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寒》华裳 珠子

3、3.相汇

　　江湖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天下会那快到让人恐怖的发展壮大。
　　除了无双城。
　　无双城既背倚剑圣之尊，自身又有着数代传承积累下来的庞大家业，在江湖呼风唤雨几十载，亲朋故旧遍布。谁想动无双城，都要掂下自己的份量。
　　想动是一回事，敢不敢是另外一回事。
　　雄霸想，雄霸敢。
　　只是不是时候，所以他等。
　　他一向不惮于等待的，只要等待后的报偿让人满足。

　　泥菩萨站在他面前，低头一语不发的摆弄桌上的宝盒。
　　黑白太极鱼首尾相勾连的盘旋在盒心正中，阴阳两仪，四像八卦，在机簧的咔咔轻响声里，一次次的咬合，再分开，再咬合。
　　雄霸很耐心的等待着。
　　十四岁的秦霜站在他身后，垂手肃立，视线微低。
　　四年的时光，原本的孩童身形已经拔高不少，变为少年时期独一无二的清标与柔韧。只是唇色浅淡，脸上皮肤也微显苍白，倒是衬得双眉更黑，眼瞳清澈。
　　走捷径修练天霜拳的敝端已经隐隐显现，远低于常人的体温与极少泛红的脸色，这些端倪与每次练功后必须要喝下的药汤一样，已经被他习惯。
　　习惯成自然。

　　泥菩萨是秦霜带着两个天下会众从山下请上来的，至于秦霜怎么得知泥菩萨的所在，那自然要归功于天下会庞大的无孔不入的组织。
　　那是秦霜第一次不跟在雄霸身边而独自下山。
　　雄霸四年来除了教他习武外，识字数算管理运筹江湖人事规律方圆等等等等，有的有专门的人教，有的秦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得的，跟在雄霸身边，看师父待人接物，看江湖里风起云涌，一年复一年。

　　文丑丑教了秦霜不少东西，但他从没说过是雄霸要他教的，还是他自己想教的。当然秦霜学了之后，立竿见影的帮其分了不少的忧，尤其是帐目往来，秦霜双手珠算左右开工，身边摆的是比他人还高的帐册。
　　天下会到底有多大，没有能比这些帐册更能说明问题的了。
　　而天下会究意是做什么的，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些帐册更能说明问题的了。
　　但当时秦霜，想的只是什么时候结束，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上一觉。

　　泥菩萨抬起了头，手按在盒上，看着雄霸。
　　“弟子告退。”秦霜单膝跪地，请示道。
　　雄霸满意的点点头：“去吧，霜儿，帮为师去安排下明日的比武。”
　　“是。”
　　回手关门时，门隙里泛出金色的光芒，秦霜扭头避开，合严房门。
　　“丑爷。”他冲站在一边的文丑丑点头问好。
　　“霜少爷总是这么客气。”文丑丑手里还挥着那把小小的扇子，走路风摆杨柳般的过来，“出了一趟远门，累不累呀？”
　　“不累。”秦霜看到文丑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笑，就算他可能是除了雄霸之外。最知道眼前这个挥着小扇子一脸白粉的男人，心思有多细为人又有多灵活的人。秦霜觉得他喜欢看到文丑丑。“明天师父又要比武？”他问。
　　“聂人王嘛！”文丑丑又挥了挥手上的扇子。
　　“谢谢丑爷。奉师父命，秦霜先去安排了。”他拱身，礼数不差丝毫。
　　“得给霜少爷找个伴了，”文丑丑伸手轻易的把秦霜的手臂给挡回去，毕竟后者的高度才到他胸膛而已。“总是跟着帮主，要不就是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弄得少年那个老成，多没趣！”
　　“丑爷开玩笑。”秦霜不由自主的有些困惑，顿感手足无措。少年老成？他？……

　　次日，聂人王约战雄霸，败，身死。
　　聂人王独子聂风，被雄霸收入天下会。
　　与他一同入会的，还有断浪与步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