的她讨厌啊，相反还觉得她比同龄人都老练稳重许多，心生过羡慕。
　　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