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55、五十四

　　宫绫希翻过报告，仪器结果显示是一柄权杖，精雕细琢，顶部装饰有蓝色的宝石，四周排布着小型的宝石，在宝石的蓝色光辉下，隐隐还有暖橙色的光芒，像是五月盛开的榴花，杖身通体莹润，却不是玉石，比玉石更加透明，比宝石更加温润。
　　如果真有这么一柄权杖，光是造假就是个天文数字，当然这是他以古代的思维思考，现在有太多未知的事情，看到这么一根权杖，宫绫希也不觉得奇怪了。
　　“很漂亮，”宫绫希实话实说。
　　方寅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看了这么久，就只有很漂亮？”
　　左锡游小声提醒，“看名字，”那样子，颇有些像是提醒被抓包的同学。
　　在学神朋友的提醒下，宫绫希低头找名字，却也是愣住，不过他倒没有那两个研究员那么惊讶，他只是上历史课的时候背过，但却没有生活在那种恐惧之下。
　　“原来历史课上说的是真的。”
　　古代也有历史课，毕竟在古代之前，还有比古代更遥远的时间，但他可是最清楚春秋笔法的，也明白人类的想像有多丰富，所以那些历史之类的常常被夸大。
　　历史课本对帝国的历史描述也是这般，好似那些伟大的人物能够移山填海，能够改变一切，现在看来，缺少了几分真实。
　　但当历史书上的记载真实展现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唯一郁闷的是，课本上画的女武神和现在看到的一点也不像，连低配版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儿童插画级别。
　　“怎么都到你一个人身上了，”方寅语气中颇为不甘，倒不是他嫉妒，而是左锡游之前担心的问题，精神具象并不是和和气气的，它们也有争斗，也想在主人身体里占得最好的位置。
　　当冲突极大，就不得不除掉一个，可老爷子哪个都舍不得。
　　宫绫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不好问难过中的老爷子，只好问左锡游，“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二选一，你要哪一个？”左锡游也不废话，直接问出最核心的问题。
　　宫绫希愣住，“为什么要选？”
　　但就算左锡游不回答，他也能猜到一二，若非出了问题，左锡游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做这种选择题。
　　左锡游正要回答，一个研究员在外面敲门，打开门一瞧，是之前的检测结果。
　　方寅看了，又叫左锡游过去讨论，两人一堆专业词汇，唯独宫绫希如坐云雾。
　　不过两人讨论，宫绫希也不好意思打扰，便坐等两人结束讨论，心中却在想着左锡游刚刚的问题。
　　二选一？
　　宫绫希又翻着手中的检测报告，一种未知生物，作用和枪系武器相近，但不限于物理伤害。
　　另一种是女武神，只看外表，绚丽无比，而且越美丽，代表着越危险，虽然这条定律并不是百分百正确。
　　忽略掉女武神的美丽外表，光是它所代表的意义就足以打动所有人。
　　了解一个全新世界，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了解它的历史。
　　历史上，女武神为初代统治者之一所有，传闻那位统治者出身微末，却能在战争之中迅速崛起，并征服帝国大半的土地，所依靠的就是女武神。
　　女武神，在帝国象征着权力。
　　会有人愿意放弃权力？
　　宫绫希不敢确定答案，没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但有多少人能承担其中的责任？正是明白这一点，纵然女武神像是致命的诱惑，宫绫希却不敢碰。
　　方寅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人又匆匆离开。
　　宫绫希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宫绫希用的是变故，他虽然不明白两人说了什么，但从两人神态观察，这并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
　　“你的具象有大爆发的可能，不过目前因为某种原因，暂时被压制。”
　　左锡游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状况，具象检测只能检测出两种，而另一边的能量检测却发现了多种具象的能量，包括很多乱七八糟的生物。
　　方寅怀疑这些具象本该显现，却因为女武神太过强大，而被硬生生压制回去。
　　不过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方寅也不敢肯定，于是又去找其他人探讨。
　　“能去除吗？”
　　“那要看你想留下什么？从稳妥的角度考虑，你最好留下女武神。”
　　“听说女武神很强。”
　　“是。”
　　“它能让所有人都服从，即使是敌人？”
　　“是。”
　　欲握权杖，必尽其责，他不是左锡游。
　　“那噬铁菌呢？”
　　“噬铁菌？”左锡游迟疑一会，“你是说变异的菌种，它们属于创造型，理论上来说，以后不会弱，而且能够从女武神的压制下显现，也足以证明它们的顽强。”
　　“怎么样？”
　　“也许可以试一试。”
　　方寅找人讨论，一直没有回来，两人见已经中午，便先去用餐。
　　研究院的餐厅很宽敞，外边还有花园，种植着各种绿植，爬藤类植物布满架子，遮掩住一部分阳光。
　　优美的环境，食物自然也不会差，虽然不至于称为珍馐，但也比酒店提供的食物美味。
　　用餐毕，两人又去了方寅的研究室，方寅却并没有回来，倒是方寅的助手在隔壁做实验，见到左锡游，打了声招呼，却没有太多的话，又埋头观察。
　　“老师刚刚没有回来过？”
　　“没有。”
　　左锡游瞧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此时方寅还未回来，一定是做实验忘了时间，等他回想起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请师兄和老师说一声，就说我们先回去了。”
　　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上还是答了一句，“知道了。”
　　出得研究院，左锡游最先开口，“这段时间你先留在这里，对了，你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假。”
　　“什么时候？不是，你用什么理由？”宫绫希惊讶，他本以为只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可看左锡游的口气，好像会被扣留很长一段时间。
　　“协助调查，”左锡游打开车门，这回却并没有先坐进去，而是站在一边，像是在等什么，见宫绫希一直没动，又道，“我看你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方便，宿舍刚好有空床，我已经问过舍友，他不介意多一个人。”
　　他不介意，难道宫绫希也不介意？
　　想了想，左锡游这也是为他考虑，不过这速度，堪称雷厉风行，宫绫希真是想拒绝，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拒绝。
　　似乎察觉到了宫绫希的情绪，左锡游又道，“你会喜欢他的。”
　　不可能，宫绫希在心中否定，没人会喜欢上第一次见面的人，除了一见钟情这种例外。
　　就比如现在，他和左锡游也算是共苦过，但他就一点也不喜欢左锡游，当然也不是说讨厌，有很多时候，往往是擦肩而过，短暂的交往更加正常。
　　当然关系是需要维持的，可显然宫绫希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想解决自身具象的问题，至于欠对方的人情，左锡游也不是出于好心而帮他，如果不是女武神，左锡游或许根本不会向他提起这件事。
　　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好客，而将他请来同住。
　　宫绫希不得不想了很多，比如对方发现了他的异常，准备就近监视，至于那位舍友，也许根本不是什么舍友。
　　左锡游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却无法探测别人的想法，完全不知道宫绫希脑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剧情，而这完全是被人鱼惊吓留下的后遗症。
　　下午，左锡游带宫绫希去了宿舍，又介绍了校园大致的区域，俨然把他当成了入学的新生。
　　晚上，吃过晚饭，左锡游因为有事处理，先行离开。
　　宫绫希一个人待在宿舍，那位舍友也没有回来，无事可做的宫绫希开始修炼，练习对具象的把控。
　　晚上九点，宿舍仍旧空无一人。
　　这间房间有四张床铺，两张床铺铺了被子，显然是有人住的，不过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一张床铺极为干净，除了一床被子和枕头，并没有其他东西，另一张就不同了，海报、模型、化妆品等等一应俱全。
　　有那么一瞬间，宫绫希怀疑这里是男女混住的宿舍，不知道他现在拒绝还来不来得及？
　　而当那位舍友开门进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更为强烈。
　　对方留着及肩长发，也不知是怎么折腾的，看上去像海报上的明星，身架不算宽大，衣服松松垮垮，却不显得痞气，走近了，还能闻到香味，不是熏香，而是一种叫香水的东西。
　　“是你？”
　　对方先开口，语气却像是认识他，宫绫希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
　　“锡游也没告诉我名字，没想到会是你，”对方还在说着，却是在自言自语，而后又抬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称呼？”
　　“哦，锡游没告诉你吗？我叫郁乔，郁是郁金香的郁，乔嘛，反正不是二乔的乔。”
　　所以到底是哪个乔，宫绫希郁闷。
　　“宫绫希。”
　　“我知道，你和锡游一样，帝国历20000年2月2日生，帝国的双临界，不过锡游是战斗力临界，而你是精神力临界，精神具象是美人鱼…”
　　对方不仅认识他，而且情报掌握得相当完整，不过有一点却说错了，就在不久前，帝国的具象登录系统修正，宫绫希的精神具象一栏空缺，等待补充。
　　而修改的内容为何，却需要商讨之后确定。
　　具象的压制手术本来只需要争得本人同意，医生确保可以实行，就会实行手术。
　　女武神不同，那是帝国的象征，初代统治者凭借它统一了帝国。
　　不过很可惜，在那之后，却并没有出现同样的精神具象，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个奇迹，为了给这片星域带来和平，而降下的一个奇迹。
　　现在女武神重现，是否又是上天的另一种启示。
　　方寅是一个学者，并没有考虑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但很多人不是，他们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尤其是主战派，他们受够了现任宰权的温和作风。
　　“她老了。”
　　有不少人私下如此评论。
　　“那位继任者是个和平主义者，他一定会被那群老家伙吞没的，那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到时还不是拿我们的财政开刀，去年已经削减了百分之十，而边境却战争不断，没有钱，我们拿什么打仗。”
　　“诶，那个小子怎么样？老宋，你们是不是接触过他？”
　　被称为老宋的人抬头，放下手中擦拭的枪支，“和现任宰权有几分相似。”
　　“哪里？”
　　“温和，”老宋的回答相当简洁，这也是所有国民对宰权的印象，随着年纪增长，现任宰权越来越像一位和蔼的长者。
　　旁边的花甲却道，“我看不像，那小子好胜心挺强的，连死都不怕。”
　　老宋道，“那只是表象，表象是会骗人的，就像那位和平主义者。”
　　花甲不服，“按照你的说法，那位和平主义者其实是好战分子，而那小子其实是个和平主义者？”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什么意思？”
　　“凡事不能只看表象。”
　　有人打断两人的争吵，“好了，好了，什么事解决不了，训练室见，吵嘴多没意思啊。”
　　见两人真的往训练室跑，又有人道，“他们本就不合，你还刺激他们。”
　　“他们要是不合，早就离开这里了，真正看不上的人，根本不会浪费时间。”
　　这只是某个角落的闲聊，但类似的讨论并不少，女武神的出现很快就传遍军部，又从军部传到了紫微星，不少人开始坐不住。
　　“女武神出现，帝国将要面临危难，我们得想个办法解决。”
　　“现在还说不准呢。”
　　“可当年那场战火，现在是和平时期，国民不会希望看到战争。”
　　“那该如何是好？”
　　“只要女武神不曾出现过就好。”
　　“你是说？可他现在在军部的势力范围，他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军部也不是铁桶一块，死脑筋的只是少数，他们也想要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