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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南山之乱(二) ...

  •   赵苏阳向侧前方跨出一步,对赵长风抱拳而立,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张了张嘴,想叫师父,始终叫不出口,顿了顿,只是道:“赵大人,别来无恙。”

      赵长风哈哈一笑,道:“终归还是与为师生分了吗,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情,你说抛开就抛开了?”

      赵苏阳本来有千般质问等着赵长风,但如今这情形下,他竟一句都问不出来,只是讷讷的看着赵长风。

      再看赵长风脸上的神情,却仿佛还是在与徒弟话家常一般的闲在。

      果然姜是老的辣。

      皇上不管这些,在一旁道:“赵统领,速速将赵长风拿下。到时候,朕自当给你们时间叙话。”

      话音刚落,还没等赵苏阳做出反应,便听赵长风道:“丁香,你一直想与你大师兄分个高下,如今机会来了。”

      季丁香在护卫中站出来,跪下道:“师父,您收手吧。”

      前几日,季紫藤便已叮嘱他今日变数,让他早日认清自己拜了个什么师父,他虽心中震惊师父的作为,不愿相信自己敬重之人竟然包藏祸心,但还是识得大局的。

      这一跪赵长风惊诧非常,只是他为人还是老练持重,那惊愕的表情只是在脸上闪了一瞬,便消失了,他冷哼一声,低低骂了一句:“孽障。”

      紧接着唿哨一声,这南山树丛中便冒出百余名蒙面之人,将祭坛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再看在皇上身前护驾的侍卫,仅有三十余人,即便是各个有一打三的本事,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吃力。

      皇上此刻依旧稳坐黄罗伞下,动也不动,沉声道:“赵御史,不仅通敌,如今还欲做行刺之事吗?”

      赵长风站在那塌鼎一侧,笑道:“这事微臣当真没想过要做,只是想全身而退。”

      说罢,他一掌向那散落一地的香灰推去,掌风凌厉,那满地的香灰顿时如同烟幕一般,向皇上与赵苏阳那一方席卷而去,他大喝一声:“动手。”

      只见百十来号蒙面之人立刻涌上祭坛,向祭台上的侍卫们围拢过去。

      赵苏阳见状,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直向天空打了上去。

      那响箭一声长鸣,消失在云际,与此同时,便能隐隐听见由山林之中似是很多人急速奔来,片刻功夫,便见中军右都尉韩铁功率中军和安卫、天机卫将士三百人前来接应。

      那百名蒙面之人虽然还在奋力抵抗,但败势立现,有见势不妙想逃的,被外围埋伏的神鹰卫纷纷拿下。

      局势可谓瞬间逆转。

      赵长风隔着香灰,甩手向皇上所在的位置发了三支金伞蒲公,赵苏阳透过那烟幕隐隐看见师父手腕微微一抖,便知不好,长剑十三夜出鞘,一个剑花舞在皇上面前,铮的三声轻响,三根金针应剑风而落。

      此举定然伤不到皇上,赵长风是知道的。

      他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些许时间撤离,眼见赵苏阳被暗器牵制,他转身便欲向山下密林中飞奔而去。

      他正跃在空中,余光看见身边人影一闪,那人在他身侧,沉声问道:“故人,如此匆忙离开,不叙旧吗?”

      他身在空中向那人端详,那人穿着一身普通侍卫的衣裳,帽檐压得很低,但他的身手却不知比普通侍卫强了多少倍。

      那人说了这话,正好在空中抬起脸来,赵长风见他,正是年关夜宴上,那个声称倾慕赵苏阳的陈知言。

      那日之后,赵长风差遣了几批人去查陈知言的底细,但这人的底细,干净的就好像陈知言都是个化名,更甚者,可能连化名都不是。因为即便是化名,也有迹可循,可他在江湖上的痕迹全然摸不出根基所在,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个人一般。

      二人同时落地,这一跃之下,已经由那山崖的祭坛上,跃到了山崖下方的一片竹林之中,崖上依旧杀声阵阵,崖下的竹林中却只有这二人对视,寂静一片。

      赵长风拱手向陈知言道:“阁下到底是谁,如今老夫着急下山,不与阁下打哑谜,麻烦行个方便。”

      陈知言一声冷笑,皱着眉毛看向赵长风,那眼神仿佛是端详一个怪物一般,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可厌又可笑。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十三夜,阳光透过风摆的竹叶,打出一缕缕的光柱,光柱扫在剑锋上,断剑依旧寒光罗布,陈知言举断剑指向赵长风,凛声道:“赵大人不认识陈某,可还认得它吗?”

      那十三夜赵长风自然认得,他目光注视着那柄剑,随后又看向陈知言,细细看去,看他的眉目轮廓,当真越看越像陈罗衣,顿时心中了然,叹道:“难怪……难怪当时宫闱夜宴,你要于我说那样的话。”

      顿了一顿,他也伸手拔出腰间佩剑,笑道:“想不到,你当年受伤那样重,竟然活下来了,老夫当时就不该心软,留你这个活口,如今也就没人能翻老夫的旧账。”

      陈知言冷笑道:“你当时心软?你是怕若是杀了我,师父就不会答应你的交换条件吧,更怕程前辈看到你狰狞的嘴脸吧?拿自己的孩子的性命,威胁他人,当真可笑之极。”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直吹得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二人相顾沉默,片刻,陈知言才又道:“你想要秘籍武功,又想要权势富贵,即便让你都得手了,心中不觉得空虚吗?”

      赵长风笑道:“我自得我想要之物,尔等燕雀,如何与我鸿鹄之志比肩?”说罢,便欲飞身离去。

      陈知言笑道:“你一心想要那花虚宗派的心法秘籍,现在着急要走,就不想一见吗?”随着说话,打出两枚金叶子,这两枚金叶子去势如破竹,赵长风身在空中,挥长剑格挡,铮铮两声,那两枚金叶子被剑锋扫落。

      只是这一顿挫之间,陈知言便已经跃起,一跃之下,比赵长风高出一丈,举剑借着那下落之势,便向赵长风顶门劈来。

      这一下极具雷霆之势,赵长风只得举剑格挡,铛的一声,兵器相交,火花四射,二人同时落地,赵长风只觉得双手竟微微有些发麻。

      他眼见陈知言这两下功夫下手凌厉,便知他如今定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必要缠斗到底,索性也不再有能走便赶快就逃的心思,举长剑立了个门户,道:“也罢,如今为父看看,你这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说罢,他长剑一挺,向陈知言左腰拦腰横扫过去。

      赵长风所持佩剑名为大离,也是名家所铸。

      陈知言十三夜立于腰侧,格住了这一下,他忽然一笑,道:“你想看宗派武功之妙,今日便让你看看。”说罢,剑交左手,右手化掌,向赵长风面门推去。

      这一掌,绵绵软软,极慢极缓,好似慢动作一般,赵长风不由得一愣,谁知这极缓的一掌,不知怎的,虽然看着缓慢,但却瞬间便要碰到自己的鼻尖了,心中大惊,不知这是什么玄虚,竟让自己的感官产生了幻觉。

      赵长风忙侧头闪开,闪开的瞬间,便觉得一股凌厉的掌风,贴着耳际划过,带得皮肉生疼。

      他躲过这一下,眼见陈知言右手又变掌为指,依旧慢动作似的向自己左耳际听宫穴点来,心中不敢大意,脚下一点,向侧面跃开,谁知陈知言那极慢的动作似与他相对静止了一般,没有因为他向侧面跃开而拉开距离,就还是那样慢悠悠的追着自己。

      赵长风长剑一竖,剑锋向自己耳侧一晃,往陈知言双指削去,就这刹那之间,陈知言突然变指为拳,一拳顶在赵长风肩头,赵长风本被招式吸引了注意,这一下又变故极快,想要躲闪,已然中招。赵长风立刻运劲于肩,生生接了陈知言这一拳。

      这极快的一拳虽然只是在他肩头一点,赵长风却觉得,有一股极大的推力,他一面运劲抵挡,一面顺势向后跃去,将那力道卸去一部分,稳住身形,肩膀处微微酸麻,心知陈知言未运全力,可能连五成力道都没有,

      他此举只是为了演示给自己看。

      陈知言一招得手,笑道:“如何,宗派的旋跬九式,是不是很有意思?”

      此时崖上祭坛交兵呼喝之声渐衰,赵长风心知那上面的事大概快要了了,他此时即便再好奇这些宗派武功,也无心再与陈知言纠缠。

      长剑舞了个剑花,向陈知言攻去。

      赵长风全力进攻,一心想要脱身,无论陈知言如何以他没见过的招式吸引,他自心中不动欲念,只为一招占了先机,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好记来日。

      陈知言听赵苏阳说师父近年来习武倦怠,但见他全力之下,武功不弱,怕是在赵苏阳面前有所保留隐瞒。同样的招式,赵苏阳用着极为娴熟老练,在赵长风手中使出来便是老辣。赵苏阳临敌经验颇丰,出手用招机变狠厉,再看赵长风,虚实难测,行如鬼魅。

      此时山崖之上,赵长风网罗的那百来名蒙面之人,乱败之相已现。

      他们虽然各个武功不弱,若论单打独斗,每个大概都能是军中翘楚,但若集体作战,便少了默契。

      再看中军将士,将这些蒙面之人围了个着实,排兵布阵,进退有度,即便有了损伤,也能立刻有人补上空缺之位。

      那些蒙面人见赵长风如今不知去向何处,早已没有抵御之心,能逃则逃,几个轻功卓绝的,想要趁乱逃走,悉数被赵苏阳用暗器打伤,其余的一个不落,被中军及前锋营的将士们捕获。

      待到除下他们的蒙面巾,这些人大有宫中相熟的面孔,内侍庭的柳公公也在其中。其余也大多是侍人及来自朝各部的中低级官员,想来这便是赵长风这些年来偷偷收的弟子们。

      皇上见之震怒,着人将这些人全部收监。赵苏阳见这混乱已平,向皇上道:“陛下,微臣去寻赵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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