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折春藏梦

12、第十二章

　　把阮非墨介绍给家里人是司语临时下的决定，跟司妈妈打电话时回头看见那人走进来，耳边是母亲的声音，他忽的就想说，他找到想要的那个人了。
　　这个人也许脾气不大好，像被宠坏的孩子；有时候又像年过古稀的垂暮老人，落寞和孤寂掩都掩不住。
　　他知道，他有太多的秘密、许多话没说，总是欲言又止，可是他足够爱，足够爱司语这个人。给他准备幼稚的衣服他说很感兴趣会认真地说很喜欢，喂他吃东西他也不会露出各种隐晦的表情，与他分享各种奇怪的植物他不会嫌弃甚至和他一起养……简直就是按他的幻想来造就的人，掉自己窝里了就要死命咬住呀！
　　阮非墨醒来之后总说世事无常，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他。司语知道他是陆琛梁的人时还是难受的，这么好的人原来真的是被捏造出来的，可是还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他想听他亲口说给他听。
　　万幸，这个人爱他——虽然打他真的很痛。
　　司筱雨会过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也许现在阮非墨的形象被他折腾的不够好看，可谁让他们对他伴侣的要求也不高呢。千算万算，偏偏管不住手贱，这下是他俩都不能见人了。
　　他姐还是这个暴脾气，一点就爆，介绍阮非墨只能照实说，不然回头听到点别的能杀过来。
　　司语揽住阮非墨，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现在整个人蔫儿掉一样，现在他姐大马金刀坐旁边，他只好道：“姐，我看他不大舒服，要不你先跟姐夫在这住几天，回头我再跟你详细说可以吧？”
　　司筱雨看看阮非墨，见人眼神渐渐不聚焦，便道：“你看他怎么了？叫老李来看看吧。”司语想想还是觉得直接去医院比较好，转头跟阮非墨说：“我们现在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阮非墨整个人软倒，胸膛急速起伏，几乎背过气去。司语一惊，立马跟关文易说：“姐夫，能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吗？”关文易点头，二话没说把关择术放司筱雨怀里去车库开车，司语在后面把阮非墨打横抱起快步跟上。
　　六七点，正好赶上下班高峰的尾巴，走出别墅区之后就不好走了，关文易干脆放弃走大路，抄近道从狭窄的巷道穿过市中心，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人送到景明医院。路上司语已经跟李家辉说过情况，刚进医院大门，几个医生和护士带着氧气瓶和针水冲过来，关文易一个急刹停下车，外面的护士把门打开，司语抱起阮非墨放在病床上，追着病床往急诊室冲。
　　关文易停好车过来，见到司语坐在急诊室外面，四平八稳的样子，叹口气坐到他旁边陪他一起等。
　　医院是一个说再见往往再也不见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匆匆而过，惨叫声、痛哭声，医术高明也快不过死神手里的刀，有人停留人间，有人就此长眠，无能为力。
　　临近半夜，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阮非墨再次被插满管子推出来，护士匆匆把人推进病房连接上一大堆仪器。司语问跟着出来的李家辉：“怎么回事？”
　　李家辉摘下口罩，抹了把汗说：“过敏，送来的再迟一点就算人救回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他今晚吃什么了？”
　　司语怔愣，缓过气才说：“一直都是按你说的吃清粥蔬菜，肉类只有炖汤给他喝，今晚的是栗子老鸭汤。”
　　“唔……”李家辉沉吟半晌，“应该是栗子，我之前跟他去夜市问他有什么不吃的，他说最好不要吃粉糯的东西，他小时候吃过一次就过敏了，只是年纪太小忘记到底是什么，只记得粉粉糯糯的很好吃。”
　　这样一提司语也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他想吃芋头就让厨子做，红烧芋头十分美味，同炒的肉片肥瘦适中，略微煎至焦糖色，闷煮后滑溜可口。阮非墨什么都吃，就是那一次对着盘香气扑鼻的菜一次筷子都没下，司语当时还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吃芋头，他说小时候对某种带粉质的食物有点阴影，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干脆都不吃。
　　今天和阮非墨一起去厨房看食材的时候他以为栗子没事的，回想起来，当时阮非墨的不正常应该是闻到了栗子的味道。司宅的厨子手艺很好，浓郁的栗子味完全没有被鸭汤的味道渗透，印象深刻的味道就算不记得是什么身体还是有反应的；而且一开始吃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估计他自己也以为没事的。
　　司语记下这个教训，问李家辉：“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星期左右是能醒的，只是不排除一些意外情况，过敏比较麻烦，有的时候抢救好几天才能把人拉回来，只能顺其自然……”
　　然而阮非墨并没有在第一个星期醒过来，第八天再度休克抢救，过后每隔一天就要进一次手术室；第十五天趋于稳定明确没有生命危险，人依旧昏迷不醒；第三十天，整个人像缩水一圈，慢慢清醒，身体各项数值急速回到正常人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