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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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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闻宁的麻辣烫店生意挺好,他这个店靠着大马路,香气一飘就是个活招牌,还有人是循着味道寻到这儿来了。凡是吃过的没有一个不问汤是怎么做的,不少妈妈阿姨向他讨教做汤的技巧。
季闻宁一边用秘方做借口来搪塞掉,一边把排烟管扩大。
二来他用的是薄利多销策略,价格亲民东西也好吃,有不少邻居都是直接用自家的碗买好带回家。要是手里拮据的,也可以只点一份面或者一份粉,吃得发出一身汗,直呼舒爽。
三来上海人本来口味偏甜,不爱吃辣,可一旦吃了辣就越吃越爱吃,口味越来越重,无辣不欢。第一次吃了麻辣烫受不了,第二次又忍不住循着味道踏进来,从此时不时就想着这一口,这便是麻辣烫的魅力。
第一天赚了35块钱,后来吃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日收入维持在100块左右,招财一开始不习惯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就躲在楼梯上朝下看,被人注意到了就立刻躲起来,等过一会儿又探出脑袋看。
季闻宁一开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以为只是好奇,后来发现,他在盯着那只收银台前装钱的碗。
季闻宁在收银台前要称重,要放面,他怕手沾了钱不干净,就拿了个碗,让顾客自己往碗里扔钱,也自己找钱。顾客来了,往碗里扔钱,它就抖抖耳朵甩甩尾巴,一副满意的样子。给顾客找钱,它就探出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生怕顾客拿多了。
季闻宁暗笑,简直就是个小钱袋子,他抬头问招财:“累不累,要不要下来看。”
招财一听,眼睛一亮,立马噔噔噔跑下楼,往收银台上爬。
季闻宁抱起招财放在桌上,他自己手脚并用爬到碗里,四只爪子把钱牢牢扒拉在自己身下,
竖着小耳朵挺着小胸脯,圆溜溜的眼睛机警地到处看,生怕有人冲过来把钱抢了一样。
唯有别人都看不到的背后,招财的小尾巴哗哗地摇,显然心情很好。
季闻宁在后面偷偷笑疯了。
此后,季闻宁的店里就多了一位“收银员”。
白天,招财跟守财奴一样的,坐在钱碗上,看到顾客给钱,就用爪子把钱扒拉到自己身下坐住,需要找钱的话,他会把该找的钱用爪子扒拉出来,往往分文不差。
顾客都啧啧称奇:“你这只猫还会做算术题,还知道该找多少钱,怎么那么聪明!”
季闻宁笑笑:“他别的不大懂,就对钱无师自通。”
“厉害厉害,”顾客问,“咦?你这只猫尾巴怎么不一样啊?”
季闻宁早就想好了说辞:“哦,小时候尾巴被碾过,掉了半截,我看它伤心就把玩具尾巴拆下来按它身上,没想到还挺合适。它也把这尾巴当自己的了。”
顾客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呢,怎么像是自己长出来似的。”
季闻宁笑笑。顾客越看貔貅越喜欢,问:“这猫能摸吗?”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还没碰到招财的毛,招财就猛地抬头,凶狠的朝她呲了一下牙,目光如刀,把顾客硬生生给吓的退了一步。
“他不给摸的,”季闻宁不好意思笑道,“他有点凶。”
招财只给季闻宁和老魏摸。
这点让季闻宁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不仅顾客不能摸,一直在这里工作的小周和章满也不能摸,唯有季闻宁摸他的时候才会乖乖给摸,还会躺下来让摸肚皮。小周对此羡慕得不得了。
招财不仅不给摸,还凶。
任何想要摸他的顾客都被呲了回去,碰到执意要摸的还亮过爪子。他护食护得紧,有顾客想逗逗他,故意少给钱或者故意多拿钱,都被他咬过。有一次晚上生意好,一个人想浑水摸鱼不给钱,被招财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上了他的屁股,四爪腾空挂在半空中死不松口,人家被咬的嗷嗷直跳,乖乖回来付钱。此后他们店就再也没发生过吃霸王餐的事情。
还好招财被季闻宁提前教育过,不许咬出血,不然就他那吃珍珠如吃桃子的牙口,恐怕咬下人家手指也是轻而易举。
晚上,季闻宁关店,点个煤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算钱结账,招财陪着他一起数钱,把数字填在账本上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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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闻宁盯上了两条街外的学校。
那学校名叫清新女中,是个洋人开的基督学校,这年头,能送女儿上高中的家庭可不多,上基督学校的更少。季闻宁看着女学生们穿着旗袍骑着自行车,三三两两的路过他们店,看她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把把钞票。
这天他让小周帮忙看店,自己抱起招财:“走,招财,我们揽客去。”拿着一叠传单出去了。
周颖是清新女中的学生,她们刚刚考好试,正和姐妹们商量去哪儿玩,突然眼尖的姐妹手往前一指:“咦你看那个男的!”
周颖一看,只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男的,穿着藏青色长袍,一头黑发,眉眼如上好的宣纸晕染出来的水墨画,正低头微笑,和几个女学生说着什么。
最显眼的是,他头上居然还蹲着一只猫,猫稳稳的坐在男人头上,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安分地到处看。
周颖走近了,听到男人说:“是我和他一起开的。”
和他说话的女学生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猫怎么和人一起开店?”
男人正是季闻宁,他认真道:“我负责开店,他负责收钱。”
周颖的姐妹家里也养猫,不禁凑上去:“这只猫长得真好看,是什么品种?我竟从来没见过。”
季闻宁转过头,面向他们,周颖跟在姐妹后面,悄悄红了脸,直盯着他看。
“没有品种,我路上捡的。”
他头顶上的猫似乎听懂了似的,扬起爪子挠了他两下。
姐妹和男人聊起养猫的话题,周颖却注意到男人手上的一叠传单。男人注意到周颖看过来,一边跟姐妹说话,一边把传单递给了她一张。
“招财麻辣烫?”周颖看到传单上图文并茂,画着一碗热汤,旁边写着宣传语。
“是,”季闻宁笑道,“欢迎过来玩。”
周颖从来没吃过这个叫麻辣烫的东西,不禁问姐妹:“不如今天就去?”
“你傻啊!”姐妹拉着他往人群外走,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今天去不仅看不到猫,也见不到那个老板,不如过两天再去,保证你能见到他。”
周颖红了脸,连忙辩解:“谁说我要见他了,我就好奇这麻辣烫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刚刚不知道是谁,眼睛黏在人家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周颖作势扑了过去,两人打打闹闹跑远了。
两人约定好两天后去,可等两天后下了课,循着地址找过去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只见店里坐满了女学生,没有座位的站着等,门口的自行车停得满满当当,都是他们学校的女生们。
老板在收银台忙得脚不沾地,那只猫果然如老板介绍那样,站在钱碗里收钱,还能准确找零,几个女学生围在旁边惊呼,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周颖用肘碰碰姐妹:“你家里不是养猫的吗,要不你去摸摸看,看给不给摸。”
姐妹道:“每只猫都有自己个性,不给摸就不摸呗,咱们人不能仗着自己力气大就强迫猫。”
周颖噗地笑出来,姐妹递给她一只碗:“快点,你不是说想尝尝鲜嘛,再不麻利点没了。”
周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店,食材全由自己挑,想吃什么夹什么,吃多少自己定,两人挑好了到收银台结账,姐妹故意想逗逗猫,便说:“我们俩一起的。”
说着递出一张整钞票。
周颖点了5毛8分,姐妹点了4毛3分,姐妹递出一张5块的给猫,只见猫认认真真的把钞票扒拉进去,护在自己屁股下,不假思索的扒拉出几个硬币,两人一数,三块九毛九分,正好。
两人亲眼见到会算账的小猫,惊叹了半天。
结了账,老板给他们一人一个号牌,说到时候会加号,可以自己去拿,也可以让跑堂的帮忙拿。两人拿了号,转头一看每个位子都坐满了人,一个空位都没有。
“这,这待会儿怎么吃啊。”周颖问。
“你看人家都等在桌边,我们也找一个快吃好的在旁边等着。”姐妹说。
“这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大家都这么做。”
两人找了座在旁边等,食物的香气不停往周颖鼻子里钻,把她诱惑的肚子咕咕叫。再回头看看老板,老板忙得脚不沾地,似乎从未记得两人有见过面。
周颖有点失落,把头扭了回来。
好在前面的人吃完很快就走了,菜又上得快,红艳艳的两大碗,各种爱吃的菜炖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周颖尝了一口:“哇,好辣!”
先是辣味冲击味蕾,然后鲜香味又伴着食材盈满整个口腔,她又不禁说了一句:“好鲜!”
麻辣烫麻辣鲜香,吃了一口忍不住又想吃,两人辣得直吸鼻子,还是忍不住往碗里伸筷子,两人话都不说了,埋头就吃,等回过神来碗里都空了,连汤都喝的精光。
周颖用手扇风:“辣辣辣,”然后顿了顿,“又好吃,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
姐妹也说:“辣得我出了一身汗。”
两人还没闲聊几句,桌边已经有学妹在旁边等着了。两人不好空占着位子,急匆匆收拾好东西出来。
两人从店里出来,被春风一吹,旗袍被汗水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周颖摸摸肚子:“哦哟,我都吃撑了。”之前一点点的失落被美食填满,现在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下次可以来这里吃午饭,加份面,也许人还少。”姐妹说。
“对,这里生意也太好了,我们下次还来……”两人一边聊一边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