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时代》朗月爱火锅

2、意外同居

　　李道宇看到并肩走来的三人的那一瞬间，先是震惊，然后理解，最后变成了认可。
　　不错嘛，两位主演已经开始熟悉了。
　　接下来的定妆照是双人照。
　　等待贺敬朋的期间，陆俊烨坐在一旁沙发上一边悠哉悠哉地喝水，一边看似不经意地注意着贺敬朋的动向。
　　他喜欢观察人，这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他感到乐趣的方式。
　　尤其是身处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观察久了各种阶级，各种咖位的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个人的情绪和微妙的心理。有的卑躬屈膝，有的目中无人，有的高傲自大，他习惯把不同的人分类。
　　学会察言观色能让他更自如地应对和不同人的交道，也能为他演戏提供很贴切真实的参考。
　　但在目前看来，贺敬朋不属于他分类过的任何一种。
　　贺敬朋的大名如雷贯耳，陆俊烨早在他刚出道时就知道这么一个人：
　　几乎零绯闻，零污点，零炒作，不参加综艺，不刻意营业，不耍大牌，演技一流，家世显赫，似乎是个完美的人设。
　　现在在现场，所有人都对他尊敬甚至忌惮，而他，也正如报道所说的那样，绅士有礼，谈笑风生。
　　可是，他的笑容虽然得体，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机械感和距离感。
　　他只有和李道宇讲话时才表现出来一些区别于其他工作人员的神态，笑容更放松，像个小辈对长辈一样，看来两人确实沾亲带故。
　　他正在琢磨贺敬朋笑容背后的心理，眼神专注地盯着他看，却忘了收敛直勾勾的眼神，在某一瞬间，他和贺敬朋对视了。
　　对方的眉头不自主地皱了一半，笑容也差点垮下来，但是只过了半秒，又毫无破绽地恢复了。
　　陆俊烨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有点意思，被讨厌了吗？
　　“哎。”
　　肩膀被人从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陆俊烨几乎一瞬间就知道是他那个形同虚设的经纪人彭磊来探班了。
　　彭磊在他旁边坐下，问他：“定妆拍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陆俊烨敷衍了一句。
　　陆俊烨知道，拍得好不好并不是彭磊的重点，他的目光永远投在势利上。
　　“跟你说，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和贺敬朋关系搞亲近点，片场多点互动，我已经安排人拍花絮了。”彭磊苦口婆心的样子活像个牙尖嘴利的公公。“你能不能翻身一线，成败在此一举了。”
　　陆俊烨闭上眼睛，在眼皮下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他还是敷衍。
　　这部戏是公司给他接的，他本来就不愿意来。后来试镜偏偏被选中了，公司让他抓住机会卖腐，他更不愿意。
　　但是抗议也没有用，他的所有权属于风娱那个狗公司，狗经纪人彭磊把重心放在其他两个队友身上，还是个势利眼，他只能用阳奉阴违来委婉地反抗一下。
　　听到陆俊烨亲口答应，彭磊放了一万个心，故作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下午呢，在大陆还有点事，光阳和秦峦那边还有一堆通告等我。这段时候先让小王给你办事，照顾好自己。”
　　季光阳和秦峦是他队里另外两个队友，重心在偶像唱跳上，况且远在大陆，确实更需要彭磊。
　　不过陆俊烨也并不留恋这个可有可无的经纪人，至少他走了就少一个人监视他，他安排的助理小王多半也是他安排的情报。
　　这边彭磊刚走，那边李导就开始呼唤他：“俊烨！过来一下！”
　　他立马起身去，听李道宇给他和贺敬朋说照片怎么拍。
　　他这才发现贺敬朋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的蓝色衬衫外穿着白色大褂，身形愈发高大修长，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非常符合戏里的郑晖精英派禁欲心理医生的形象。
　　“俊烨你就坐在阳台这里，姿势随意一点就行。贺敬朋你站他面前。”
　　两人按照李导说的站好位置，李导又继续说：“你们其实相当于是一个俯视另一个仰视，戏里看似是陈玉鸥钓着郑晖，掌握主动权，但其实他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是仰望着郑晖的，到时候光打在郑晖脸上，阴影在陈玉鸥这边。”
　　陆俊烨还在品味这番解读，揣摩人物形象，冷不丁听到一句：“陆俊烨你要撩他的下巴。”
　　片场一时有点安静。
　　陆俊烨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接这部戏前早就知道他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心理压力和困难，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承受。
　　只是他和贺敬朋刚见面就拍这样的照片，多少有点尴尬。
　　贺敬朋毕竟是影帝，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他面上从容不迫，甚至倾身前去，微抬下巴，已经准备就绪了。
　　陆俊烨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用食指轻碰他的下巴。
　　那都不能叫抬，最多算触碰，贺敬朋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眼底带着一丝嘲意。
　　笑他胆子小吗？
　　陆俊烨有点不服气，手上一用力，用力把他下巴往上抬了几寸。
　　“好好，就这个角度，对视。”
　　他不得不直视贺敬朋的双眼，他的每一寸五官。
　　他对人的五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对颜值也不太敏感，甚至对自己的长相的评价都是“普通”，别人说的好看，他都不太能区分出来。
　　但是他知道贺敬朋是真的很帅。
　　他的五官立体深邃，成熟的眉目间仍残留着青春感，眉峰矗立，嘴唇的形状很薄，这让他的五官整体渡了一层冷峻。
　　在昏黄的灯光打上来的那一刻，他的五官立刻被加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摄像师久久不喊停，还在找角度，陆俊烨只能继续持久地和贺敬朋对视。
　　很怪异。
　　以前和女演员搭戏的时候他都游刃有余，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现在却觉得自己一秒钟都快撑不了了。
　　贺敬朋的眼睛不光是好看，他带有的眼神更是有一种摄人心魂的能力，陆俊烨心里没由来地抵触这样的眼神。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看狗都深情”。
　　不对，他也不是狗啊。
　　“好了！”
　　摄像师终于喊停，陆俊烨觉得自己手都要举酸了，手立马就塌了下来。
　　不过，还没结束。
　　“下一张照片，”李道宇说：“你们要紧紧抱在一起，主要是贺敬朋用力”
　　陆俊烨的嘴角崩溃地抽了抽。
　　他甚至听到了现场几个女生莫名其妙的兴奋的叫声。
　　他们移步到另一个场景，经过李导和摄影师的指导，在合适的地方准备就位。
　　陆俊烨迷茫地坐在地上，心里纠结万分，难以做出动作，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去抱住面前的人。
　　贺敬朋见他没反应，便主动摊开手，轻柔地环过他的身体，随后加大力度，将自己的胸膛贴在陆俊烨的身上。
　　陆俊烨整个人僵硬了。
　　李道宇喊道：“哎，俊烨，你怎么不动啊，你也抱他啊。”
　　陆俊烨咬牙，深吸一口气，只好艰难地伸出手，环在贺敬朋的腰上。
　　他连手都没有压实，只用了一成力度。
　　“抱紧一点。”
　　贺敬朋的声音拂过他的耳朵。
　　贺敬朋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空气好像都在震动，耳朵痒痒的。不光如此，胸腔的共鸣也传到他身上。
　　别在这时候说话啊……
　　他只好加了几成力度。
　　贺敬朋肩宽腰窄，这一点在拥抱时得到了验证。
　　对方用宽阔的肩膀压制住他，两只手臂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环过贺敬朋腰上的手能感受到对方精瘦而紧绷的腰。
　　更不可忽视的一点是，贺敬朋的气味和温度，完全萦绕在他全身。
　　整个片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安静得他只能听见对方和自己吵闹的心跳声。
　　怎么还没结束。
　　他被这心跳声吵的心烦意乱，为了排除这种异样的感觉，他在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
　　他数到了四十，漫长的拍摄终于以摄像师的一句：“ok”结尾。
　　太漫长了。
　　“俊烨，敬朋，你们休息会吧。”李道宇说。
　　他几乎是从贺敬朋怀里挣脱出来的，连礼貌都顾不上了，只留下句“我去喝口水”就迅速起身走开。
　　再待下去，他都快疯了。
　　贺敬朋对陆俊烨的反应有些意外，片刻迷茫后，他轻嘲地偏开头笑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呢。
　　陆子尧落荒而逃，瘫在沙发上平复着心情。
　　他高估自己了，他以为自己能克服的。
　　今天才拍两张照片就反应成这样了，后面可怎么办？
　　他看完了剧本，这部戏尺度不小。
　　后面不仅有很多暧昧的亲密接触，好几场吻戏。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剧组的其他人看出端倪的，而且整个剧组的进度都会被他拖慢。
　　“还好吗？”
　　贺敬朋的声音打断了他纷飞的思绪。
　　对方带着礼貌的笑容，坐到了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沙发上，坐得矜贵优雅。
　　他总觉得对方的问候带着些别的意味。
　　于是立马回以微笑，回答道：“没什么不好的。”
　　“是吗？”贺敬朋的眉毛轻挑。
　　他只挑一边的眉毛，这个动作给他周正帅气的脸上平添了一丝与他的形象不符的的嘲弄，那点微乎其微的痞气外漏了出来。
　　“可是我看你好像……”他停顿片刻，“不太适应？”
　　这番话是在暗指他刚才的不良反应吧。没有把“适应”换成“喜欢”，也算是他够委婉的了。
　　陆俊烨从容道：“贺前辈见笑了，我确实不太适应，毕竟先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戏，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多见谅，多帮助。”
　　“没有接触过同性题材”的理由可以解释他所有“不适应”的表现。
　　“好，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但是我会多帮助你的。”贺敬朋笑道。
　　他动作悠闲惬意，手肘随意地搭在一边的扶手上，语气不急不慢，似乎对自己每一步都游刃有余。
　　“对了，等会收工了，李导让我们一起去找他。”
　　陆俊烨先是点头，又皱了皱眉，问：“是讨论剧情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去？”
　　“不是。”贺敬朋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俊烨狐疑地看着他，对方却已经低着头开始看手机了，似乎不愿再多说。
　　他也只好带着猜忌度过了后面收尾的一个小时。
　　结束后，陆俊烨被贺敬朋带领着，进了李道宇的休息室。
　　“俊烨来了？来来，坐。”李道宇笑眯眯的。
　　陆俊烨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是这样，我呢，有一个想法。想问问你的意见。”
　　李道宇似乎有点心虚。
　　下一句话，让陆俊烨的世界受到了重创。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和敬朋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