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22、急救

　　当方楠开着车子上了这条街的时候，就看到了子晴那落寞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然后眼睁睁看着一辆车就冲她而去，在到处都是人的路上，车速并不快，为什么还是直直撞到子晴，方楠直觉有点不对，但一时来不及想太多。
　　把车子快速地开到子晴身边，再紧急刹车，冲了过去，看到昏迷在地的子晴，他都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压得他喘不过气。子晴身上并没有多少血，可是还是昏迷，足见是伤在内里了。
　　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外科医生看了一圈，就立马送到手术室。

　　方楠靠在手术室外面的门上，颓丧得可以，好似没了力气，老天要惩罚就来惩罚他好了，子晴又有什么错呢？
　　杜依宁看着方楠的样子，有点害怕，上前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去找你们的，要不然子晴姐也不会出事了。”
　　“不怪你，要怪也是我的错。”方楠都不转身，两眼盯着前方，很茫然。
　　依宁待要再说些什么，一个穿手术衣的人出来，叫道：“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内脏大出血，要紧急输血，快过来，看一下这些条款，再签个字。”
　　方楠被当头一个叫醒过来，趋上前，一点也不犹豫地填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想起来要给子晴的父母打电话，可是他没她家的电话，只好打给孙展浩，希望公司里有备案，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给叶紫。
　　一顿慌乱下来之后，终于注意到杜依宁，正坐在椅上，有点不安，两脚晃动，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跟着他转，里面全都是可怜兮兮。
　　方楠叹息，过去揉揉她的头：“真的没你什么事，是方哥哥对不起你，不要想太多了，现在自己去外面打的了，别再呆这里了，要不你父母会担心的。”
　　依宁揙揙嘴，极力忍住就要涌出来的泪水，点了点头，在视线模糊中向外走去，她在这里实在也帮不上忙，还是走开好。一路走一路挥洒着泪水，这下方哥哥应该更讨厌她！

　　没多久，孙展浩和叶紫赶到，方楠正坐在角落里，弓着身子，竟显出几分苍老，叶紫看着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孙展浩有点不忍，带着沉重的心情，上前轻拍了一下方楠的肩膀：“子晴现在如何？”
　　方楠惊了一下，抬头看着孙展浩，缓缓吐出几个字：“是内脏出血，要紧急输血，刚才签了字，就一直没消息了，你通知她父母了吗？”
　　“通知了，应该在路上了吧，别急，子晴这么善良，吉人自有天相的。”孙展浩安慰着方楠也安慰着自己。
　　三人无言地坐在外面，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接着刚才出来的那位医生又出来了，语调里有一丝焦急，可能碰到什么特殊情况了吧：“哪位是病人的亲属，患者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现在血库里刚好缺，有亲属在的话，就快去抽血验一下是否相符吧，要尽快呀，时间不等人啊。”
　　这一下犹如一颗炸弹放了下来，三人一下都慌神了，叶紫拿过手机就往子晴家里打，根本没人接，只求老天保佑子晴的父母快到了。
　　三人一阵慌乱后，又急冲冲地去抽自己的血来验，当然是不符的，再急也没有别的办法，方楠无奈下打了个电话给父母，声称有个朋友急需RH阴性的血，且命在旦夕，请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弄点来，一时三人都埋头找人找血，电话打得火热。
　　忙乱中，子晴的母亲赶到了，看到三人，急急上前查问，气喘吁吁，语不成句：“子晴•••她•••她还好吗？”
　　叶紫忙上前扶她坐下，安慰道：“正急救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阿姨别急，子晴的血型是RH阴性，阿姨你的血型呢，如果是和子晴相符的话，就快去和子晴的血核对一下吧，子晴要输血。”
　　“输血？她伤到哪里了？”李淑敏再也撑不住，泪不知不觉淌下，双手掩面，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验呢？现在就去吧！”
　　一边不忘打电话给木林，让他快点过来，那时木林正慢慢悠悠地开车向医院爬过来，接到电话后，冷笑着想到：她肯定更早就已经打电话给孙鸣翔了吧。毕竟他们的宝贝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李淑敏的结果出来，并不符合，方楠只好打电话催父母，说正想办法从邻近的城市调呢，要等一会儿。
　　叶紫听到这个消息，跺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看到木林的时候，李淑敏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前：“怎么才到呀，女儿正在急救呢，急需输血，你快去验一下血型吧，看和她的合得上合不上？”
　　木林一听诧异，寻找孙鸣翔的身影，没看到，然后不客气地道：“李淑敏，你没糊涂吧，这种时候你叫我来验血有什么用，你应该叫的人不是我。”
　　好像一盆冷水当头浇到李淑敏的脸上，她连连后退几步，也不管众人向他们投来探询的目光，语气有丝忿忿和痛心：“直到现在你还要怀疑？木林，真有你的，我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女儿，你今天去验一下血型，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哈，你肯定早盼着这一天了，可惜呀，即使你现在离开我，恐怕也不能和你的鸣哥哥相守了，真是天不助你们呀，验血型？要我去救你们的女儿，你做梦吧，这么多年，我一直替他养着你们的女儿，够了，真的够了。”木林的声音里隐有几分凄厉。
　　一旁三人听着都走远了一点，怕是家事，所谓瘾私还是少听一点吧，只是三人都很想上前劝解，毕竟子晴还在急救中呀。
　　“木林，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但你这样说子晴和你的父女情份也就断了，你想明白了？”李淑敏狠狠地盯着木林，两眼里射出一簇又一簇的火苗。
　　“哈哈，李淑敏，我和你讲，当我们结婚五年没生孩子的时候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这辈子根本就不会有孩子了，那比中五百万大奖要难得多了，那时我有多愧疚你知道吗，所以加倍地对你好，可是你呢，参加一个同学会回来竟然有孩子了，你说这如何解释，你也不要多说什么了，快快打电话给你的鸣哥哥是正经，这里没我什么事，就不奉陪了。”木林说完也不管李淑敏什么脸色，大步扬长而去。
　　李淑敏从呆愣中醒过来，快步追上去时已自不及，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可是更多的是担心手术室里急救的子晴，只好再打木林的电话，已经关机。好似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李淑敏一下子瘫软在长椅上：子晴，是妈妈对不起你，从小，你就很坚强，所以这次一定要更坚强呀！妈妈没用，帮不了你呀！
　　方楠等三人看着木林那洒然离去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
　　眼看着时光一分一分流逝，等候室里安静得可以，安静得众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方楠突然很害怕地想起一件事，如果他再也听不到子晴的心跳，那会如何？这个想法让他在下意识里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停在等候室踱步，来来又回回。
　　其余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方楠左右翻遍自己的袋子，就是找不到一根烟，让他更加烦躁了，胸口都闷闷起来了，是啊，好多天都没下雨了，这天是太闷，也许明后天就会有一个大暴雨了。

　　救护车的声音响亮而悠远，撞击着四人浑钝钝的脑袋，又有什么人受伤了？李淑敏想：每天在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少生离死别呀，可是为什么发生在子晴身上呢，她懂事又听话，忍让，总把委屈给自己受，老天太不公了！
　　她知道这时候她不应该想什么事，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木林呢？这样一个男子竟然是她曾经以为的良人？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呀？可是错误为什么要转到子晴头上呢？是她的错误就让她承担好了！

　　清铃铃的手机声响起，众人抬头，眼眼巴巴地看着方楠手里的手机，希望有好消息。众人看方楠接完电话后如释重负的表情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血就可以送到了。”方楠轻吐出这句，复疲惫地坐下，只希望子晴一定要支撑下去。
　　众人还是沉默，很多时候不到最后，谁都无法定论。

　　所幸最后血顺利送到，也顺利配型，方楠松了一口气，静待子晴消息。
　　叶紫这时才有心思左右环顾一下，发现地上有一张照片，身影有点熟悉，不禁凑过去仔细打量，是子晴和方楠的！这时她彻底明白了，方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难不成是方楠欺负子晴，子晴想不开自杀？不到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想法，子晴不是这样的人！那因为什么？可是方楠已经订婚了呀？叶紫不由把目光转向方楠，眼里不可抑制地有点讨厌的神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不是折腾子晴嘛！悄悄伸手，把照片放到袋里，再打量四周，似乎没人注意到，她松了口气 。

　　当医生宣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只需送ICU观察时，众人挂在半空的心也只是掉下来一点，因为子晴并没醒过来，她情况还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