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千里稻花应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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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愚人节。
我没有什么可骗的，我没有什么值得去玩笑的。――2008.4.1
耳中被塞进一个耳机。
郁潇一怔，是菊次郎的夏天，然而音质有些嘈杂。
“好听吗？”前面的刘含娜期待的望向她。
“嗯。”她点头。
“是我隔壁班的朋友在校庆那天录音下来的。”刘含娜温声解释。
郁潇恍然。这些日子，她见到宋离笙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周末的补习班不说，每当她路过他们班时，那个全校闻名的天才就静坐在窗边，有时他的同桌韩谦不在，他的身影便没有被遮住，郁潇清楚的看见他逆着阳光，洒下书面的光晕格外刺眼。简洁的桌前，只有一两枝笔，一张卷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桌洞里依然空空如也。他进校，只用带文具就足够了吧，郁潇心底暗自惊叹，觉得一个人优秀到如斯，也是一种罪过。
假如有一天你只属于我，那真的是我的罪过。
她捏紧手指，有些不知所措，为何会突然想到这句话呢。郁潇没有细想，桌上的卷子已经堆起厚厚的一摞，她抽出一张，开始静下心来做题，课业真的越来越繁重，她已经抽不出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做到一半时，忽然感觉到试卷暗了一暗，她转过头，见白晚晚正在旁边的窗户前静然站立，看她瞧过去，站直了身子，意思示意她出去。
正是大课间，但学生其实可以自由走动。她关了书本，走出教室。白晚晚正静站一边，手中不停挥舞着一个粉红色信封，刺眼的颜色不言而喻的彰显其中内容，她挑眉一笑。
“潇潇，有件事情要拜托你。”白晚晚拖着小步子向前。
郁潇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嗯”了一声，让白晚晚继续说下去。
“这个。”她抬起手中的信封，“是我们班一个同学让我给我哥的，你能不能帮我送过去，求你了。”白晚晚的声音越来越轻，大概是不好意思，到最后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然而郁潇却全部听到了。
其实替送情书这件事很正常，但对于郁潇却比较反感，喜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既然是自己的喜爱，又怎么能让他人转达呢。
“为什么不自己去送？”郁潇有些奇怪。
“潇潇……你知道的，那个人，和我哥一个班。”白晚晚低下头，郁潇她注意到她的的耳根子红了。她马上想明白，白晚晚不胆小，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青青涩涩的，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大多选择逃避，哪里会直接面对。她看着一旁沉思的白晚晚，又看看她手中的情书。无奈的开口，“给我吧。”
白晚晚没有反应，郁潇知她早不知道神游到哪个地方去了，复又提高声音，“把那个给我。”白晚晚一颤，终于听清郁潇的话，惊喜的把信递给她。
“那潇潇，我先走了。这个一定要给我哥哦，我同学放学约了她。”白晚晚怕郁潇反悔，赶紧离开。
郁潇不再多做停留，她拿好情书，朝着另一边数学竞赛班的教室走去。
她的脚步声映在较为寂静的走廊上显得一清二楚，刻意放缓了步子，其实连她自己都讶异为什么会答应白晚晚，这种事情，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外人不便插手，然而她却答应了，这实在不是她的性格。思绪间，她已经走到了韩谦教室的后门，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无法托人转告。目光看向韩谦所坐的位置，没有人，韩谦大概出去了。此时她真的无计可施，等了一分钟，韩谦还没有回来，郁潇便想抬步离开。但是她又想起她已经答应了白晚晚转交，不可言而无信，一旦离开，白晚晚也必在她的同学面前言而无信。
郁潇的目光慢慢又移回韩谦旁边的座位。她和宋离笙不算熟，只是点头之交，但是在这个班上，她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毕竟不熟悉，她不好贸然上前，正当犹豫间，她看见宋离笙忽然动了，郁潇一惊，心里涌起“快跑”的念头。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宋离笙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他转过头，正好看见了走廊上有些紧张的她。
郁潇愣住了，想低头，然而目光瞟到手中的信封，又直直对上宋离笙的视线，用口型做到“出来一下”。她知道他明白她在叫他，她的心里却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会出来，因为此时宋离笙的目光是毫无波澜的，如同看向一个陌生人，而她与他，的确算是陌生人。这次郁潇没有移开目光，她只是静静的站在走廊上，没有上前一步，她看见他的嘴唇微抿，眼眸中很快闪过她不懂的神色，她看见他把手边的笔盖好，他看着她穿过几十人的教室，逆光而来。
郁潇承认，其实她真的很紧张。
宋离笙慢步停在她面前一米处，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目光本能的滑向她手中粉红色的信封，轻挑眉，跟刚刚她看向白晚晚的表情如出一辙，可郁潇就是可以肯定，宋离笙没有误会她手中的信封是给他的。郁潇感觉到身旁无数的视线都扫向她，她早就知道，哪里有宋离笙，哪里就是目光交汇处。
“你好。”郁潇轻打了声招呼。
宋离笙越过郁潇，看向不远处的地面，没有回答。
郁潇再三思量，终于开口，“这个，麻烦帮我转交给韩谦。”她递出手中的信封。
一秒，两秒，三秒。眼前伸过一只修长的手，那天她在台后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大概，只知他的手生的极好看，如今近距离观察，再次让她叹然。她回神，才知她看他的手已经看入了神，而宋离笙早就接过了她手中的信封。
“没有事了？”宋离笙转头看向她的脸，轻声询问。
郁潇点头。不知是不是郁潇的错觉，她觉得宋离笙这句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促狭，但是他的面色如常，她只能压下心头的想法。
宋离笙没再多言，转身抬步向教室走去。郁潇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失了神，哪知宋离笙突然转过身，与她的目光撞得措手不及。
他的眼神滑过一层深意，眉间不着痕迹的一皱。
“很好看吗？”宋离笙慢慢用左手指向自己的右手。
郁潇没有再开口，她只是觉得尴尬，没有想到刚刚微微怔愣几秒对着他手发呆的情景竟被他收于眼里，此时已经无力反驳。她也促狭的笑笑，“很好看。”
宋离笙沉默不语，转头看向天际，万里无云，不晴朗，然而也不算太坏。他没再看郁潇，转身离去。
郁潇竟觉得这背影是孤傲的，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孤傲的人。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于是也不再多做停留，快速离开。
走廊里没了人，班上却不尽然。
清丽而聪慧的女生，俊朗而冷情的男孩，手捧的粉红色信封，微低的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的言语，然而这一幕幕，谁又能说的清呢？
“然后呢，然后呢？”停下写字的白晚晚摇晃着郁潇的手欲听后续。
“没有了，就这些。”郁潇不再理会她，继续做题。
“没想到昨天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白晚晚兴奋的眯眼，“我告诉你哦，昨天我哥真的答应来见我那个同学了！”
郁潇漠不关心的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上次补习布置的作业第二节课下后交。”前排站立的临时物理课代表朗声道。
白晚晚一愣，连忙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作业。她撞撞郁潇的手，“潇潇，潇潇。”
郁潇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白晚晚桌上正摆着本作业，全部白板的作业。她了然，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包好封面的作业递给白晚晚。实际上，白晚晚不是不用功，她只是努力把握好自己的分寸，该学的时候从不马虎，该玩的时候亦不会落下。正因为她掌握住了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才能有他人羡慕的成绩。
“潇潇，你这个填空题为什么没写？”白晚晚讶异的询问。
“不会做。”郁潇抬头看了一眼。
白晚晚仔细看了一下这道题，她的物理不错，只是这道题她仔细看了几遍也无法下手，“两种解法？”
“是，只不过在这种情况，有一种解法需要排除。不能纯粹用运动约方法解答，因为必须正确隔离两个物体。”郁潇解释。
白晚晚再次看了一下这道题，依然没有思绪，郁潇也渐渐皱起眉。
“我们去问宋离笙吧。”白晚晚提议。
“好。”郁潇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既然遇到不会的题，当然要请教比你更优秀的人，她很快答应。
她和白晚晚慢慢跺步到宋离笙跟前，韩谦看到她们的身影，微微一笑，推推宋离笙的肩膀。
“大小姐也来问题了？”韩谦对着白晚晚揶揄道。白晚晚没有说话，她的心思一门扑上刚才绞尽脑汁依然解不出的题上。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题。”郁潇首先开口，手指着桌上静放的作业。
宋离笙抬头看了郁潇一眼，没有说话。复又扫视了一遍她手指的这道题，“你排除了第二种方法？”
“是。”
“有草稿纸吗？”他抬眸询问。
“没关系，就在上面写就好。”郁潇轻摇头。
宋离笙微一扬眉，没有言语，自己从书桌里拉出一张白纸。手拿起桌边的一枝笔开始在纸上演算起来，从郁潇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得他轻低垂的睫毛和鼻梁。
她听见宋离笙清冷的声音响起，似乎怕两人听不到，比平常的声音略微放高，“设直杆足够长，小球运动过程中不会与其他物体相碰……”宋离笙的手虚握住铅笔，一一在纸上把解题步骤写清楚，基础公式全部省过，只是在说时微微提醒。
“懂了吗？”他停笔。
“懂了懂了，谢谢！”白晚晚忙不迭的回答。郁潇也瞬间恍然，没想到她思索了十几分钟的题他几分钟就做出来了，她心里忽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类似与失落，却又不太像。
直到她和白晚晚回到座位，才发现她忘记跟宋离笙道谢了。她转头望去，窗边的少年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微低头，似不被身旁任何事所影响。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培养出这样的人呢？郁潇有些叹然。
谢谢。她用口型轻声低喃，即使那个少年不得而知。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对他说谢谢了，然而没有哪一次是亲口对他说的，她觉得有些惭愧，于是不再想这些事情。翻来昨天去图书馆借的书，忽从扉页里掉出一张书签。其实也算不上是书签，只是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一行字，郁潇觉得那字迹似乎有些熟悉。
她慢慢念出书签上的字，心底划过难以形容的滋味。
你看得这山川，却未得能纳其百川。
人世茫茫，又去哪里寻得你欲得百川。――2015.11.05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千里稻花应秀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