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长水阔知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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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是曾经，有你的气息。――2008.3.12
郁潇很喜欢考场的氛围，如同现在。她做在考场里，听见身边不停的传来写字的“莎莎”声，虽然闻不到古人所说的“墨香袅然”，但她的思绪会忙得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这一刻，她是充足的。
她对照着桌子右角粘贴的纸条写好考号，又填上班级，姓名，开始答卷。
一开始的基础题她做得比较得心应手，但毕竟是数学，不免当中藏有陷阱，好在她读题认真，有分歧的地方会多看一遍，都险险逼避过。这张卷子出得很难，她咬唇下结论。虽然她前三面都做得没问题，但思考时，比平常远远多费了较多时间，手边的白纸上也已经打满了草稿。她微微偏头，发现旁边的女生紧锁着眉头，不时握住桌上的矿泉水瓶，这是最简单的的减压方式，郁潇看得出她很紧张。她回神，继续看面前的卷子。
还剩下最后一题，郁潇抬头，看向黑板上方的挂钟，见还剩下五十分钟，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感觉一个身影从她旁边掠过，径自走向讲台。白衬衫，棕色休闲裤，头发服帖的盖住额头。
宋离笙？她哑然，自上个星期食堂一别，在校园中再没有看见他。他手拿试卷，是要问老师问题？然后，郁潇看着他慢慢走到老师面前，把卷子放下，忽视老师欣慰嘉奖的眼神，目不斜视的离开考场。他提前交卷了，她恍然。
郁潇眼波微转，慢慢低下头，开始看最后一道大题的题目。读了一遍后，她皱紧眉，又反复读了几遍，才肯定，最后一题出超纲了，表面上和平时做的题无异，当你演算下来时才发现遇到了瓶颈。这是高三的知识，以他们现在的学习水平，只能用极其麻烦的方法并费大量的时间做出。而她不愿意这样做，用这样的死方法，在深层层面，代表她不会做这道题，而她，确实不会做，不会用最正确的方式，最权威的方式解答。
她没有再犹豫，把文具收拾好，拿起卷子，起身。她把自己的摞在宋离笙的卷子上，宋离笙的卷子是反面朝上的，她的视线扫过最后一道大题，很有风骨的字，整齐排列的公式，字母，有一些她不认识。很显然，宋离笙用的是高三的知识，没有再多看，轻轻朝老师点点头，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不住的想，这就是区别吗，她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这种区别，因为终于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比较了。
宋离笙，谢谢你。郁潇抬头看向天际，静静的对自己说。
“百名榜出来了，你不去看？只有班上前五名才能去上补习班啊。”白晚晚停住脚步，询问。
郁潇抬手遮住眼睛，没有做声，天气已经转凉，秋风也泠泠，她也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了。白晚晚感觉到郁潇的情绪转变，也静了声。她看着微低头的郁潇，有些恍然若失，刚认识她时，觉得她其实待人温和，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慢慢觉得，一个人越是温和，就越是难以接近，因为她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在白晚晚的眼中，她好似永远都是淡然，处变不惊的，就像这样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少之又少。她垂下眼，有些感慨，纵使郁潇再淡定，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生罢了。良久，郁潇终于移开手：“走吧，不是要去看成绩？”
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停传来惊叹声，郁潇跟着白晚晚挤到前面。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前面的第一栏，与她估计的没有什么出入。第一名，宋离笙。第二名，赫然是她的名字。而中间的总分，直直有十七分的差距。白晚晚回过神，拉住她的手，“潇潇，你好厉害，听说你是东陵的第一名，果然如此。”郁潇一笑，没有反驳这句话的语病。白晚晚移开目光，很快就在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年级十五，还好，应该进入了全班前五。“潇潇，我们走吧。”郁潇点头，跟随白晚晚出了人群。
“她就是郁潇？”
“是啊，东陵的第一名，这学期转到我们学校，成绩果然很好。”
郁潇无视身旁女生的窃窃私语，她早就习惯，早已视为平常。一个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与他人的赞叹无关。那些赞叹的人，不过是浪费着自己的时间，羡慕着别人因为把握住时间而赢来的精彩。
“你开心吗？”白晚晚突然想到忘记问这个问题。
“开心？”郁潇张张嘴，似乎不知如何作答，“倘若我说我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我就只是那样而已，有一些比普通人强点的地方，却不是强过所有人。其实，没有什么好值得好开心的。”
白晚晚诧异的睁大眼，这是郁潇跟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何显得那么寂寥？白晚晚的心情，也跟随失落下来，她抬眼，牵着手郁潇的手往前跑，“走，我请你吃冰淇淋。”
“这个时候，有卖的吗？”
“不管了，反正下午不上学，我不信找遍全市也买不到一盒冰激凌！”
这就是那些年的青春啊，不管课业多么繁忙，沉重的压力压得整个人透不过气来，依然愿意去享受这大好时光，因为，她们还年轻，有去勇敢的权力。
那天郁潇和白晚晚找了好多家超市，甜品店，终于找到了冰淇淋。她们什么都没有谈，只是静静的坐在绿化带的台阶上，用勺子一勺勺挖着冰凉的冰淇淋往嘴里送。背后的书包压得肩膀很重，于是她们把书包放下来丢到一旁，不在意有没有弄脏。身后的店铺里不停的放着歌，有的白晚晚不知道，哼不出调子，于是郁潇接上。王菲的《红豆》放完了，接上了张国荣的《沉默是金》，《沉默是金》过后，又是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很杂的歌，但是她们都一首一首的唱完。过后终于停歇，白晚晚轻靠在她的肩上，她听到白晚晚开口，很低的声音，“潇潇，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郁潇沉默，没有说话。她从不许轻易的承诺，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不停的变化。有可能今天你还相聚着，第二天就是离别，她们还太小，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化，日后再回想起，会迎来多少遗憾，断送的又是谁的失望和离伤。
“好不好？”她沉默。
“好不好。”她依然沉默。
“好不好……”
郁潇静静握住白晚晚的手，她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关于友谊的，微妙的感觉。
“只要我能，只要你在。”
“郑音是谁？”郁潇手捧着英语作业，再一次向白晚晚询问。
白晚晚惊讶的抬头，“潇潇，补习都三次了，都点过名了，你还不记得大家的名字？”郁潇没说话，表示默认。“那里。”白晚晚翻翻白眼，扫视一周，指向一个正奋笔疾书的女孩。郁潇迈步往前走，突然感觉到前方正有一个东西砸过来，估算了一下距离，已经躲闪不及，本能的微偏头，那本书直直撞上郁潇的额头，受到阻力，掉下来。很痛，郁潇咬牙，因为重力的原因，书角正好面对着她砸中。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额头，身子忍不住一颤。白晚晚听到动静，赶紧起身奔过来，她拉开郁潇的手，发现郁潇的额头已经红了一片，而郁潇的眼睛水光粼粼的，她哭了？白晚晚愣住，可见砸得是有多么痛。“我没事。”郁潇抬头安慰。一个男生突然跑到她身旁，“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发作业，没有注意到你走过来。”白晚晚正要说话，郁潇拉住她的手，“我真的没事。”她转身把作业放到那位叫郑音的女生桌子上，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感觉到班上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动静闹得太大了，叹了一口气。其实额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痛了。而她的眼睛不经意扫过最后一排的位置。身着校服的男生微低着头，窗外的阳光照在他手握钢笔的手上，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眼前的书本，没有离开半分，可见并没有被这边的事情所吸引。郁潇低头浅笑，然而她没有忽略心中突然涌起的奇怪感觉，她的手再一次摸向额头，微微的刺痛从额头传入心间，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喜欢。
“真的没事吗？”白晚晚再一次不放心的询问到。而郁潇也被白晚晚的疑问打断了正在思考题目的思绪，她无奈的把头偏向白晚晚，“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检查检查。”白晚晚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杂书，然后用同等大小的教科书遮住立放。郁潇挑眉，“什么书？”
“简版《红楼梦》。”
“嗯，看完给我看看。”
白晚晚手一抖，愣住了。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2005.10.30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山长水阔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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