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23、反抗

　　方楠看着在床上熟睡的人，一脸宁静，那细腻的肌肤略显灰暗，眼皮轻覆下来，睫毛在灯光的下投出又长又浓的阴影，双眉放开，再也不见往日的轻愁，其实他是知道的，知道她心里的矛盾的，可是他也气她，当遇到阻碍时就想着逃避，枉费他那么辛苦地在那里挣扎。当依宁那样可怜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犹豫，不知道如何做才好，可是当她倒地无法叫醒的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了，他可以失去很多，但绝对不想失去她！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依宁解除婚约的，对不起了依宁！
　　双手轻柔地抚上面颊，比清风还要轻，他不敢用劲，怕伤着了子晴，他已经做错太多了。
　　李淑敏看到这样子，走了出去，掩好病房的门。
　　方楠又抬起子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呢喃道：“子晴，我是方楠呀，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一直呆在这里，一直等，呵呵，守候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我要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就是我。呵呵•••真是奇怪，自从明白了你的心意后，我一直都没把那个发夹送给你呢，紫色应该很配你••••你的头发又黑又长，最适合那个发夹了•••我们两个傻瓜，竟然错过了那么久，呵呵，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真的像一个天使一样，穿着浅绿的裙子，长发飘飘，在风中走来•••那样清纯，自然，真的很像一个堕落凡尘的天使，很纯净•••你也真的很傻呀，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我不是说喜欢的女子第二天过生日，让你帮我挑吗？•••你的生日不是刚好第二天吗？••可是你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我以为你在装傻，第二天，你在夕阳下和展浩抱在一起，你知道那有多刺激我的眼球吗？那时喝了一晚上的酒，喝到胃痛，喝到吐出来，喝到失去知觉•••第二天醒来发誓要遗忘你，于是就远离你，可是我还是心痛，偶尔远远地瞥你一眼，都急忙逃开。所以你不能再折磨我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快点醒来，然后生很多个宝宝，快乐地生活地一起。”方楠微微有些脸红，看看四周，医护人员都坐得很远，才继续道：“不要很有钱，只求快乐，安宁。”看子晴还没有反应，麻木的心又揪了一下，三天了，医生说如果三天之内醒来就没问题，那表示如果三天之内不醒来，就会有问题了！不行，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唤醒她。“你要再不醒来，不管地狱天上我都要把你拉回来！！”

　　子晴努力地动了动手，想告诉方楠她已经没事了，可是好似有个重物压在手上，动不了，眼睑也很沉重。等终于有一丝光线进入眼球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方楠的背影。

　　门口进来一个贵妇，把一篮水果放下后，对着方楠道：“出来吧，妈跟你谈一下。”
　　“不行，我现在不能出去，万一子晴醒来看不到我怎么办？再说了，她身边没一个，我不放心，妈，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方楠替子晴掖了掖被角，小心地放好她的手，再拿了条凳子给母亲坐下。
　　方夫人看了看子晴，不错，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生着病都已经这么漂亮了，如果这美眸睁开，一定是顾盼生辉吧，可是世上的事岂能尽如人意，再转头，看着方楠的眼睛：“楠儿，你已经三天呆在这里了，你的公司呢？你一手创办的公司都不管？还有你这样做，置杜家脸面于何地呀，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家都丢不起这个脸的，你也是堂堂总裁了，妈相信你会有分寸的吧，明天回去上班好不好？至于木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最好的专业护理人员来的，这样你总放心了。”
　　方夫人一番言词恳切，从来方楠这个儿子都很听话，懂大局，从小到大很能隐忍，她相信他会听话的，杜依宁虽然单纯点，可是作太太也不错，不用费太多心思，再说方府和杜府门庭也相当，实在是珠联璧合。
　　方楠对上他母亲的眼光，里面有伤痛和决心：“妈，我一定要等子晴醒来才会离开，否则我不会放心。至于给杜府的困扰•••我已经想好了，我•••要退婚。我喜欢的是子晴，不能误了依宁的终身。”
　　方夫人有点不敢置信：“什么，你说什么？你没说笑话吧，你和依宁已经订婚 ，当初没人强迫你，你现在要反婚 ，给我一个理由，方杜两家丢不起这个脸的！”语气已经有点动怒。
　　“妈，当时是我不好•••我没想明白，我以为子晴不喜欢我，所以选谁都一样，毕竟和依宁订婚能让你们快乐•••所以我也就答应了，可是现在不行，真的，有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承担，但是一定要和子晴在一起。”方楠颇为坚决，面对方夫人的目光一点也不退步。
　　方夫人突然感觉头痛，这样的方楠是她没见识过的，现在想来儿子的基因里竟有几分像他父亲一样的固执的：“你准备怎么承担呢？发布出去的消息，和喜帖怎么收，别人问起来怎么说？你让他们杜府的脸往哪里搁呀？儿子，你还年轻，其实人总有很多不由自主的事，你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该负一些责任的，想当年•••”
　　方夫人猛地住了口，想当年她也反抗过，最后还是嫁给了方楠他爸。很多事是人力不可为的。
　　“就让他们杜府先提出退婚好了，这样就不会影响依宁了。妈•••其实这么多年，你和我爸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扪心而问，你们快乐吗？当年人人都羡慕你们，郎才女貌，可是生活中你们却总也相敬如宾，你难道希望你儿子也过这样的生活？”
　　方夫人眼神中有丝掩不住的慌乱，避开方楠的目光，是呀，尽管她和方楠的父亲在方楠面前努力扮演好父母的角色，可是背后却疏远的，相敬如宾就表示不够亲近，可是要怎么亲近呢，两人都各自有喜欢的人，因为家族才被迫在一起。
　　“妈，你成全儿子吧，你总希望儿子过得快乐吧！”方楠乘胜追击。
　　方夫人沉默良久，最后吐出一句：“你问你爸吧，我不发表意见了。”随后转身离开。
　　方楠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心里并不知道他妈是同意呢，还是把皮球抛给了他爸？转头再看看子晴，这事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的。
　　子晴早知道两人要在一起，那是困难重重，可是没想到，方楠已经在暗地里承担下这么多。心里感动，又不想方楠担心，只好再假装没醒。
　　她却不知道她晚醒一秒对方楠的折磨有多少！

　　直到晚餐时分，闻到食物的香味，子晴悠悠醒转，才睁开眼，对上的是方楠关注和惊喜的黑眸。看着眼前的人，子晴忧如在做梦，方楠头发零乱，胡子拉碴，眼角竟然还眼屎，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形像了。
　　“呵呵，醒了，有没什么不舒服，我再去找主治医师来看一下，再检查一下。”方楠一脸兴奋地朝外走去，子晴本想叫住他，奈何声音细弱，效果低微。
　　主治医生一番检查后确认子晴已经度过危险期，明天就可以住到高级病房了，方楠忍不住在旁边手舞足蹈起来，甚至还吹了两声口哨，看得子晴偷笑不已。
　　方楠乐一会儿，又跑到子晴床边：“饿不饿，想吃什么，这里只有粥，要吃别的我再去买。”想了一会儿又道：“现在还是吃白粥好，别的可能太油腻了，先忍忍，过几天，我请你去大吃大喝，满足你那贪婪的胃好不？”
　　子晴笑着轻点了一下头，感觉是空前幸福满足，目光追随着方楠而动，她想她应该是幸运的。
　　方楠给子晴把床摇起来，半坐好，再拿枕头垫在她身后。拿过粥，小心地吹气，再尝尝，直到温度合适了，才递到子晴嘴边，看着她慢慢吃下去后，一脸的心满意足。
　　小半碗粥吃了四五十分钟，子晴已经觉得有点撑，仰靠着，有点累，眼睛微眯，似又要睡着。
　　方楠想起医生叮嘱过，让她不要整天睡，就随便找个话题：“呵呵，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子晴卟哧一声笑出来，看着方楠那略微有点的窘的样子感觉好玩，故意左瞧一下，右瞧一下，就是不发表意见。
　　“一定很脏吧？”方楠越看子晴的目光就越不自信，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喃喃道：“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是有点臭。”到最后好似突然醒悟道：“呵呵，你也别太自信了，你也三天没洗澡了耶，呵呵。”接着笑得那憨样。
　　子晴忍住大笑起来，越笑越开心，方楠脸变得很红，作势要打子晴，手却轻轻地落在子晴手上，抚着上面的瘀紫，道：“你看你，以后一定要小心知道吗，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要小心知道吗？”
　　子晴看了一下手上针孔，感觉有点惭愧，点了点头，表示道歉。再两手把方楠的手紧紧握住,贴到脸上：“嗯，我很开心，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让我度过这次的灾难，也感谢它让我们相遇，嗯，真的。”
　　方楠动容，慢慢俯下头去，就快到触及时，一个小护士上来换药，一发现状况，羞得直往门外逃。子晴的脸蓦地变色，埋到被子里，不出来。方楠嘿嘿笑，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