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养貔貅》雨魄云魂

6、第 6 章

　　季闻宁去清新女中发传单的效果挺好，在那里读书的女学生出身不错，手头宽裕，对钱也没有太大的概念，更何况他的麻辣烫味道好，还有个貔貅做吉祥物。每当中午和放学时来店里的学生络绎不绝，俨然把他这里当成了食堂。

　　可是小周对学生们态度挺好，对周围的居民邻居们就不那么好声好气了，他几次对季闻宁提出：“老板，你可别再把辣子和蒜放桌上了。”
　　季闻宁问：“放桌上不挺方便么，他们想加什么加什么。”
　　小周：“是啊，挺方便，方便人家了，你不觉得桌上的辣子，蒜，还有葱消耗的很快吗？他们知道这是免费的，在这里吃了不算，还要偷偷往家里带，我已经看到好几次几个大妈偷偷带了手绢来，把葱往手绢里倒。”

　　季闻宁一愣，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想了想：“算了。由他们去吧，就这样。”
　　他说：“都是平头老百姓，谁都不容易，要是有钱宽裕谁愿意做这种没脸的事情，还不是被逼的。我开店的，总比他们容易点，这种事情别计较了。”

　　在季闻宁的认知里，民国的上海总是由旗袍，百乐门，租界组成的，十里洋场不夜天，冒险家乐园，远东第一大城市，时尚引领者。

　　可是真的来到民国才知道繁华背后是工业化变迁导致的资本压榨，在光鲜亮丽的阴影下，弄堂里的百姓们是被资本压迫的一群，早上6点上班，晚上6点下班，一天干活12个小时，没有双休没有节假日，没有午饭没有医保，干得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只有10-15块。

　　季闻宁从现代来的，从小学近现代中国屈辱史，他同情民国时代的百姓，说什么素质差品格低，还不是乱世逼出来的，仓禀实而知礼节，生活要是富裕了，谁在乎这点小葱小蒜。

　　而季闻宁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几句话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去，人们反而更愿意来他这儿了，偷拿葱蒜的也不再偷了。季闻宁自己不知道为何，只以为自己做生意天赋好，心里甚是开心。

　　.
　　“我看这周围的店啊，就你生意最好。”张妈跟他这样讲。
　　张妈这句话说的没错，他店生意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饭点的时候门口甚至能排队，眼热的人不少。

　　季闻宁笑道：“那还要感谢第一天开业那天，张妈你第一个站出来帮我忙，不然我不会那么顺利。”
　　“哦哟，我那是举手之劳，再说了，我还怕你在这儿赚不到钱拖欠我房租呢，我这是帮我自己。”张妈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笑是掩饰不住的。
　　时值上午，饭点未至，店里零星坐着几个顾客，小周在一边打瞌睡。张妈坐在店里一边择菜，一边帮季闻宁闲聊。

　　季闻宁在闲聊中才知道张妈丈夫早亡，公婆逝世，只有她和女儿两个，还好丈夫早年置办了一些房产，可供张妈收房租用。
　　加上女儿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在学校里教书，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一个月工资20块，母女两个生活还算惬意。

　　“我现在就想帮女儿找个好人家，我这辈子任务就算完成了，也能安心下去见我那死人丈夫。”张妈说。
　　张妈女儿他见过，长得微胖，但是皮肤白，看起来温柔娴静，说话柔柔的，和张妈完全不一样。
　　季闻宁：“张妈想找什么样的女婿？”
　　张妈刚想说话，突然门口一个男人敲了敲门：“季老板，你这里需要人手吗？”

　　季闻宁转过头去一看，看到一个寸头壮汉，穿着短打，脚上穿着布鞋，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外问。
　　男人生怕季闻宁拒绝他似的，补充道：“运货，跑腿，什么体力活咱都能做。”
　　季闻宁礼貌回绝了：“哦，不用，现在这里不缺人手。”
　　男人不死心：“那打架，寻仇，斗殴，我们一共七个人，啥都能干。”
　　季闻宁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区区一个小店，哪里会惹上打架斗殴啊。”
　　说着，连忙谢绝了他。

　　回到店里，张妈摇摇头，说了句：“作孽。”
　　季闻宁：“张妈认识他？”
　　“我们这里谁不认识他，”张妈道，“他叫徐成大，他娘给他生了六个弟弟就走了，爹呢，成天吸大烟，不知道去哪儿死混，还时不时回来问他讨钱，不给钱就闹，他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六个弟弟拉扯大，再加个讨债鬼的爹，所以他曾说为了赚钱，什么都愿意干。”

　　张妈凑近了压低了声音：“以前还做过妓院的打手，还有赌场追债的，好像还入过帮派……”
　　张妈坐直了身子：“不过总算把几个弟弟拉扯大了，把五弟送进了人力车公司当车夫，现在最小的那个还读上了书。”

　　季闻宁：“这样啊，可是我这个店人手够了。”
　　张妈：“我知道，不过你以后万一被流氓找事的话可以找他，反正这种人脑袋别裤腰带上的。”
　　季闻宁：“我一个小店怎么会被流氓找事情。”
　　张妈：“你别说，这可不一定哦，上海什么不多，就流氓！最多！”

　　就好像被张妈说中了一样，他的小店可能生意太好，被盯上了。

　　一开始是有人说在汤里吃到了蟑螂，第二天找上门来要赔偿，第三天直接掀桌大闹店铺，把顾客吓的直往外逃。
　　第四天，季闻宁找到了徐成大，徐成大带着他的几个兄弟，手里拎着家伙等人上门，一阵喧闹之后，徐成大身上挂着彩走进来，跟季闻宁点头：“老板，完事儿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季闻宁大松一口气，连忙从钱碗里拿出一点钱塞给徐成大，让他去医院看看。徐成大也不客气，他拿了钱，跟季闻宁说：“老板，下次再遇到事就直接弄堂口喊一声，我们随叫随到。”

　　季闻宁点头，由此，流氓来闹事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第二件事，就是他还被同行盯上了。
　　小周说：“这两天老是看到一个男的，不是饭点时间来我们这儿闲逛，也不选菜，就到处看，还问东问西的。”
　　这个男的季闻宁也见过，在门口徘徊了几次，隔着门望望这里，望望哪里，见到季闻宁注意到他立马转身就走，好像有人在背后撵他一样。

　　季闻宁：“问了什么？”
　　小周想了想：“就怎么选菜啊，荤菜素菜是不是分开来选啊，汤里面是不是加了牛油啊，给的号牌去哪里定制的啊，万一遇到人家冒领怎么办之类的。”
　　季闻宁：“那你怎么回的？”
　　小周嘴一撇：“我就说不知道。”
　　季闻宁微笑：“你做的很好。”

　　小周得了夸奖，一开始很开心，转念一想：“老板，那个人是不是想模仿我们店？”
　　季闻宁：“对。”
　　小周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人家来抢咱们生意来了！”
　　季闻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挺好啊。”
　　小周：“挺好？哪里挺好了，万一咱们生意被他们抢光了怎么办？”
　　季闻宁一点都不紧张，抱起招财：“这说明我们做对了。”
　　“做对了？”
　　“嗯。”季闻宁点头，“没人模仿才可怕，说明同行不看好我们，觉得我们的生意没钱可赚，有人模仿说明同行都看好我们的生意，都想模仿我们的路子赚钱。”
　　“那这样我们的生意不是被分走了吗？”
　　季闻宁拿了把梳子给招财梳毛，一边说：“我们现在这个麻辣烫不过是一家小店，等模仿我们的人多了就成了一种做法，你见过火锅只有一个店家开吗？一种做法如果要发扬光大，必须要有模仿，有竞争，有同行。”

　　小周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懂。”
　　季闻宁把招财翻了个面，慢悠悠道：“不懂没事，我先看看他把店开在哪儿。”

　　小周替季闻宁急得不行，季闻宁却挺悠闲，整体该干嘛干嘛。小周急先锋一样，趁着上午闲暇到处侦查，还真被他打听到了。
　　“老板！清新女中对面！他把店开在清新女中对面！牌子都挂起来了！”
　　“是那个来我们店打听的那个人？”
　　“是那个！就在店里面监工呢，见到我当不认识我一样，还把头转过去了！”
　　哦，看来是看上他的学生顾客了。

　　季闻宁嗯了一声，继续忙活。
　　“老板，你不着急？”
　　“着什么急？”季闻宁想了想，“他那边应该房租挺高吧？”
　　“那肯定，那边是大马路，房租起码比这里贵一倍。”小周说。
　　“嗯，房租比这里贵，我相信汤底也不会有我们好，那我们急什么。”
　　他的汤底是现代带过来的，加了无数香料和现代化添加剂，以前的汤底能和他比？

　　又过了一周左右，清新女中对面的店开了起来，那人明显比季闻宁有钱，炮仗鞭炮热热闹闹炸了半天，花篮摆得满满当当，开业三天搞活动，价格比他的店便宜近一半，素菜只要2毛一斤，荤菜三毛一斤，他店里明显人流少了。

　　就连张妈也去吃了，回来后跟他说：“我去帮你试过了，清新女中对面那家店，不好吃，没你的好吃。”

　　季闻宁一点都不焦虑，微笑道：“他那里不是挺便宜的吗？”
　　张妈说：“便宜是便宜呀，但是那个汤没有你这个浓，就清汤，加点辣子，加点葱蒜，那些素菜哦，恹哒哒的，没你这里新鲜，你稍微挑几下他还要说你。荤菜更别提了。”

　　季闻宁家的素菜都是每天一大早五点起床去菜场亲自选的，那时候没有冰柜，季闻宁就把冰块放盒子里，盒子上面垫一层薄棉被，再放菜上去，这样即保证菜的新鲜，又使冰块不那么快融化。

　　荤菜也是季闻宁亲自选的，那些差的边角料他都看不上。

　　张妈摆摆手：“下次不去了，还是你这里的好。”
　　在旁边旁听的小周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开始马后炮起来：“我就说嘛，我们店没那么容易模仿。”
　　季闻宁快听笑了，他转头正色跟张妈说：“不过我最近也要推出新品了。人无我有，人有我好嘛，这样咱们店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您要来捧场啊。”

　　张妈很是期待，问：“你准备推什么新品？”
　　季闻宁说：“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