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21、矛盾

　　一般子晴一直没时间去想范珊珊对她的恐吓，一方面，虽然她讨厌范姗姗，觉得她有很多的小花样，但好像大奸大恶的事应该不会去做，另一方面实在是因为她最近很忙，她搬家了，换了一个地方，她怕的是方楠找到她，他已经有好几次打她电话，邀请她吃饭呀，出去玩什么的，可是她都拒绝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她觉得似乎应该有个人来下定决心了断这种关系，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这样算不算在逼方楠，但是她不想和他这样夹缠不清，尤其中间还有个杜依宁。

　　上班时间，子晴忙碌异常，孙展浩脸上的青紫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子晴一句话把他们打发了：“不清楚呀，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众人摸摸鼻子知难而退。
　　快下班时，收拾好东西，却迟迟不下班，原因无它，只是她怕碰到方楠，两个公司这样近，下班时间又都一样。
　　孙展浩看子晴不停地忙碌，似乎不知道下班时间到了，敲敲她的桌子，笑道：“怎么还不下班呢？要知道你这样做是没有加班费的。”
　　“嘿嘿 ，你应该庆幸了，有人不要钱加班，应该多多提倡呀，怎么有意见了？当老板的人是不能这样的。”子晴笑笑，手不离键盘，她之所以这样用功，还有别的原因的，她想在离开前把能做的做好，以报孙展浩对她的好。
　　“看你最近都瘦成这样了，快走了，别干活了，我请你吃好吃的去，你这人也真是，这么贪吃还能变瘦，真奇怪了。”孙展浩不由分说拉过子晴，拿上她的包，向外走去，浑然不管她的抗拒。
　　子晴无奈，只好适应他的步伐，再不差痕迹地推开他的手，以免成八卦人物。
　　孙展浩空落落的手垂在那里，心中酸涩。
　　范姗姗不知为何又刚好经过，不过这次却满脸笑意，和两人打招呼，不紧不慢地走在一起。
　　子晴暗暗感佩范珊珊的功夫，心中想的和脸上表现的能完全分开。

　　待到了楼下，子晴要坐公交回去，孙展浩一定要送她，范珊珊很有风度地转身走开。子晴一定坚持要自己走，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太绝，可是她认为是对的，远离孙展浩，也许他能更快地从对她的迷恋中走出来，找到他的真爱。
　　两人正推推搡搡间，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看向子晴的目光有凌厉和伤心。方楠正穿着一套西服，脸色有点发青地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子晴呆愣，孙展浩则是悻悻地放开了子晴的手，打个招呼，转身而去。
　　“你这么久不见我不和我联系就是因为他！？他为你做的一切又让你感动了？！好呀，木子晴，你还真行，一边敷衍我一边保持着对孙展浩的同情！”当方楠看到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时，他的脑子就已经轰地一声发热，也不管自己说出口的话会招来什么样后果。
　　子晴本来有点惭愧的脸瞬间冻僵在那时里，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竟然说这样的话，就如此不信任她吗？再说他现在和依宁还有婚约呢，凭什么来说她？“是的，既然你都看到了，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呀。”
　　方楠脸上明显有受伤的神色，她可以解释呀，为什么不？
　　“你不走，那我走了。”子晴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公交站牌而去。一股大力猛地把她扳回来。
　　“别走，告诉我这是误会对不对？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找你的时候总是拖词？”
　　子晴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错了，你应该相信你看到的东西，是的，我是被展浩感动了，我是故意不和你联系的。”
　　方楠的手臂越发用力，压得子晴的双肩生疼，想甩又甩不开，眼眶里隐有湿意。
　　两人对峙良久，方楠叹一口气，松了手：“罢了，是我不对，不应该随便怀疑你的，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可是你也太不应该了，换了住处也不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焦急吗？你怎么不能替我想想呢？”
　　泪珠再也锁不住，一颗颗如豆子一般滑下子晴的脸庞，她应该怎么做，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好像都错呀？
　　方楠一看到子晴的眼泪，就慌得不知所措，上前轻抱到怀里，柔声道：“别再哭了，都是我不好，好不好？我们现在先去吃东西，再送你回家好不好？”眼看子晴的眼泪还在继续，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像对一个小孩子一样：“乖了，好吧，到我车上去吧。”
　　子晴却越发哭得厉害了，心里矛盾得紧，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方楠成全杜依宁，可是为什么方楠要对她这么好呢？她如何舍得离开？
　　迷糊间，子晴被方楠扯上了车子，去吃了一顿饭，可惜的是食不知味，方楠看着子晴的样子，愧疚感却更甚，自责不已。
　　回到子晴住处时，子晴才感觉她又心软了，如今这样她换什么住处呢，罢了罢了。方楠看她脸色一会儿沉沉，一会儿醒悟的样子，非常不解，问了几次子晴均淡淡地避过话题，也不好再问，怕触及她心底的伤心事。
　　看子晴头发稍嫌零乱，方楠自然地伸手，把它弄到子晴的耳后，看着还有点浮肿的眼睛，他叹息一声，轻拢过子晴，下巴抵在子晴的头上：“不要太伤心也不要想太多，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要靠大家一起努力，也许还有天意，所以顺其自然吧。”
　　然后他的嘴非常自然地往下挪移，来到额头，轻轻碰触几下，发现子晴并没有抵触，又一路向下，来到鼻尖，再来到红唇，轻轻地辗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两人都变得很急切，方楠是一种寻求，而子晴则似乎是一种决心，好似带着一种决绝。
　　方楠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胸口澎湃起伏，目光幽深，在狠狠地吸吮了一番之后，他大吸一口气，看到子晴双颊绯红，星眼迷离，正自捂着胸口喘气，这更加刺激了方楠，双手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缓缓伸到子晴的衣服下摆，往上再往上。
　　子晴不自觉地逸出几声呻吟，细细碎碎。
　　再接着全身一凉，衣服掉地上了。
　　回首抱住方楠的脖子，心中低喃：就再沉醉一次吧！
　　然后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刺得两人都一个激棱，不是子晴熟悉的，应该是方楠的吧，而且子晴也感受到了方楠突然僵硬了一下，如流星划过心头，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谁打来的。
　　这让子晴觉得很羞愧，她感觉她似乎在勾引有妇之夫，这种罪恶感让她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脱离方楠的掌控，想要离开。
　　可是方楠却还在坚持，不让她离开，只是缓下了动作。
　　声音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响着，一直响着，足有五分钟之久，才平息，一切突然安静得可怕，是的，是可怕，子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方楠颓丧地坐到一边，两手覆着脸，看不清表情。
　　子晴心一冷，悄悄坐好，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人家正室都打电话了，她应该识趣。再去洗手间洗个脸，发现脖子上都是浅浅的青紫痕，用毛巾醮水，轻拭之，神色有说不出的温柔。

　　“叮铃铃，叮铃铃。”悦耳的铃声响起，子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新住处的门铃，跑出来时，方楠已经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人，一身浅粉纱裙，娜婀身姿，是杜依宁，小脸苍白，嘴唇紧抿，两眼睁大，满满的都是受伤，和不敢相信。
　　那时，方楠和子晴两人衣衫都有点零乱，方楠的唇上甚至还有一点唇红的痕迹，再加上子晴脖子上的杰作，杜依宁再笨也明白过来了，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本能地用右手扶着门框，左手的东西滑到地上。
　　方楠从一瞬间的呆愣后，飞上前扶住杜依宁，嘴唇动了几动，却不知说什么，总之都是他的错。
　　子晴则上前捡起那些掉落的东西，待她看清时，吓得手中的东西又四散飞舞。那是照片，在凤凰时的照片，有几张甚为亲密，依宁是怎么看到的？！
　　杜依宁很久才回过神，把两人吓得不轻，回神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紧紧地抓住方楠：“方哥哥，这是误会对不对，我不相信这些，你会对我一如既往的好是不是？”
　　方楠叹息，闭了闭眼：“是，方哥哥一定会对你一如既往的好，依宁，方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好吗？”
　　杜依宁并没有理解方楠的弦外之音，猛扎进方楠怀里，泪水漫延，浸湿方楠的衬衫。
　　子晴麻木地站在门边，这些不是不让她碍眼，可是她没有理由，毕竟人家才是未婚夫妻。木然地转身，还不忘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方楠看着子晴的一举一动，心中又慌又急，又无可奈何。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只好静下心来，先安慰好杜依宁再找时间和子晴解释。
　　方楠想挣脱杜依宁，再和她好好谈谈，奈何她根本不合作，只好抬起她的脸，认真道：“依宁，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方哥哥，不想骗你。”
　　杜依宁本来还想方楠否认，那么她就可以不追究，方楠和子晴都是她心中喜欢的人，她愿意选择相信，也给她自己一个借口。可是方楠的这话彻底击碎了她的梦想！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方哥哥，让我们一切回到原来好不好，我喜欢子晴姐，我们可以经常请她来家里玩。今天是我不好，不应该突然出现的，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还是一样地喜欢你和子晴姐。”
　　方楠感觉脑袋里似乎放了一块铅，沉重得很。憋足了力气，道：“依宁，你也不是孩子了，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方哥哥很喜欢你，但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妹妹，是方哥哥对不起你，原谅方哥哥好不好，一切都是方哥哥的错。这世上的男子千千万，依宁会找到一个比方哥哥更好的。”
　　“我不听，我不听。”杜依宁捂上耳朵，拒绝相信这个事实。“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订婚呢？为什么？”泪水再次如山洪暴发。
　　方楠无措，匆忙中抓到一盒纸巾，递过去：“因为某些原因，我才做了那些傻事•••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由方哥哥来负责一切后果好吗，都是方哥哥造成的这样的情况。别哭了，乖，早点回去，要不阿姨和叔叔会担心的好不好？”
　　杜依宁只是赖在沙发上，兀自淌泪，时不时发出抽泣声。
　　方楠找了好久，才找出一支烟，打开窗户，吸了起来，握烟的手，隐隐有一丝颤抖。
　　杜依宁也许被烟雾呛得回过神来，小声道：“你很喜欢子晴姐，想娶她是不是？”声音太轻，可是方楠还是听见了。
　　抖了抖手上的烟，看烟灰降落在缸里成粉碎，再吸，再抖，如此反复，良久，才回道：“是的。”
　　“方哥哥，你喜欢她什么，我努力去做到好不好？我会让你开心，快乐的，一定！”杜依宁的小脸竟然有种决心，闪耀着一种光辉。
　　方楠终究不忍，这个从小他看到大的小女孩，柔弱而天真，又何其无辜，他开始无比地痛恨自己，非常痛恨。
　　沉默，长久的沉默，方楠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走到杜依宁面前，拉着她往楼下走去。准备送她回家。

　　子晴在小区里逛了很久，可是始终没看到两人离开的身影，心想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非是常人可以比的，也许现在正在努力澄清“误会”呢，心情不好，不觉向小区外走去，那里人来车往，声音喧嚣，可是子晴感觉到的不是热闹，只是冷清，无边的冷清。
　　接着身后一股大力冲上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子晴已经倒在地上，剧痛袭来，在失去知觉前，子晴感受到了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