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郡主嫁纨绔》苏在

2、第2章

　　司琴跪坐在软垫上，一边研墨一边笑意盈盈的说着：“郡主，这顾辞安被顾老侯爷打得落花流水，听说还被关起来了，饭都不给吃。”

　　昨日顾辞安被府里的侍卫从南苑绑了出来，在京城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

　　沈云舒在案几上写着字，执笔的手微顿，笑了笑，“且让他长个记性。”

　　司琴撇了撇嘴，“郡主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我说啊，应该把他吊在城楼上打才过瘾。”

　　“慎言。”沈云舒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说道：“他再怎么顽劣不堪，依旧是定北侯府独子，也是我日后的夫君。老侯爷是给我面子才打了顾九燃，但不代表他是向着我的。”

　　司琴闻言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郡主。”

　　沈云舒叹了口气，“我派你去侯府告状，这顾九燃怕是记恨上我了。”

　　司琴怏怏不乐，“郡主，你这么貌美如花，他顾九燃能娶到你，那简直是祖上积了德。”

　　沈云舒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看着外面盛开的梅花，凌寒独自开。

　　她现在的处境就如同这梅花，独自迎着风雪，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沈大哥可到京城了。”

　　司琴一听到沈大哥，面颊就微微发红：“昨日就已经到京城了。”

　　沈云舒：“好，来了就好。”在沈云舒被贾禾送到幽州时，她就认识沈长风了。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在沈云舒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哥哥了。

　　“司琴，你去皇后寝宫通传一声，说我要面见皇后。”

　　司琴想了想问道，“郡主去皇后宫里做什么？”

　　沈云舒淡淡道：“如今我们已来京城多日，自是要去打探清楚一些陈年旧事。”

　　沈长风已经找到了十年前同沈蔚一起前去幽州的随从了。当年沈蔚从凉州回来，一直是心事不宁，还没过多久，就被先帝赐了灭门。

　　这个随从也是个机灵的，从凉州回来之后就不见踪影，这才得以捡了条命。

　　如今沈云舒得以回京，自是要去找他问清楚，当年在凉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

　　寝宫内香炉里的龙涎香正在燃烧，香味弥漫在坤宁宫内。

　　“臣女沈云舒，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云舒伏膝跪拜。

　　“起来吧。”皇后支颐着额头坐在软榻上。

　　“云舒今日来找哀家是有何事啊？”

　　沈云舒得了指示坐在了椅子上，柔声道，“只因快要到婚期了，云舒想去宫外的红螺寺祈福。”

　　皇后闻言笑了笑，“你啊，果真还是个小丫头。”

　　“拜一拜也好，毕竟这是你的亲事，姨母自然也想你以后过的好。”宫女扶着皇后起了身，“可哀家听说这顾九燃有好男色之风。”

　　皇后叹了口气，“以后可要委屈你了。”

　　沈云舒抬眸道：“能为姨母分忧，云舒在所不辞。”

　　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我们云舒长大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明日与顾辞安一同去祈福。”

　　沈云舒一怔，随后笑了笑，“这恐怕不妥，我还未过门就与他私下会面，这传出去未免…”

　　沈云舒话还没说完，皇后就摆了摆手：“这有何妨，既然陛下已经赐婚，你迟早是要嫁过去的。”

　　皇后见沈云舒不答话，又继续道：“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

　　“我们云舒如此知书达礼，岂是那些个卑贱伶人能比的？”顿了顿又说道：“正好借此机会，你们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沈云舒见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点头答应，“我明白了，姨母。”

　　回到祈云宫之后，沈云舒就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刚才喝了汤药，这会困意正慢慢涌上。

　　司琴拿着皇后拟的玉令急的直跺脚，“郡主，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顾九燃跟我们同去，我们还怎么动手啊。”

　　沈云舒细微的声音传来，“看来姨母还是提防着我。”

　　看到沈云舒神色不太好，司琴也顾不得玉令了，“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虚弱？”

　　沈云舒揉了揉眉心，“无事，许是这个汤药容易让人疲乏，休息休息变好了。”

　　司琴小声询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啊，郡主。”

　　是啊，要怎么办？

　　要怎么样才能脱身？

　　沈云舒细细思索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睁开双眼，抬起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司琴，眸中显出一抹笑意。

　　司琴被她看的脸颊微红，“郡主，你…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啊？”说着还用手抹了抹脸。

　　沈云舒嘴角带笑，“司琴，你身量与我差不多。”

　　司琴茫然的点了点头，“是，是啊。”她自小就跟在沈云舒身边。在幽州时，沈长风就经常错认她们两人。

　　如若同时遮住脸，还真叫人一时难以分辨。

　　沈云舒眼眸里笑意更深了，“司琴，你可愿做这个去祈福的云安郡主？”

　　反正顾辞安又没见过她，而且她们肯定是微服出访，也不会引来太多目光，到时让司琴带着面纱，顾九燃肯定认不出来。

　　等她打探完消息，寻个机会，她再与司琴交换一下衣装，就可以瞒过去了。

　　司琴明白了沈云舒的话，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郡主好一出金蝉脱壳啊。”

　　——

　　梦里是淅淅沥沥下着大雨的黑夜，顾辞安踩着雨水奔跑，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今天是定北侯征战回来的日子，本应该高高兴兴的吃团圆饭，但是顾辞安却跟他爹置气，从家里跑了出来。

　　起初顾辞安听到他父亲要回来的消息，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但顾之怀从回来就一直脸色黯淡，他看到顾辞安在院子里斗蛐蛐，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便把他叫到书房，检查了他的功课。

　　他看着顾辞安弯扭七八的字，皱着眉头，“你就是这么写字的？”说着便把顾九燃写字的纸扔在了地上。

　　顾辞安眼睛微红，放在背后的手捏着一张纸条，他声音哽咽，“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啊，跟你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几天？
　　凭什么现在拿出当爹的款来了？

　　这些话顾辞安自是不敢当着顾之怀面说出来的，毕竟他还是很怕顾之怀的。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过过瘾了。

　　顾之怀听到这话，火气上来了，怒斥道，“我是你爹！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顾之怀拍案站起，“我不在家的这些时日，你真是愈发顽劣。”说着便环顾四周，终于在桌上看到了一把戒尺。

　　“今天我就来好好的收拾你！”说着便向桌子那里走去，他把戒尺握在手里转过身怒斥道，“把手伸出来！”

　　顾辞安岂会傻乎乎的站着让他爹打，他趁着顾之怀去拿戒尺的功夫，赶紧跑了出去。

　　他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他儿子还是他手下的兵。

　　从记事开始他就没见顾之怀给过他好脸色。

　　他母亲在的时候还会护着他，如今他母亲走了，这顾之怀对他更是动辄打骂，甚至有时还会挥鞭，没少挨了揍。

　　他摊开握在手里的纸条，纸条被握得皱皱巴巴再加上刚才淋了雨，里面的字迹已经逐渐模糊了，不过依稀能看出来上面工工整整写着：

　　“恭迎父亲凯旋归来。”

　　这几个字是顾辞安长这么大写的最好看最工整的字了。

　　可惜顾之怀永远也看不到了。

　　顾辞安苦涩的笑了笑，“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说着便把纸条随手扔在了磅礴大雨里。柔软的纸条掉落在地上，慢慢地被雨水浸透。

　　顾辞安淋着大雨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心里越发难受。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那个尚未出世的妹妹。

　　“辞安.....”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妹妹出生了，就让她陪着一起玩好不好？”

　　年幼的顾辞安笑了笑，趴在了母亲的肚子上听他妹妹的声音。

　　顾辞安听到一丝胎动笑得咧开了嘴，用他软糯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长大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只是可惜，她母亲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这个妹妹也就这样没了。

　　“娘，我好想你啊。”顾辞安轻声的说道。

　　正当顾辞安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他不经意间一抬头，突然看到离他不远处有个小女孩躺在地上。

　　小女孩一动不动，顾辞安不确定她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如果不管她的话，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辞安还是他跑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把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胳膊上。他晃了晃怀里的小女孩，“喂，醒醒，醒醒。”

　　见这小女孩没动静，顾辞安心里涌出不好的想法。

　　他把手颤颤巍巍的放在小女孩鼻子下端，探了探呼吸。

　　呼吸微弱，还活着。

　　顾辞安再次晃了晃她，“醒醒，你是睡着了吗？”见她还是不醒，顾辞安便抬手掐了掐她的人中。

　　许是太疼了，小女孩蹙着眉，咳了一声。艰难的睁开被雨水浸入的双眼，她看着面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眼睛里带着血丝，声音微弱，“救救我...”

　　雨水唰唰的下着，盖过了小女孩微弱的声音，顾辞安把耳朵靠近，小女孩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这次他听清了。

　　“救救我...”

　　“顾辞安，救我！”

　　......

　　顾辞安猛然清醒，从床上惊坐而起。他茫然地看看四周，确定刚才的只是一个梦。

　　他揉了揉眉心，虽然是个梦，但却是真实发生的，发生在他小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确实救过一个小女孩，只是那个小女孩一直是昏迷着的，没有醒过。
　　顾辞安便背着她来了一间破庙，那个小女孩发了高烧，一直昏迷，怎么都叫不醒。

　　只是嘴里一直喊着爹和娘。

　　当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淋了雨，身上愈发滚烫。

　　顾辞安看着小女孩颤抖着肩膀，心想估计是太冷了。他便抱着小女孩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家仆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发着烧，但是破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顾辞安也曾找过这个小女孩，但是都没有音讯，慢慢的也就放弃了。

　　顾九辞安垂眸轻笑了一声，“也不知你如今是死是活。”

　　门扉骤然被人推开，顾辞安朝门边看了过去，就见顾之怀蹙着眉走了过来，声音浑厚，“起来梳洗一番，今天跟着云安郡主去寺庙祈福。”

　　“于霖，你给我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我为你是问。”

　　于霖双手抱拳，微微弓着腰“是，侯爷。”

　　又是沈云舒。

　　顾辞安冷声道，“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郡主已经到家门口了。”顾之怀看着这个儿子，又来了火气，“赶紧给我起来！”说着便上前拽着顾辞安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来人，给他更衣！”

　　“我看你们今天谁敢碰我！”顾九辞安挣脱了顾之怀拽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跟在顾之怀后面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听他们家主的话。

　　一番折腾后，顾辞安已经穿戴整齐了。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简直是人间绝色，揽镜自赏不成问题。他心想：“那郡主是走了哪门子好运，能跟我结亲。”

　　“看什么看，还不走？”顾之怀皱着眉头站在他后面。
　　顾辞安叹了口气，心道：“我娘当初是怎么看得上你这老东西的。”

　　顾辞安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门。

　　顾之怀看着他这副懒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英明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方一出门，顾辞安就看到了停在定北侯府门前的马车。

　　他讥笑道：“郡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吗。”

　　此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闪过一丝微妙。

　　坐在马车里的司琴听到这话，心里暗暗想着，就你这副样子，我们郡主是多见一面都嫌恶心。
　　要不是皇后旨意不能违抗，怎么可能会跟你一同去祈福。

　　司琴轻咳一声，端了起声音，淡淡说道：“既然顾小侯爷出来了，那我们便赶紧走吧，早去早回。”

　　声色韵味神似沈云舒。

　　司琴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微怔，没想到这药效这么灵，果真能模仿出别人的声音。

　　这药是沈长风连夜去找医圣取回来的。这医圣早些年曾经受过沈云舒父亲的恩惠，如今沈家虽然没落，但他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这医圣果真名不虚传，司琴心里想着。

　　顾辞安冷笑一声，“郡主您请。”说着便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