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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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晚上十点，酒吧里已经坐满了人。
郁桑喝着老板送来的牛奶，安静望着主唱台，等黎泽森出现。
“桑桑，你上次来喝的也是牛奶吗？”沈依然问，“酒吧里不卖酒卖牛奶，难道不应该改成‘奶吧’？”
郁桑把手里不久前拍的鸡尾酒照片翻出来指给沈依然：“上次来，我喝了两杯酒。”
但是刚才。
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要用金钱亵渎艺术的行为搞生气了，竟然擅自把她们点好的酒换成牛奶，还大言不辞地说：凡是穿军训服过来的大一新生，都不能买酒。
“唉，这老板还是差点格局。”郁桑叹口气，然后继续捧着牛奶看台上。
此刻，一个留长发的中年男人正在收拾自己的吉他。台下的欢送声响起，男人轻扬眉梢。
郁桑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切。她很快看到主唱大哥扬眉是对特定人扬的。
一束灯光直直打下来，打在那个人身上。
他今天穿黑色衬衫，单薄劲瘦。
最上面那颗纽扣老实扣着，半遮纤长的脖颈。
还有正调弄座椅的那双手，也在暗夜发光。
他天生就适合弹吉他。
弹钢琴也行。
郁桑想。
观众席欢呼声愈演愈烈，拉回郁桑逐渐飘远的思绪。
吧台处有人喊：“今晚的最后一首歌，让我们安静欣赏。”
灯光暗了一些，打在那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脸上。
他拨弄琴弦，琴声通过高架着的话筒传递到酒吧的各个位置。
听着细密的前奏，郁桑有几分恍然。
“所以他……”
“……他今天唱的是《小情歌》吗。”
没有人会比郁桑更熟悉这首歌的旋律，她扒过音谱，还用这首歌当背景音乐跳过芭蕾。
间奏一点点过去，观众席坐着的众人也渐渐从这耳熟的旋律中反应过来。
“竟然是《小情歌》，他用小情歌当告别曲吗？”
“呜呜，有点好哭。”
“以后都不能听他唱歌了，我也想哭。”
“……”
郁桑眉头轻皱，不知道告别曲是什么意思。
台上的黎泽森低垂着眼，干净低沉的音色混着吉他声，响彻厅堂。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
/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
他眼睛依然低垂，没有定点，但郁桑还是莫名耳热。
/我想我很适合
/当一个歌颂者
/青春在风中飘着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算这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①”
沸扬的合唱声打破他寂寥的独唱。
郁桑合着周围的声音，认真的和他演绎着同一首歌。
四舍五入，她们今晚是一起唱歌。
甚至在某一瞬间。
郁桑居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她错觉到他穿过稀薄的空气，望了眼——
她的位置。
台下一片喧嚣。
大家都没想过一个浑身透着淡漠的人能把情歌唱得这么有味道。
不少反应敏锐的人已经在合唱时翻出手机，录着台上那个发光的人。
郁桑也随着她们，悄悄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她没拍他。
因为她们都拍了，所以她没拍。
她只是把这首已经在收尾的歌记录下来，留作助眠用。
黎泽森平静地给这首歌收了尾。
台下人看他在收拾吉他，喊道：“再来一首！”
黎泽森稍稍抬眸，把吉他包上的拉链封闭严实，凑近立麦，平静道，“没有下一首，都回去睡觉吧。”
听到这话，台下观众和吧台的老板都忍不住笑了。
老板心道：这小子越来越养生。
不仅不让穿军训服的学生喝酒，如今连人家睡觉都要催促。
黎泽森下场后，郁桑也拉着沈依然往后台跑。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唱苏打绿，顺便问问别人口中的告别曲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没追上他的脚步。
准确描述不是没追上，而是有个穿长裙的女生快了她一步。
“阿森。”
“有事？”
“你今天这首歌是为我唱的吗？”
短暂的沉默。
“我最喜欢苏打绿的歌，你一直记得是不是？”“谢谢你啊，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郁桑把唇边呼之欲出的话全数收回去。“依然，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好困！”她笑道，“肯定是老板给的那杯牛奶太助眠。”
沈依然被她扯着袖子往外，都忘了告诉她，黎学长好像看到她们了。
——
出了酒吧，郁桑捧着刚从夜宵摊上买来的冰粉，蔫蔫的跟着沈依然往宿舍走。
原来今天是那个女孩的生日。
原来她也喜欢苏打绿。
苏打绿果然很红。
那那个女孩和黎泽森是什么关系？
暧昧期？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唉。
是她们的暧昧让她受尽委屈。
郁桑晃晃脑袋，发现自己戏真的很多。
——
隔日早训，一夜未眠的郁桑顶着个巨大的黑眼圈。
她看着教官那张不断在脑海里重影的脸，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郁桑：“报告！”
教官看她：“讲。”
“教官，我头晕。”郁桑没敢动，任由额角间的汗液往唇边滴。
“去旁边休息。”
教官是高她们两届的大三学长，虽然训练时严厉，但是严厉中还透着些母性光辉。比如他不仅让郁桑回去休息，还特批她回医疗室看医生。
郁桑没有推脱，她了解自己的身体。
当初因为这个身体，爸妈没敢让她出国。
温穆收回放在郁桑身上的视线，趁中途休息给厉昱打电话。本来要自己跟过去，但他作为教官不能置自己的学生于不顾。
今天是周六，只有大一新生需要军训。
作为大三生且无所事事的厉昱挂完电话，从床上翻下来，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往外跑。
刚跑两步，撞上背着书包回来的黎泽森。
“赶着投胎？”黎泽森问。
厉昱摇头，难得没开玩笑，“公主晕倒了，现在在医务室，我得赶紧过去。”
十分钟后，坐在输液区的郁桑看着气喘吁吁的厉昱，无语道，“谣言就是这么来的。明明我是昨天没睡好加上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传到你这，就成了我病入膏肓。”
厉昱这才松口气，他在旁边坐下来，看着吊瓶：“那你这输的是葡萄糖，不是救命氧气？”
郁桑：……
“大哥，你见过谁家氧气是需要靠管道输的液体？”郁桑倚着座椅背靠，有气无力，“不过还是谢谢你啊，昱哥，为了关心我，连拖鞋都穿反了。”
厉昱：……
厉昱看着自己脚上踩着的两只鞋，有种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穿着一只人字拖，一只沙滩拖跑到这的。
脚感分明都不同。
郁桑笑：“你回去换鞋吧，我都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
“那不行。”掩耳盗铃般，厉昱把自己的两只脚藏到椅子下，拿出手机发条信息出去。
“好了，一会儿有人给我送鞋。”
郁桑轻点头，半阖着眼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她梦到医院，病床，手术室，还有爸妈焦灼的脸。
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身边坐着的人换了。
厉昱不见踪迹，黎泽森坐在她旁边。
他今天穿白色短袖。
穿白色也好看。
郁桑轻咳一声，他转过头。
大概是医疗室开着空调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冷，冷白皮凭空添着一层青紫色。
黎泽森收起手机，把一旁放着的温水递过去：“厉昱去买早饭了，让我看着你。”
郁桑：“哦。”
她抬手，准备捏自己僵硬的肩，又想起自己手上扎着针。
叹口气，作罢。
黎泽森把杯子又往前推一些，郁桑后知后觉把水杯接过来，抿一小口。
“阿森一点也不好听。”郁桑含着水，突然道，“听起来像港剧里的小弟，没有牌面。”
黎泽森看她一眼，然后去捡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板上的灰色毛毯。
“还要盖吗？”他问，“要是不盖我就还给医生。”
郁桑点头，说她不冷。
军训服很厚，她不觉得冷。
黎泽森拿着毛毯起身，准备迈步时被身后的少女叫住。
“你觉得阿森好听吗？”郁桑说，“我觉得全名好听。”
黎泽森喉结轻滑，“嗯”了一声。
郁桑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捏自己的肩膀，有种天光大亮的舒适。她唇角弯出些弧度，故意道，“虽然你唱苏打绿也不错，可我还是更喜欢你唱陈奕迅。”
黎泽森回眼看她：“酒吧的工作我辞了。”
“啊？那岂不是以后我就听不到你唱歌了，”郁桑叹气，满怀遗憾，“那怎么办啊，我还没听够呢。”
黎泽森继续安静听着她讲话。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先说：早知道她就把那首歌完整的录下来。
接着又说：其实不驻唱也行，一个只让顾客喝牛奶的酒吧不是好酒吧。
最后，她又道：黎泽森，等你有喜欢的女孩要告诉我。这是我的原则。
他没接话，没打扰，没答应。
做不到的事。
不该答应才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又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