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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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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请太医进来!”
杜公公看到虞辞年嘴角的血迹,瞬间白了脸色,他尖着嗓子喊道:“虞公子吐血了!”
府中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孙氏原本还跪在地上俯首听旨,她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压下,便被匆忙跑出门的小厮踩了几脚。
孙氏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可对方是宫中的人,她不能随意发火。
收敛了面上的神情,孙氏连忙起身朝着虞辞年的榻边走去,看着对方苍白的面容和嘴角的鲜血,孙氏神色焦急的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了?!快,快去请大夫!”
好在杜公公早有先见之明,提前便命小厮寻了太医前来,几乎在孙氏话落,便有一名太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唉,原本陛下就命太医跟着出宫,说是为公子调理身体。”
杜公公一边为太医腾开位置,一边朝孙氏解释道:“谁能想到,虞公子竟然会突然吐血。”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虞辞年是在接旨后吐血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很不满意这场赐婚,以至于急怒攻心伤了心神。
而造成这场风波的虞辞年,却是躺在榻上舒了一口气,瘀血吐出来之后,他明显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
初闻这道赐婚圣旨,虞辞年确实是难以置信,但等到他假装吐血昏迷,躺在榻上思索一番后,却觉得此事有迹可循。
几日前,蓝音便偷偷告诉过他,他的父亲虞乾杖责了苏贵妃的弟弟苏缅四十军棍,把人差点打废。
而苏缅自是不甘心咽下这口恶气,他命下人用担架抬着自己进宫,据说在皇帝面前好好闹腾了一番。
等到苏贵妃的枕头风一吹,再加上皇帝本就对镇国公府多有忌惮,此举一出,不难令皇帝产生怀疑,镇国公府居功自傲,甚至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场赐婚,是对镇国公府的敲打,同样也是在挑拨淮王和镇国公,毕竟两方都手握兵权,皇帝不能不多心。
虞辞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重来这一世,没想到变数还挺多,自己竟然要嫁给淮王为妃了。
听着耳边杜公公和孙氏的交谈声,虞辞年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将计就计,借此机会让所有人知道,镇国公府和淮王府彻底撕破了脸皮,好给当今圣上吃一颗定心丸。
“公公,夫人,少爷怕是身子虚弱,急怒攻心下导致气血不顺。”
太医跪在地上说道:“不过这口瘀血吐出来也好,少爷这几日好好养着身子,很快就能下地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杜公公闻言顺了顺胸口,颔首叹了一口气,随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孙氏身上:“等到虞公子醒来,还请劳烦夫人多加规劝,毕竟圣上的旨意……嗯?”
“妾身明白。”
孙氏撇了一眼榻上的虞辞年,她俯身朝着杜公公行了一礼说道:“公公尽管放心,年儿一向懂事,他自会明白圣上的一番苦心。”
杜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带人离去了。
而孙氏则是命令蓝音好生照看虞辞年,又派人去厨房煎药煲汤,自己则亲自送杜公公离府。
等到屋内重归安静,榻上的虞辞年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明,哪有一丝恼怒迷茫。
“少爷?”
蓝音见此连忙走上前,扶着虞辞年坐起身,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蓝音,去拿笔墨来。”
虞辞年开口吩咐道:“这件事不能拖太久,我要写一封书信,你偷偷溜出去,把信递到淮王府。”
蓝音看着虞辞年一脸严肃的表情,连忙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很快取来了笔墨纸砚。
虞辞年走到屋内的书桌旁,提笔迅速的写下一封书信,他甚至来不及疏通语句,就命蓝音送往淮王府。
望着蓝音匆匆离去的背影,虞辞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想必已是闹得满城风雨,淮王府必然也收到了消息。
眼下他只希望,淮王能够宽宏大量一些,不要一怒之下拒收书信,好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
淮王府
“听说那虞二公子,接到圣旨后,直接就气得吐血了。”
谢璀望着坐在书案前面无表情的楼宸,神情略显忐忑的说道:“看来结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这次确实棘手。”
楼宸没有说话,放在椅背上的手指却是微微攥紧了。
谢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罢了,既然对方不愿,何必强人所难。”
楼宸摇了摇头,面上的神情有些倦怠:“我会进宫一趟,让圣上收回旨意。”
谢璀有些茫然的问道:“可是圣旨已下,想要让陛下收回成命,谈何容易?”
楼宸垂下眼眸,语气淡漠的说道:“别忘了,本王手中……还有西北军。”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谢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为了一桩婚事搭上西北军,王爷,这真不值。”
“本王当然知道不值,可虞二公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如果他闹得淮王府和镇国公府彻底决裂,本王的西北军和虞乾手下的戍边军,这两者一旦产生间隙互不配合,才是大麻烦。”
楼宸面色阴沉,敲着手下的椅背说道:“与其腹背受敌,倒不如本王退让一步,还能令镇国公欠本王一个人情。”
谢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而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色棉布长袍,跛着右脚的中年男子躬身走了进来。
男子站稳后,朝着面前两人行了一礼唤道:“见过王爷,谢公子。”
“陈总管。”
谢璀朝他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问道:“是有什么急事?”
陈总管看向一旁的楼宸,对方颔首示意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方才,有一名陌生女子,向府中送入了一封信件。”
陈总管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楼宸:“这上面的漆印,来自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
楼宸闻言抬起眼皮,接过对方递来的信件,看着上面潦草烙上的火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圣旨才刚下,那边就急着想撇清关系了。”
谢璀看到楼宸拆开书信,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平白无故被圣上摆了一道。”
而另一边,楼宸在看完手中的书信后却是沉默了,他抬眸看向身旁的陈总管,沉声问道:“送信的人,派人去查了吗?”
“已经派遣暗卫跟上去了。”
陈总管回应道:“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有结果。”
“嗯,如果对方真是镇国公府的,我们这一次,倒是小瞧这位虞二公子了。”
楼宸难得扬了扬嘴角,在谢璀充满好奇的目光中,将书信折起收入怀中。
“呃,王爷。”
谢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楼宸上演一番变脸绝活,他在原地抓耳挠腮了片刻,终是厚着脸皮凑上前,充满求知欲的问道:“王爷,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我能知道吗?”
楼宸斜睨了谢璀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王爷,看在咱们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的交情上,腻就告诉我呗。”
谢璀双手合十,朝着楼宸拜了拜:“我真的很想知道。”
“虞辞年,他愿意嫁入王府。”
楼宸在念出‘虞辞年’这三个字时,略微有些停顿,他抿了抿嘴唇才又继续说道:“算是意料之外的结果,不过也是最好的结果,起码西北军是保住了。”
“这感情好呀,不仅没折兵,反而还倒贴一位王妃!”
谢璀在一旁激烈鼓掌,整个人莫名兴奋道:“有意思,这位王妃虽然还没过门,但是我已经看好他了!”
“谢璀。”
楼宸揉了揉鬓角,面无表情的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滚出去。”
谢璀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笑容灿烂的滚了。
等到屋内重归安静,楼宸从怀中取出书信,从头到尾又细细看了一遍。
这封书信写的很匆忙,有些字迹甚至都连在一起,楼宸仔细辨认一番才能够读懂。
不过没有那些华丽的词藻修饰,倒是难得朴素,也很接地气。
“其他人都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岂能让他们如愿?”
楼宸忍不住念出了书信的内容,随即哑然失笑,他仿佛透过纸张,看到写信的人一副义愤填膺的隐忍模样。
情不自禁的低笑几声,楼宸将手中的书信折起收好,然后放入了暗柜。
他扭头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天边竟落下了一缕阳光。
“淮王府的笑话,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楼宸盯着穿破厚厚的云层,投射下来的阳光,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道:“谁敢看,就挖了他的眼睛。”
这一刻的楼宸,哪怕是坐在轮椅上,周身的气场也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隐在阴影处的凶兽,露出了一直以来藏匿的獠牙。
而镇国公府的虞辞年,也很快得到了来自淮王府的回信。
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