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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道尽途穷 ...

  •   陈知言、赵长风二人在这山崖下竹林过招,斗得难解难分,此时赵长风急于脱身,早已不顾自己长辈身份持重,不知是看出陈知言右腿似是不便,还是记起他年幼时的重伤,总是向他下盘攻去。

      赵长风手中大离要比陈知言的十三夜长一寸有余,他剑剑攻向陈知言右腿。

      除了一寸短一份险的劣势,陈知言还要照应右腿的假肢,招式上渐渐有些顾应不及。赵长风眼见数招都是剑锋贴着陈知言的身子错将过去,但却就是差那分毫,加之此时再细听去,那崖上已经没了打斗动静,心中也是焦灼。他临敌经验颇丰,心知越是这时,越不能焦躁,便沉下心来,加紧攻势,下手不留情。

      这急攻之下,竟将陈知言逼到了一处山壁之前,没有退路了。

      长兵刃虽有优势,也有劣势,那就是容易滞缓。而赵长风剑锋虽比陈知言长了许多,剑招却并未因为这长度而缓慢。

      他左手一扬,三支金伞蒲公向陈知言胸前三处大穴而去,陈知言一个铁板桥向后仰身躲过,赵长风手下不停,栖身上前,提左掌横削陈知言右肋,同时右手执剑往陈知言右腿斜劈而去。

      这两招的位置及节奏拿捏得极为巧妙,他瞧准了陈知言此时站位的劣势,便贴身上前,离他极近,陈知言退无可退,更来不及发暗器逼退赵长风。

      若是陈知言去防他左掌的攻势,那么右手长剑势必将陈知言的右腿重伤,若是防他长剑,那左掌便会一掌削断陈知言几根肋骨。

      这样的战况之下,赵长风料想陈知言八成会两处同时防御,自己此时运足了内力,他即便武功再高,也不过三十来岁,怎样都会有所损伤。

      谁知他在这咫尺之间,与陈知言四目相对之时,分明就是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蔑视的笑意,心中暗道不好,这小子肯定有诡计!

      但此时想要收招,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陈知言十三夜挽了个剑花变为反手,直直向他左手削去,赵长风左手急撤,变为虚招,但右手长剑,顷刻便要削在陈知言腿上,眼见他是躲不掉了。

      陈知言似是也没想躲,只是右腿微微一抬,同时左掌急出,向赵长风胸前拍去。

      赵长风心中一个闪念:这小子便是拼的右腿不要,也要打我一掌吗?他应变极快,右手运剑之力骤减,瞬间内息宁于左掌,便要接下陈知言这一掌。

      须臾间,只听得铛的一声,赵长风只觉得右手长剑着力之处竟不是骨肉,那感觉就如同砍在了兵刃上一般,他只一怔的功夫,陈知言骤然收掌侧身,抬起那本该被赵长风一剑砍为重伤的右腿,一脚踹在他心口之上。

      原来他左掌也是虚招。

      这一踹之力极大,他只来得及运气于心,护住了心脉,受陈知言这着实的一脚。

      赵长风觉得犹如胸口之处挨了一记实心重锤,直将他踹的向后趔趄了十余步,长剑拄地,才没有一跤摔倒,他刚刚站定,就觉得胸前剧痛,伸手一摸,竟是肋骨断了一根。

      稳住身形,赵长风定睛向陈知言右腿看去,见他人稳稳当当的站着,右腿裤子被自己长剑划了个大口子,但竟没有半点鲜血流出。

      陈知言抬起右腿,拍了拍,道:“蒙赵大人所赐,塞翁失马。”

      他手敲在腿上,发出金属的轻响声,赵长风这才明白,原来他那右腿当年重伤之后,便截掉了,如今装得竟是一条假肢。刚刚他紧急之时只微微抬腿,就是为了让自己一剑斩在他这假肢之上。

      赵长风突然笑了,道:“你这小子,这般行事,老夫倒是越发的喜欢你了,只是即便你伤的是假肢,想来刚刚那一剑之力,加之你运劲踹我这脚,你这假肢,如今也已有损毁,现在,你已经不能行动如常了。”

      陈知言将右脚放在地上,踩了两踩,心知赵长风所言不虚。

      他假肢与自己的腿皮肉相接之处,已经松动,且一动之下隐隐作痛。赵长风此时若是提起轻功便跑,自己当真是追不上他,正在想如何再拖他一拖,便见一人飘然落地,口中道:“他的脚不方便,我的却好得很,赵御史,你已受伤了,还是与我回去吧。”

      正是赵苏阳来了。

      陈知言一见,便放下心来,笑道:“长相思兮长相忆,日日思君不见君,你怎的才来?想死我了。”

      赵苏阳笑着瞥了他一眼,见他还有心思玩笑,便是无碍,没答话,目光又转向赵长风。

      赵长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不出现我还险些忘了,还有你这张王牌。”

      陈知言一听,不禁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长风道:“我当初拿你试蛊之时,涉猎浅薄,虽然让你难受了些时日,但那毕竟是些皮毛,但收你为徒之后,”说着他眼光转向赵苏阳,继续道,“我暗暗潜心研究,那蛊记果然玄妙非凡,加之我自行改化,当真还弄出了不少好东西,这等好东西,自然不能亏欠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好徒儿。”

      二人听着,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感。

      只听赵长风继续道:“衡芸与赵明渊厮混了一年多,骤然抱回个孩子,她当我真不疑心,你是她与赵明渊的孽子吗?你虽长相与衡芸极像,但性子上,还是像你那重情的爹爹更多些。”

      他似是在宣扬自己有多么聪敏一般,说到激动之处,触动伤口,疼得一个激灵,待稳了稳心神,他又继续道,“你可记得你十岁生日之时,为师送你一颗助长内功的丸药,你当时便服下了,那颗丸药确实是助长内功的好药,只是那药丸之中,还混了为师精制的三蛇饮鸩蛊,你这辈子若是老老实实的,为师便能让它一辈子与你相安无事,但如今,你偏要来找为师的麻烦,幸亏当初我便料定你我师徒可能便有决裂之时。”

      三蛇饮鸩蛊是《蛊记》中记载的一种毒蛊,其存在的目的不是取人性命,而是控制。

      这蛊取白唇竹叶青,银环蛇与金环蛇三种剧毒之蛇,在这三种蛇的食物上先行浸好鸩毒,再将三种蛇置于一个器皿中,三十日之后,若是打开盖子,炼出的蛊的本体,是那白唇竹叶青,这蛊毒便成了一半。

      而后先取此时的蛇毒,再剖蛇取胆,将淬毒的蛇胆与数十种毒草一起熬制成浆,最后炼成结晶磨粉,这毒粉便是三蛇饮鸩。

      这蛊毒服下之后,不会立时便发作,需得下蛊之人施以蛊引,一旦引发,每三日发作一次,发作起来全身关节如同蛇虫蚀咬,却又不取人性命,只是中蛊之人大多受不得这份苦楚,若没有解药压制,便会选择自行了断。

      只听赵长风继续道:“刚刚那祭坛之上,香鼎中焚的香,便是蛊引,衡芸当日骤然逶迤于我,后来偷了戏人蛊的药引便跑了,我就猜想与你有关,今日你若不出现,你我便依旧相安无事,你若出现,自然是要替皇上还有你那爹爹找我麻烦。我当然要将这许多年前就埋好的一张王牌打出来。还有更精彩的,你可还要听?”

      陈知言冷笑道:“你要说便说。这《蛊记》并非只你手中一本,三蛇饮鸩蛊解法虽难,却并非无法可解。”

      赵长风笑道:“衡芷如今与你们在一起吧,她也身中此蛊,你们可知道吗?当年她身染疾病,便是这蛊,才让她顺从依附于我。但她中的这三蛇饮鸩蛊是老夫精炼过的,虽然痛楚大减,但却不是蛊记上那记述的方法可解的,每半年我给她一颗丸药压制毒性,如今算来,她是又该服药了。”

      陈知言上前一步,道:“解法留下,便让你走。”

      赵长风哈哈大笑,道:“傻小子,他自己还没说话呢,你竟这么在乎我这傻徒儿?”

      陈知言正还想说什么,却见赵苏阳脸色极为阴沉,瞬间便到了赵长风身侧,右手向赵长风手腕脉门处扣去。

      这一下变故,陈知言与赵长风似是都没料到,赵长风忍着胸前剧痛,身子一扭,抖长剑向赵苏阳小腹平挑,赵苏阳左手出掌,直向赵长风剑尖压去。

      赵长风想要撤剑变招,但一运劲力,胸口剧痛,只疼得他一个激灵,这动作微一滞后,赵苏阳左掌便已压在他剑尖之上,赵长风顿时觉得那剑竟似有千斤重量,向地面直直坠去,运劲想泄了赵苏阳这股力道,谁知,赵苏阳的手竟似黏在了剑尖上一般。

      他心中大为惊诧,心道:这小子武功竟有如此长进,这便也是花虚宗派的武功吗?

      赵苏阳左掌在赵长风剑尖上重压,往前一带,赵长风被带的脚下一个趔趄,但他临敌经验颇丰,越是此时,一些小的机巧越是有用,他索性剑柄一转,将那大离在手中转的如同个风车一般,领赵苏阳再无处下手。

      赵苏阳收掌,右手在腰间拔出十三日。

      十三日比那十三夜柔韧许多,每每出鞘,便有嗡鸣之声,那声音轻微却极为悦耳。

      十三日剑尖向赵长风小腹平挑,他将手中大离横在小腹前一格,挡开赵苏阳这一招,脚一点地,便向后跃去。

      赵苏阳见势,紧随而去,身法快得只是人影一闪,便到了赵长风身侧,赵长风骤然运力,胸前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想咳嗽,心中暗道不妙,难道今日真的走不了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道尽途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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