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沉思往事立残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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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寻找着自己的命中注定，然而她候得的命中注定是要掩埋多少过客曾经。――2009.7.24
是周末，窗外已寒冬。郁潇关了耳边不停振动的闹钟，忆起今天不用
去补课，她没再慌乱。不想出门了，即使关了窗，寒气依然一缕一缕的往她的脖子上钻，被子里暖暖的，两下一对比，她觉得这一天可能要待在家复习。
郁潇正准备闭上眼睛再睡一觉，门外却传来妈妈的叫唤，“郁潇，起了吗？今天你还要去参加表姐的订婚典礼啊！我和你爸都准备好了。”郁潇慢慢睁眼，反应了几秒，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
她拉开洗手间，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耳边一缕碎发微微向上翘。昨晚侧头睡了？她回忆，这样似乎对身体发育不太好。
餐桌上简简单单的摆放着一大碗白粥，几碟小菜，在这样严寒的天气，喝一碗热腾腾的粥再好不过，思及如此，她起了几分胃口。与父母打了声招呼便坐下开始吃早饭。
郁潇的爸爸收了手中报纸，温声询问，“去了南越，学习还轻松吗？有没有压力？”
郁潇抿了一口粥，“学习还跟的上，与在东陵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郁清卓点点头，终放心下来，夹了一筷青菜放进郁潇的碗里。文敏垂眼笑开，静静注视着父女俩的互动。她伸手把郁潇耳边的碎发理好
，轻轻嘱咐，“别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和你爸爸都相信你。”
“知道了。”郁潇微微一笑，她想起自己表姐的婚事，“表姐为什么这么快就订婚？”
“家里介绍的，水到渠成就订婚了。”文敏叹了口气，轻轻说。
“表姐她，愿意吗？”
“你表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谈什么愿不愿意。潇潇，多劝劝你姐姐。”
郁潇没有说话，她自小和这个表姐的关系不错。她记得有一年下着大雨，家人忙着外公的后事忘记接她，那时上小学五年级的表姐打着一把印花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行来，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表姐把躲在门后的她拥进怀里，说，“不怕不怕，姐姐来了姐姐来了。”又想到身上还是湿的，连忙放开。她一直记得，那把伞大部分都掩盖在她的头上。
如今表姐竟要订婚了，然而却非自己所愿，而她连半点忙都帮不上，母亲说的对，这世上又有多少事是能够遵从自己本心畅快淋漓的呢？她没再吃饭，率先在玄关处穿好鞋出门等待。
富丽堂皇的酒店，说来却嘲讽。
门前悬挂的订婚照极惹人注目，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然而谁又分辨得清谁是在逢场作戏。郁潇没有多看，跟随着父母上了二楼。
“你表姐在那个休息室里，你去看看她吧。”妈妈拍了拍她的手。
郁潇怔然，向着那房间走过去。房里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画着精致的装，纯白的晚礼服垂到地上，这样冷的天气，表姐的面色依然如常，好似身上穿的是厚重的棉袄。表姐透过镜子看到了她，“快过来。”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镜中的女子弯眉抬头，“潇潇，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你不用安慰我，你知道我的，我自己不想做的，谁也强求不得。我只是，”她停顿几秒，转开话题，“你以后，就会懂的。”
拖着裙摆的表姐和她那未来的姐夫一桌一桌的敬着酒，他们方才许下那最美好的誓言，她没有细听，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
“潇潇今年十六了吧？”大伯母拉住她的手询问，郁潇点头。
似乎有些尴尬，大伯母想了想开口，“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郁潇的手一抖，果汁尽撒在桌布上。她没有理会，对上大伯母诧异的眼神，“我外婆……她今年去世了。”
她没有理会大伯母一时复杂的表情，掩了神色，起身走向文敏，“妈，我还要去历史博物馆看看，这边的事情应该完了，那我先走了。”郁潇征得文敏的同意，没再做停留，转身离开。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大街上，四周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表情匆忙的行人，她终放下心，不再掩饰脸上的神色。其实不怪大伯母，她常年身处外省，不知此事，也属平常。已有五个月了，她从东陵转到南越亦有五个月了。
那几个月里，她一直问自己，失去是什么，是一夕之间天人两隔吗，那么她大概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她也抱怨过为何岁月不饶人，带走属于这世上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们。
外婆去世的那天，她正在教室里，班主任一脸复杂的打断台上老师的讲课，他沉声说：“郁潇，出来一下。”后来郁潇接过老师递来的电话，然后再没有反应，所有的反应，都沦为多余。她很久没有哭过，竟不知哭时是这样的撕心裂肺，哭到丝毫没有力气，哭到说一句话都是一种奢侈。那时她不敢置信的走到外婆躺着的床前，房间里除了压抑的抽泣就是压抑的抽泣，外婆只有她一个外孙女，于是她可以尽情的，放声的嚎啕大哭。后来她没有晕过去，她异常平静度过那几天，她异常平静的接受了这场死别。
她从小到大一年几乎有半年的时间是外婆照顾她，外婆给她梳全班女生都羡慕的麻花辫，外婆每天洗好被她弄脏的校服摆在她床头，外婆会在她的房间里当上一枝沁人心肺的栀子花，外婆在她睡前讲她从来没听过的故事，外婆开完她的家长会后会亲亲她的脸……很多很多的回忆，然后就只能永远变成回忆，她活在回忆里，于是异常平静。而她的父母怕她接受不了，于是为她转校，想让她重新来过，开始新的生活，她顺理成章的接受。她想用时光和遗忘祭奠那几月最后的伤痛，她知道这种方法是没有用的，然而她固执的觉得她可以遗忘的。今日再被提起，她才真正发觉她早就不是那个从前那个郁潇了。
郁潇走了很远很远，她没有看身边任何风景，她只是恍惚的知道，她要去历史博物馆，她上了公交，投了币，她慢慢把头靠在车窗上，竟不知今日是何时。她也不过是一个会哭会闹会开心会失落的小女生罢了。
郁潇进了博物馆，她一时间恍然，她隔着橱窗，手指一一划过里面的文物。不过几千年，谁知橱窗里的宝物是否昔日从不被人提起，谁又只这是是非非？她虔诚的感受这岁月的风华，历史的见证，是古朴的，是诚实的，如她心，如她意。郁潇很累了，却又很轻松。
郁潇听见身后忽想起脚步声，她转头，撞进一汪清冷无波的眼里。不明白为何总是那么巧，这个城市不算小，能遇见一个你认识人的几率几乎为零，她赧然。
宋离笙转过头，望向郁潇正注视的文物，“汉代鎏金银竹节铜熏炉？”
“你认识？”郁潇惊讶，不知他对文物还有研究。
“下面的介绍有。”宋离笙偏头看了郁潇一眼，。
“……”
一时沉默，郁潇仔细端详着眼前精致得一塌糊涂的做工，通体鎏金鋈银，精雕细镂，四周刻有铭文，她又想起方才酒店里的繁华。
“你看到了什么？”郁潇问完后自己也怔愣住，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脱了而出。
“我什么都没看到。”宋离笙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
“可是我如同看到了它的一生。”郁潇低眉。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它的落寞。”他停顿几秒，复又开口，“你只看到它一生屹立皇后玉玺之旁，却不想它这一生是为守护而活。”
郁潇静默，“可是它，真的不快乐。”
“快乐么，如果你为快乐而活，那你将很快乐，你不为快乐而活，有皆快乐，有皆不快乐。”宋离笙看了一眼橱窗之下的介绍，轻抿唇，“有可能你认为的好，并不是最好，你认为的过去，它不是真的过去。”
他说完之后，也一时怔住，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他诧异的转头。
眼前的女孩依然如同方才的姿势站着，然而她慢慢闭上眼睛，而眼角，顷刻划下一滴泪水。散如衣襟，如果不是她脸上淡淡的痕迹，宋离笙会觉得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你还好吗？”他许久没有安慰过人，竟不佳思索的说出这句最没用的话，只好不再言语。
郁潇的睫毛轻轻颤抖，直至睁开，她的眼眸着依含水色。
“谢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宋离笙没有答复，他转过清俊的眉眼，对上郁潇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
宋离笙说完，没再停留，那人黑色的大衣渐渐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恍神，刚刚自己……
被调戏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2005.12.11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沉思往事立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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