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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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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日下了雪,这两天正是最冷的时候。
王若姚坐在马车里,丫鬟在金手炉里添了些炭火,递给王若姚,道:“小姐,今天天气冷,拿手里取取暖吧。”
王若姚一直盯着帘子缝隙,她接过惊蛰递来的手炉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丫鬟看出了王若姚的心思,立刻说道:“奴婢打听过了,顾小侯爷今日辰时确实会来红螺寺。”
王若姚是王尚书家的独女,自幼爱慕顾辞安。本都已经打算去定远侯府提亲了,不料冒出个云安郡主。
早年的时候,王若姚并不像现在一样出落得花容月貌。
那时她瘦瘦小小的,皮肤黝黑。经常被其他大家小姐嘲笑。更是被大家小姐们打趣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更是在一年寒冬,那些小姐们联合起来设计把她推入冰冷刺骨的寒水当中。
就是在这个时候顾辞安跳入水中救了她,还替她教训了那些小姐们。
从此之后王若姚就对顾辞安许下芳心。
纵然顾辞安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奈何样貌生的好,情趣也好,于她也有救命之恩。
每每见到顾辞安,她都会多看两眼。母亲看出她的心思,便私下里跟她说起这件事,她也红着脸半推半就应了。
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
皇后赐婚,谁能阻拦。
但是王若姚不死心,她觉着顾辞安心里肯定是有她一席之地的,要不然怎会冒着严寒下水救她。
那个不知从哪个乡野旮旯里冒出的郡主,怎能跟她相提并论。
王若姚用力握了握手炉,低声说道:“许是小侯爷贪睡,出门晚了。”
丫鬟忽然凑近,“听说,云安郡主也来了。”
王若姚眼睛动了动,“我倒要看看这云安郡主究竟长什么样子。“
“自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梦轩里的第一美人了。“沈长风拿着筷子夹起盘子里的菜,送入口中品尝,砸了咂舌,“真是瘌/□□吃天鹅肉啊。”
沈长风闷了一口酒:“你说这年方二八的花魁娘子看上这老家伙什么了?”
他旁边坐着的女子带着斗笠,身着一身素白长衫,脸被轻纱遮住,仅能从露出的缝隙中看到淡红的嘴唇,脖颈雪白修长。
一杯冷酒下肚,寒意慢慢涌上,“钱。”
沈长风哈哈大笑:“云舒果真是一针见血。”
“说的也是,宋明这老家伙今年以上六十,膝下无子。这花魁娘子嫁给他顶多再熬上个十几年,就有泼天的富贵了。”
沈云舒他们此次一趟,并没有找到当年那个随从段闰。
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个叫宋明的商人,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前些年宋明做了一单珠宝生意,而那个负责交接的人就是段闰。段闰还没有死,只要他不死,就有希望找到他。
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如今也倒不是全无线索,我们一会就去会会宋明这老家伙。”沈长风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小二,结账。”
城东的一处宅邸装饰的富丽堂皇,宝马雕车镶满路,好不奢靡。
沈云舒目光扫过周围,“沈大哥,我们如何进去?”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宋明府上打手无数,仅凭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对手。
“跟我来。”沈长风拉着沈云舒纵身一跃,翻墙进了宋府。
前往内府的路上经过了一庭朱红水榭,水榭四周围满了红色薄纱,寒风吹过,里面的烛影微微晃动,水榭四面临池,曲水绕过庭前一路向下蜿蜒。
此处借着地势能将庭院全局纳入眼底,底下的人却无法窥见这里。
出奇的雅静。
沈云舒皱着眉头,不禁感叹:“沈大哥,你有没有觉着这里很不同寻常。”
沈长风狐疑道:“你是指这庭水榭?”
“是。寻常的水榭都是用来观赏风景或者供人小憩片刻,但这水榭倒不像如此。反而有点像……”
沈云舒细细思索,想该如何形容这水榭的不同之处。
“囚笼。”沈长风紧盯着这庭水榭,替沈云舒说了出来。
沈云舒眼眸微动:“是了。这庭水榭修建的比平常水榭要高出不少,而且四面环水,却不曾看到有楼梯。如果不是内力深厚之人是过不去的。”
沈长风:“你说的不错,里面绝对有问题。”说罢,便纵身一跃,“我们过去看看。”
“欸,沈大哥……”沈云舒话还没说完,沈长风就已经过去了。
沈云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起身越了过去。
沈长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急了,冒冒失失的。
果然,这庭水榭绝非普通。红纱里另有一番天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珊瑚圆床,床上雕刻着凤凰和龙的图案,上面甚至镶嵌着各种珠宝。
而床的旁边则有一扇紫檀木雕海棠刺绣屏风,四周放着几台花几,花几上面放着蜡烛。中间还放着一个青花缠枝的香炉,里面悠悠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沈长风捻着落在地上的香灰,放在鼻子边闻一闻,是普通的香料。
沈云舒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
不过,放在水榭里面的这些物品都很可疑,倒不是物品本身可疑,而是放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沈长风像想起什么来一样,“云舒,我听说宋明身上有隐疾。”
沈云舒抬眸,“什么隐疾?”
沈长风犹犹豫豫,他好像有点后悔提这件事了。
沈云舒看沈长风眼神飘忽,脸颊微微发红,“沈大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长风轻咳一声:“没有,是我想多了。”随后,他看到左前方的花几有点不同寻常,与其他几个花几不太一样,他赶忙扯开话题:“云舒,你前面的花几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沈云舒没有纠结这件事,她闻声看去。
确实,这个花几的高度比其他花几都矮一些,而且上面不单单放着蜡烛,还放着一个通体淡青色的花瓶,不过里面并没有放花,而是放着几根木条。
沈长风拿起花瓶放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什了看,没看出什么稀奇的,“云舒,我感觉这水榭很怪,说不出的怪异。”
是了。
沈云舒也感觉到了,这居然不是寻常的水榭,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估摸着时间,司琴吃的药丸药效差不多快要到了。
她得赶回去,要不然被发现一切就都完了,“沈大哥,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
话还没说完,脚下石板一声机括闷响,应声裂开,二人随之直坠下去。
而另一边,司琴跪拜在软垫上,顾辞安就在她旁边,一同跪拜神佛的还有王尚书家的小姐王若姚。
王若姚起身之后就去拽着旁边顾辞安的衣袖:“顾哥哥,好久没见你,姚儿想你想的紧了。”除了王家的随从丫鬟之外,无一不震惊的。
轻纱斗笠下司琴表情异常精彩,这女郎想干嘛,不知道这是云安郡主未来的夫君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珍之下,当着郡主的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顾辞安瞥了一眼王若姚,他虽不喜沈云舒,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别的女人,“我说,王小姐,你这么拉着我可是有失身份?”
王若雅瞪大眼睛,她没想到顾辞安竟会这样说,她尴尬的把手放下,把声音压的软糯:“这不是人家想你了嘛。”
顾辞安没有理会王若姚,他转过身看向司琴:“郡主,我已经按要求陪您来祈福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吗?”
司琴当然希望他赶紧走了,但是沈云舒还没回来,她怎么可能让顾辞安离开这,“不急,听说红螺寺到了晚上会有灯市,难道顾小侯爷不想留下看看?”
顾辞安:“不想。”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司琴:“……”
“人是我们请出来的,既然小侯爷要回去,也应该有我们来护送。今日京城不太平,万一小侯爷碰着伤着了,老侯爷怕是要怪罪下来。”
旁边的于霖赶忙上前拉住顾辞安的手臂,神色凝重:“公子,侯爷那边不好交代。”
顾辞安啧了一声,“麻烦。”
他顿下脚步,他微微一挑眉:“郡主,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司琴:“不敢不敢。”
顾辞安冷哼一声,终是没有离开。
这云安郡主心肠九曲十八弯,怕真的会去顾家告状,到时恐怕又免不了一顿打。
而且出来祈福总归也是皇后的旨意,不好拂了皇家的颜面。
“那在下就留在这陪着郡主。”顾燃辞安说话的时候故意加重了陪这个字。
司琴琢磨着时间,沈云舒差不多该回来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小侯爷留下自便吧。”说着就走进了红螺寺的后房。
王若姚见司琴离开了,她扭着腰走到顾九燃面前,谄媚的说道:“顾哥哥,姚儿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不知顾哥哥有没有兴趣。”
顾辞安从袖中摸出折扇,挑起王若姚的下巴,他凑近一点,笑容暧昧眼神确实冰冷:“我顾辞安只对温香软玉感兴趣,不知王小姐说的好玩的地方指的是什么?”
这话听得王若姚头皮发紧,饶是她想嫁给顾辞安,也不想失身于此。
女子的名声是何其重要,这个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脸颊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顾哥哥,是我冒昧了。我…我还约了人,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赶忙抬手移开折扇,提着长裙跑了出去。
顾辞安冷笑一声,“于霖,我们走。”
司琴坐在厢房,遣退了伺候的侍女,这才把纱笠取下,默默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顾九燃当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也不知道郡主现在怎么样了。”
司琴默默的祷告,“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空气中弥漫着腐潮气味,入目皆是浓稠黑暗。沈长风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用力吹了一下,火苗渐渐燃起。
沈云舒跟在沈长风身后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他们所处之地三面是光滑的石壁,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是铸成的根根铁栏,透过围栏的空隙,依稀能分辨得出外面是条深长的通道。
“难怪会把水榭修在高处,四面环水没有楼梯,原来下面是地牢。”
沈长风点了点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找出口。”
这地牢诡异得很,这是在沈云舒和沈长风第二次绕回原处才发觉出来的。
地牢的拐角处后几步开外,油灯皆是灼灼燃烧,一片明亮。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却是一片黑暗。
越往里走,出现在眼前的牢房就越多,渐渐的沈云舒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她用手捂着口鼻,“这里有受伤的人。”
沈长风依旧走在最前面,听到沈云舒的话,他停下脚步:“云舒,你有没有听到啜泣的声音。”
沈云舒仔细听了听,“有人在哭。”
地牢的结构非常复杂,岔道纵横交错,沈长风循着哭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在步出一条走道后猛然间停住脚步,“云舒,你看前面。”
沈云舒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牢房,牢房里面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衣的女人。
牢里的女人似乎是看到他们了,她慌慌忙忙的从草堆上站起身,但是因为手脚都受了重伤,没能站起来,反而栽倒了,她嘶吼的哭着求救:“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