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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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地牢里，仅靠着沈长风手里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沈云舒瞧见那扭曲的身影半跪在牢门边上。
她的手紧握着铁栏杆，蓬头散发、面色惨白。
微弱的火光也掩饰不了这名女子身上的伤痕，伤口层层叠叠，像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红衣女子竭尽全力地把手从铁栏的缝隙中伸出来：“救我……”
沈云舒跟沈长风对视一眼，二人借着颤颤巍巍的火光摸索着向那边走去。
离的近了，沈云舒细细打量着这个红衣女人。
只见她半边身子都是血迹，穿的衣服哪里是红色，分明就是被血渍染红的！
“你是谁？”沈云舒接过沈长风手里的火折子，把火折子靠近这个红衣女子，“为何会在这？”
红衣女子气弱声嘶：“我…我是如梦轩的花魁…红绡。”
说罢她抬头看向沈云舒，“宋明…他…”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沈云舒抬眸对上沈长风的眼神：“原来，这就是宋明新娶的花魁娘子。”
沈长风点了点头，开口道：“他为何会把你关在这里，身上的伤是因为他吗？”
红衣女子顿时噤声，她看着沈长风，嘴唇翕动，表情十分痛苦：“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身上有隐疾，他…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是沈云舒第二次听到宋明身上有隐疾了。沈长风之前提过一嘴，她并没在意，而且她看出来沈长风并不想多提，也就没问。
如今这红绡也这样说。
沈云舒：“他怎么了？”
红绡抹了抹眼泪，眼神愤恨：“他纵欲过度，是个不举的老东西，偏偏还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每每在床笫之上都会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
沈云舒有些局促，难怪沈长风没有同她讲这件事。
沈长风看沈云舒面色不对，赶忙轻咳一声：“那个，我们还是先找出口吧。”
闻言，沈云舒抬起头来，一阵寒风吹过，她看向左侧的岔道，眼眸微动：“有人来了。”
下一刻便有清晰的脚步声响起，慢慢的越来越近。领头的见着他们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叫一声：“给我拿下。”
脚步声参杂着利剑出鞘的声音，明晃晃的刀剑就向沈云舒他们砍了过来。
沈长风挡在沈云舒前面，“小心了。”说话声音清淡，但手上动作却出奇狠厉，他折过率先冲过来的两名巡守的胳膊，随后把他们手中的长刀化作自己的武器，将这两人捅了个对穿，一侧身闪过劈来的利刃，反手琐碎了那人的喉骨。
这边还有三名巡守向沈云舒冲来，她先是一侧身躲过巡守砍过来长刀，长刀带来的刀风把沈云舒脸上的薄纱吹起一角。
她眸光微动，手中一把细碎的银针翻飞而出，凌厉地刺在了面前的巡守额头。
一把匕首从她素白地长袖中滑出，手臂一横，面手臂一横，面前两名巡守都被割喉而杀。
很快，这些巡守全都覆没。
留下最后一个问路的活口咬舌自尽了。沈长风蹙着眉：“这下真要让我们自己去找了。”
就在这时，红绡说话了：“我可以帮你们逃出去，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云舒转身看向牢里的红绡:“当然可以。”
沈云舒把发髻上的银钗摘了下来递给沈长风，沈长风接过发钗走到铁栏杆前。
他把发钗对准铁索扣，小心翼翼地扭动着里面的齿轮。
一声清脆的响声，铁锁打开了。
红绡伤势过重，沈长风把她扶起来背在了身上，“红绡姑娘，你说的出口在哪？”
红绡声音沙哑：“这座地牢有好几条出口，不过…我只知道一条。”顿了顿又道：“这条出口是通往绫香阁的。”
沈云舒眉梢轻轻一挑，“绫香阁？”
绫香阁虽算不上永安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但是里面美女如云，在风月场所里算得上翘楚。
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去光顾，私下里背着正头娘子去养二奶的数不胜数。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去找绫香阁的麻烦。
红绡气若游丝：“如果我猜得不错，宋明这会应该就在绫香阁。”
沈云舒与沈长风对视一眼。
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沈云舒：“带路吧。”
一柱香时间后，暗门被猛地推开，沈长风从地道里爬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微微弯腰伸出手对沈云舒说道：“来。”
红绡说的果然不错，刚出地道就有一股甜腻的香气萦绕在身边，目光所及是一间精致的雅阁，烛光摇曳，透过纱帐折射进来。
沈长风把红绡放在了卧榻上，她轻声道：“这里绫香阁专门为宋明留的雅室，以供他日常消遣。现在是什么时辰。”
沈云舒：“未时三刻。”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时辰宋明应该在和他那些生意上有来往的客人喝酒。前段时间有一个自称是从凉州来的商人找到过他，说是有一笔生意和他谈。”
听到凉州，沈云舒眸光微动，“你可知来的人是谁？”
红绡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
“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名凉州的商人估摸着三十来岁，虽是从凉州来的，却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
沈云舒：“你还记得这商人长什么样子？”
红绡摇了摇头：“他就来过一次宋府，当时还带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不过……”
说到这，红绡微微一停顿，蹙着眉头思索下，“不过，我给他们上酒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他手上有一道疤。”
沈云舒抬眸看向沈长风，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这个从凉州来的商人，就是当年跟沈蔚一起去凉州的随从，段闰。
来京城之前，沈长风曾暗地里打听过他的行踪，只可惜刚刚触碰到一点线索，就被段闰察觉到了。
正当沈云舒还想问些什么，雅室外突然传出习细细簌簌的声音。
沈长风：“有人来了。”
沈云舒巡视一周，目光落到半开的窗户，“我们先出去。”
沈长风背起红绡，从窗户掠了出去，沈云舒紧随其后，二人顺着墙壁来到了雅间的屋檐之上。
“老爷，您真坏。”女子温热的气息掠过宋明的颈侧，语意悱恻，尾音旖旎。
宋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脸上油腻腻的褶子一层一层的，他歪头蹭了蹭女子丰腴的部位，两眼冒光，“霏霏，今晚爷疼你。”
叫霏霏的女子呵呵地笑着，像银铃般的声响，她扭腰拽跨的扶着宋明来到了床前，“老爷，这可是你说的。”软言旖旎，缠绵悱恻。
沈云舒透过屋檐向里面看去，现在这间雅室就只有一个年满六十的老头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心念一动，袖中的白练缠绕在了窗柩上。轻轻一拉，便把自己带到了窗台上，窗门应声破开，沈长风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沈云舒的轻纱衣摆从他手中掠过。
“云舒！”
“谁！是谁！”宋明一把推开霏霏，浑浊的声音应声而起：“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我的房门？”
沈云舒带着轻纱斗笠立于窗前，“你就是宋明？”
那名叫霏霏的娘子吓得躲在宋明身后，宋明狐疑地看着沈云舒，他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女子：“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今晚就放过你。”
宋明眉头微蹙，神情几番变换，“你问吧。”
“段闰在哪？”
宋明神色一禀，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两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这位姑娘找段闰做什么，我是一个商人，只管赚钱，没有打听别人住所的习惯。”
沈云舒冷笑一声，从袖摆中划出一把精致的银制匕首，匕首出鞘，修长的刀身泛着淡淡地凛冽银光：“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宋明目光瞥了一眼禁闭的木门，只见他似笑非笑：“小姑娘，到底是年轻啊。这绫香阁也算是我的地盘了，你在我的地盘上敢这么撒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着便把躲在她身后的女子霏霏一把推到了沈云舒身边。
刹那间，霏霏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直刺向沈云舒。
“你们俩慢慢打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宋明便按下的床头的机关，床榻应声往下降去，宋明就地翻了进去。
软剑如同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沈云舒眸光微动，手中匕首横在喉前，抵挡了致命一击。
“啧，小姑娘，该不会今天只身前来吧。”霏霏缓慢地说道，眸光深处闪过狡诈笑意：“那就留在这吧。”
说完便收回剑，翻转一个剑花，脚步轻轻一点，又朝着沈云舒刺去。
沈云舒轻嗤一笑，不以为意，“太看得起自己了。”话音虽是清淡，下手却毫不手软，趁着软剑刺过来的瞬间，她倏地弯腰，躲过了一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白练“咻”的一声，裹上了霏霏的腰。
轻轻一使劲，就把霏霏捆了起来。只是好巧不巧，沈云舒的心脏骤然一紧，随后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钻心的疼痛漫上全身。
霏霏趁机用手中长剑斩断了裹在身上的白练，“拿命来！”
“铿”的一声轻响，沈长风手执长剑替沈云舒挡了下来。
霏霏见此人内力不差，她现在没把握打赢两个人，便从耳垂上摘下一个翡翠样式的耳环。
紧接着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炸开了。雅间白雾廖廖，她纵深一越来越，跳窗而出。
沈长风无暇去追，他忙扶助沈云舒：“云舒，你怎么样了？”
他握过沈云舒的手腕，替她把了一下脉。
脉象混乱，后颈冰凉。
“我没事，沈大哥。”沈云舒额头渗出一层薄薄地冷汗，说话气若游丝。
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沈长风：“我送你去找司琴，她带药了吧。”
沈云舒摇了摇头：“你先…先安顿好红绡，她对我们还有用。我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沈长风：“可…可是你……”
沈云舒：“沈大哥，我真的没事。”
见她这样子，沈长风也不好在说什么：“我去送她找郎中，你自己一人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嗯，你也是。”
——
“王小姐，王小姐，你不能进去。”
“我们家郡主现在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来打扰。“小宫女双臂张开站在门前，眼泪花都快急出来了：”王小姐，请您自重！”
王若姚哼了一声：“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拦本小姐的路。”
小宫女身体瑟瑟发抖，连带着声音都是颤抖的：“那…那也不行。郡主说了，谁…谁都不能来打扰。”
王若姚：“你……”
小翠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说道：“别不识好歹，我们家小姐怕郡主烦闷，特地找郡主说说话的，你这番阻拦我们的去路，是何道理？”
“还不快去禀报。”
小宫女急得一头冷汗，而此时，屋里的司琴何尝不是急得抓心挠肝。
这会药效已经过去了，她可真的瞒不过去了。
这王家小姐也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事堆，郡主又不认识她，有什么好聊的，嚷着吵着要进来。
司琴在屋里来回踱步：“我的郡主啊，你怎么还没来啊？”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老天啊，求求了。您可千万保佑我家郡主安全回来啊。”
就在这时，屋檐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司琴猛一回神，就看见从屋顶跳下来的沈云舒。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司琴激动的眼泪纵横，赶忙跑过去扶着她家郡主。
“郡主你没受伤吧，怎么这般虚弱，是不是该喝药了。”司琴摸了摸沈云舒的后颈，触手冰凉。
沈云舒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外面吵闹的是谁？”
说起这个司琴就来气，“王尚书家的小姐，王若姚，说要来拜见郡主。我现在药效过去了，就没让她进来。眼下已经吵了一刻钟了。”
沈云舒现在是真的没力气撑着了，她身体本就虚弱，即使有汤药吊着，也撑不了多久：“司琴，带药了吗？“
司琴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郡主，药石伤身。您现在隔一天就要用一副，以后怎么办呢？钟先生也说了，这药治标不治本，早晚有一天会……”
沈云舒打断了她的话音：“煎药。”
“是。”司琴没办法，只能默默地把沈云舒扶到床榻上休息，替她掖好被子。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小块安神香，点燃了放在床榻编的铜炉里。
“郡主，我先换身衣服。外面的王若姚您要见见吗？”
沈云舒揉了揉眉头：“不见。”
“我说了，我只是想来拜见一下云安郡主，为什么不去通报？”
王若姚还是不死心，她到要看看，外面都在传的风华绝代，仙姿玉色的云安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就给身边的侍女小翠使了个眼色，准备直接推门而入。
小翠看懂了她家小姐的颜色，便用了力气，推开了挡在门前的小宫女。
小宫女被推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眼看着小翠就要推门而入：“别开门，郡主在休…”
话没说完，就见紧闭的门扉骤然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来闯郡主的房间。”
小翠刚要伸出的手无处安放，司琴瞥了一眼，直接掰过她的小臂往里一扭，对着小翠的脸就是一巴掌。随后把她往外一推，“哐当”一声，小翠应声倒地，“狗奴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司琴转过身朝屋里床榻上看了一眼，见沈云舒正在闭目休息，她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生怕吵着沈云舒。
“王小姐，我家郡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了很多路过的人。
王若姚气急了，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维持着面上的微笑，说道：“本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只是想着郡主初来乍到，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想着过来关照一下罢了。既然郡主不方便见客，那那就叨扰了。”
司琴莞尔一笑：“有劳王小姐了，那奴婢就不送了，王小姐慢走。”
王若姚一甩长袖，气呼呼的离开了。
“真没规矩。”司琴暗暗想着。
司琴转过身对着刚才被小翠推倒的小宫女说道：“你是叫月儿吧，我去给郡主煎药。你在这好好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月儿有些茫然，这屋里……不就只有郡主一个人吗，这位姐姐是哪里来的！
她一直在这守着，没见到什么人进去啊。
司琴见她瞪着大眼睛，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伸出手在月儿眼前晃了晃：“听见我说话了吗0？”
月儿猛然回过神，“是，奴听见了。”
司琴有些莫名其妙，刚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猛一顿步。
她朝着月儿笑了笑，随后走到月儿身边，小声地告诉她：“我是趁你打瞌睡的时候，从屋檐上翻进去的。”
“嘘，别告诉其他人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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