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记》糯米八宝饭

38、真相（二）

　　“皇叔，您且留步！”一番思量，我还是忍不住要开口。
　　皇叔手放在门框上，正要开门，抬眼看着追去的我。
　　“皇叔，你刚刚说……我们兄妹二人……指代的……”我试探道。
　　皇叔看着我。他的眸子黑的不见底，倒映着我，却掀起了微微的波澜。
　　“你和我娘到底……什么关系，你知道多少有关我娘的事情？”我咬了咬唇，垂下了目光，晨光穿透窗纸在地面上留下些许投影。
　　“我父皇掉你到西北，是不是……是不是……和我娘有关？”我又抬起了眼睛，鼓起勇气正视着他，却还是口齿含糊地问着。

　　皇叔愣神了一刻，做了个深呼吸，道：“芷青……那些陈年旧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难道真的有关？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自语了一声，更觉着话中有话了，顿时想起了父皇，想起了宫中的禁忌，想起了失踪的宫女，想起了……

　　我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按理来说，我不该想到那些龌龊的事情，但是……
　　我开始颤，我开始害怕了起来。

　　“芷青，你冷静些，你冷静一下！”皇叔扶住我不稳的身子，大声道。
　　我恍惚了片刻，猛地反握住了他的两臂，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我相信眼睛不会骗人，我要看着他的眼睛。
　　“你……和我娘……和我……没有关系？”
　　皇叔仰头，吸入了一口气，似做出了什么决定，握住我一只手道：“芷青，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我的身子不受大脑控制的在颤，僵了一下，央求道：“你告诉我，我们没关系？”
　　“芷青，你听我说……”皇叔扬起一手，却又不知该放于何处。
　　“啊？”我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臂，紧紧的，用力的，指甲似要掐入了他的肌肤。

　　我怕，我真的怕，我怕听到那个将要出口的答案。
　　若没有关系，我被父皇宠爱这么多年，那是天经地义。
　　若是有关，那……那我当如何自处？我算是什么？

　　“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我压抑着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去对皇叔说话，却依然无法自控的激动。语调是缓和了，手中的力道却也同时加大了。
　　“芷青，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皇叔解释道。
　　“不管当年是怎样，我就只问一句，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是皇上。”
　　皇叔在我逼迫下开了口。
　　我不明白，既是这样的答案，他有什么不能说，为什么要隐瞒，对我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
　　“那你为什么要回避，你……在怕什么？”我丝毫没因此而觉得轻松了，反而更加紧张，他越是这样，那事情就越是复杂，宫中总有太多的禁忌，有太多的不能为人道。

　　“芷青，你爱你父皇吗？”皇叔神色凝重的看着我，缓缓开口。
　　“爱，我爱他，我当然爱他。”我点着头。
　　“那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他？”皇叔又道。
　　我不动了，心底突然像压了块大石，好沉好沉，都要喘不过气。
　　他是我父亲，爱我的人，我最爱的人，我有选择吗？
　　我踌躇了一刻，逼迫着自己点头。

　　“好，你先答应我，我无论说了什么，你都要冷静，你都不准激动！。”
　　我闭着眼睛点头，“我答应你。”

　　皇叔松开了捏住我肩头的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长长的，目光转而朝向了空中，飘忽地全定所，缓缓地走向了一边。
　　“你外公叫云长卿，在我还是容王的时候是我府上的幕僚，一次刺杀事件中，你外公替我挡了一剑失去了性命，他临去之前，将你娘托付给我……”

　　“你和我娘日久生情，定下终身之约，我父皇横插而入，将娘带近了宫，将你遣送到了西北？”
　　我大概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宫中的人都不敢正面提及，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皇叔的目光渐渐的垂了下来，盯着那晃动的光影，露出丝丝的寥落，正如初见那晚，他月下独奏，明明是畅快的曲子，却有着无尽的哀伤。

　　“太后六十寿辰，我在御花园再度遇到了你娘，我们还没说上话就被你父皇撞到了，之后，你娘怀孕了……”
　　“然后呢？”
　　是不是这才是重点，是不是这才是你一直在回避的重点？

　　“然后，你父皇对你娘百般恩宠，你娘临盆前夕，西北外族来犯，你父皇以要御驾亲征为名逼我主动请命离开。我离开的第三日，你娘也在生下了你们一对兄妹后离开了人世。”
　　说道此处，皇叔抬起头看又看向我，目光紊乱地不像一贯的他，语调也不再平静。
　　“再后来呢？”我觉得我的呼吸都要停了，究竟后面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禁宫都尉白术受过我的恩惠，他知道你父皇决心杀了这两个孩子，于是在你父皇到达翠屏宫之前，将自己刚诞下的儿子与其中的男孩对调，以保你娘的一点血脉……”

　　我明白了，说到此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皇叔的顾虑，我也明白了父皇总说的那句话的意义。
　　“我的脸是父皇弄花的，是不是？”

　　真相竟是如此，没人敢提及的真相竟然是如此？
　　父皇，你好残忍，你为什么不相信娘？
　　这样的真相我无法接受，可我不得不接受，前后联系起来，都吻合了，我多么期望皇叔在说谎，在编造，可……那是事实，那是事实呀！

　　“你父皇认定你们是我的孩子，亲手掐死了那个男婴，可他又忘不了你娘，所以，他留下了你，却用刀划花了你的脸。替你娘接生的产婆在接生完之后就去向你父皇复命了，白术也是利用这段时间将那两个孩子对调的，你父皇来的太急，那个孩子根本没来得及送出宫，你父皇掐死那个孩子之后，产婆才发现被掐死的孩子身上缺了胎记。”
　　“白术带着孩子逃了？偷盗罪只是一个借口？”
　　虽非亲眼所见，我却依稀能想象的到当时是怎样一种状况，白术又是怎样在大内众多高手围攻之下奋力苦战，保护那个孩子。

　　“芷青，这些事我不该告诉你，知道了对你并没有好处，可是……”皇叔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我懂他的顾虑，不论父皇做过什么，毕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该恨他。

　　“这些都是白术手下的人后来偷偷告诉我的，我也一直在找那个孩子，可是，却连着白术一起都失踪了。”
　　我怔怔地看着皇叔，听他说完，低下了头。

　　那么，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如果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会认为白术是他的父亲，那么……我是失神的后退了两步，那么，林卓极有可能是我的同胞兄弟？
　　“芷青，芷青。”皇叔以为我接受不了事实，要搀扶住我，被我推开了手。
　　“皇叔，我兄弟身上的颗胎记是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一颗朱砂痣？”我问道。
　　闻言，皇叔惊奇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意外。”我回道。
　　我脑中闪出的是那日竹忆南和林卓纠缠在桶里的画面，林卓压在竹忆南身上，正好背对着我，我虽非有意，却清楚的看到了他后背的朱砂痣。
　　想不到，真的没想到。他开口闭口便让我叫他哥哥，还真的是我的同胞兄弟。
　　老天爷，原来你还是待我不薄的，能寻到他，这一路吃的苦值了。

　　“皇叔，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在哪里？”皇叔忙问道。
　　“我认识他，我可以去找他。”我想着想着，我欣喜地看着皇叔，比起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找到他才更重要呢？

　　“是吗，你告诉我具体的方位。”皇叔渐渐脸上也浮出点点喜色，问道。
　　“他在……”大悲大喜过后，我的胸口开始疼，疼地说不出话来。
　　“芷青……芷青……”皇叔看着我额头渗出的冷汗，扶着我到了床边。
　　“没事……我没事”我抚着胸口喘息了一刻，靠在床头。
　　“你等着，军中来了一位大夫，医术相当高明，我看你老是不能痊愈，把他给请来了，你等着，我这就请他过来。”皇叔给我拉下被子，掖好之后，出了房间。

　　我一个人望着空中傻笑，赵楼将我卖了，竟然让我找到了亲人。赵楼，反过来是不是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恶毒？

　　“先生这边请——”房门开了，外面走进来三个人，一个莲儿，一个皇叔，还有一个大夫。
　　一瞬的光亮眩地我眼花，我别开了眼睛，再度回望，我愣住了，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