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56、五十五

　　宫绫希不得不打断对方的话，“左锡游什么时候回来？”
　　“锡游啊，他最近都不住这里，怎么，你想他了？”
　　他是想了，想回到几个小时前，然后拒绝左锡游的提议。
　　“有时我看着一个人的房间，也会想的，不过习惯就好，他常常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藏了美女。”
　　不知为何，宫绫希听出一股怨夫的味道，然后他很为自己的猜想恶寒了一把。
　　“我只是借住一段时间，”宫绫希还是给自己解释了一下，免得产生奇怪的误会。
　　“不过你来了刚好，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可以干点两个人才能干的事情。”
　　宫绫希正疑惑呢，就见郁乔从床下搬出一个木箱，打开木箱，翻出木板，木板上刻着黑线，横竖平均各15条，将木板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
　　郁乔将木板放在桌上，又拿出两个矮胖的圆木盒。
　　“围棋？”宫绫希从上铺跃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简陋的棋盘。
　　“你居然知道，那就省了我讲解的功夫，直接开始，”说着，郁乔从棋盒内抓了一把棋子。
　　在宫绫希以前生活的时代，几乎每个人都会下棋，他虽为琴师，棋艺也是经过国手指导，自然不弱。
　　不过这里不同，围棋只是博物馆的陈列品，这项智力运动早在两万年前就消失，会围棋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也没有什么高手。
　　宫绫希参加过一些围棋比赛，原本以为会经过一系列的激烈角逐，没想到却是轻松取得冠军，自那之后，手痒之时，他也只能摆以前的棋谱玩。
　　幸好他不是棋手，若现在穿越而来的是姬望，估计会无聊至极，那种天下再无敌手的感觉，想想也许很厉害，可真正面对，却又只剩无尽的虚妄。
　　不过也是他想多了，姬望拥有长生族的血脉，不老也不会死，怎么会有穿越而来这个可能。
　　只是稍稍走神的功夫，宫绫希却发现原本稳固的阵地被夺走，这个对手并不是他在大赛上遇到的那些三脚猫。
　　“你很厉害，”开口称赞的人却是郁乔。
　　宫绫希惊讶于郁乔的实力，在郁乔眼里，宫绫希的棋力何尝不是超越这个时代的。
　　他本也是偶然发现这个游戏，发现比一般的智力游戏更复杂，也就研究上了，从最小的5X5的棋盘，到现在15路的棋盘，难度一点点增加，他的棋力也在飞速增长，网上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他为找不到对手苦恼之时，左锡游给他送来一个，果然不愧是好兄弟。
　　郁乔学习能力飞快，遇到优秀的思路，都会很快学习，然后成为自己的东西，但现在这个对手不同，他的手法很古怪，郁乔并没有见过，凭着这种古怪的手法，郁乔的棋子一点点陷入对方的包围，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让他十分不自在。
　　“再来一盘。”
　　一连数盘，宫绫希可以感觉到郁乔的进步，不过两人的差别本就很大，除非宫绫希故意让步，不然郁乔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这反而激起郁乔的斗志，宫绫希呵欠连连，对面的郁乔却还精神抖擞。
　　“不下了。”
　　“时间还早呢，再下一盘。”
　　“你明天不上课？”
　　“明天是周日，”说话间，郁乔已经将棋子收好，“对了，明天学校有活动，很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活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会后悔。”
　　听对方这么说，宫绫希哪还好意思拒绝，而且圣德也常常举办各种活动，无非就是一些竞技比赛，只是去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次日，上午九点，音乐教室内。
　　“很有意思的活动？”宫绫希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上的剧本。
　　“嗯，”郁乔点头。
　　“我为什么也要参加？而且还是…”
　　目光扫过剧本的内容，赫然是女主角的剧本。
　　“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挺合适的。”
　　“女主角也就罢了，这里是怎么回事？”宫绫希翻到其中某一页。
　　“都是男的，又不会掉肉，”郁乔耐心地鼓励着宫绫希，那眼神、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引诱公主的巫婆。
　　“你会亲路上随便抓来的人？”
　　“齐昭怎么能和路上随便抓来的人比，他可是最受欢迎排行第二。”
　　“那第一是谁？”虽然和主题无关，听到第二，这第一总让人很在意，宫绫希顺口问了一句。
　　郁乔挑了挑眉，颇为自得，可宫绫希领会不到其中意思，于是又指了指自己。
　　宫绫希瞬间装作没看到，接着刚才的话题，“既然这位齐昭同学这么受欢迎，想和他搭档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不从她们那里挑选？”
　　郁乔没答，倒是负责准备服装的妹子说道，“本来是有女主角的，可她有伤不能来。”
　　“那等她伤好了呢？”
　　妹子诡异地笑了笑，“她的伤要到演出结束才能好。”
　　“什么意思？”宫绫希感觉到了不安，这好端端的一句话，他怎么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郁乔见糊弄不过去，只好道，“她的伤不是意外。”
　　听后，宫绫希十分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郁乔安抚道，“所以我们只能找人反串，放心，你绝对安全。”
　　结果倒是妹子很不给面子，“这可不一定，谁不知道我们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单亭亭，你信不信我让你去搬道具？”郁乔对这位拆台的妹子十分不满。
　　“正好，我正想练练力气。”
　　郁乔教训别人不成，反被气得够呛，缓了一会，也不去理妹子，而是继续诱哄宫绫希。
　　宫绫希重新看了一遍剧本，然后道，“剧作者是谁？”
　　“我，”郁乔道。
　　“这段不合适。”
　　郁乔拿过剧本，刚要转身，猛然反应过来，“我是导演，你凭什么让我改？”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不觉得这段写得太露骨了？还有这段，这也太儿戏了，他们的爱情跨越种族和战争，怎么这么轻易就在一起了？不需要经历一点磨难？不需要为他们死去的同胞痛苦？”
　　“本来就是爱情剧，要突出重点，”郁乔拿过剧本，也翻了一遍，并没有觉得不合适。
　　“那就不需要突破？做别人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那样才有意思，才能吸引更多观众的注意。”
　　不知何时，被诱导的人换成了郁乔，而宫绫希费了一番功夫，实际上只是不想演这位女主角。
　　这番话对别人也许没用，偏偏郁乔性格古怪，还偏偏听进去了，“什么算是别人没做过的事情？”
　　宫绫希可不懂编剧的事情，只好把前世见过的事情拿出来糊弄。
　　他见过那些刚刚成婚的士卒，前几天还在依依惜别，转眼却成冢中枯骨。
　　也见过立场不同，而无法和彼此站在一起的恋人。
　　还有明明相爱，却因为各自的选择，而不得不越走越远。
　　宫绫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却发现耳边传来抽泣的声音，那位刚才还很刚的妹子正拿帕子拭着眼泪。
　　“他们怎么没在一起呢？这样不行，太伤人心了，”单亭亭边哭边道。
　　“是啊，”郁乔也表示不理解，“悲剧不好写，一不小心就成了无病呻吟。”
　　不知何时，其他演员也到了场，主演齐昭只听到了最后一段，便就此对宫绫希的提议表示疑问，“怎么会有明明相爱，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立场的差别，却彼此分离的人？这样才更不合理，这叫矫情，会破坏故事的合理性。”
　　等齐昭说完，旁边才有人注意到宫绫希这个陌生人，“你是谁啊？”
　　见郁乔要回答，宫绫希赶紧抢先，“来帮忙的。”
　　然而他终究堵不住郁乔的嘴，“女主角。”
　　“嗯，对，郁导演打算亲自上阵出演女主角，”宫绫希暗暗想着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社团几人齐齐看着郁乔，或惊讶，或敬佩，社长真是太敬业了，为了演出，自己亲自反串。
　　宫绫希本以为郁乔会再反驳，然后将他推出来，结果并没有，郁乔收起剧本，反而是认真思考起了改剧本的事情。
　　不对啊，郁乔不像是这么轻易改变决定的人，宫绫希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来，若是多问，女主角的角色说不定又会回到他身上。
　　但有人问了，作为男主角，齐昭自然很在意这个问题，“他说的是真的？”
　　郁乔点了点头，“除了我，你觉得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人？”
　　“可，”齐昭离得近，听得清楚，刚刚郁乔明明指的是旁边那位，而不是他自己，怎么一句话的功夫，他又改了口。
　　不过跟郁乔合作总好过这位不认识的人，齐昭还是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然而有人是清楚事情经过的，那位准备服装的妹子对宫绫希竖起大拇指，“了不起，你是第一个说服社长的。”
　　女主角的事情解决，大家开始彩排，而宫绫希也不好马上离开，便先留下当观众。
　　排练的内容并非百戏，也不是现在受欢迎的电视剧，而是一种古老而陌生的戏剧，除了演出，音乐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为了追求效果，郁乔特地请了音乐社的社长帮忙。
　　然而今天，他找遍了教室，却不见人影。
　　“林蝶呢？”
　　林蝶是音乐社社长派来的人，因为音乐社也有自己的活动，林蝶经常要两头跑，看不见人影也是常事，不过通常会提前打招呼。
　　“没来。”
　　于是又有人去联系，却没有人接。
　　找不到林蝶，排练还得继续，而这里懂乐器的人却少之又少，精通的人就只有一人。
　　“我来。”
　　齐昭道，“那女主角？”
　　郁乔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悠，最后又转到了宫绫希身上。
　　宫绫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要演女主角是不可能的，于是自荐，“我会弹钢琴，要不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