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52、蜡炬有心还惜别

　　洗澡其间，陆小凤把水天老母所说与卓东来说了个仔细，水天老母面容之事自然是略了过去的，卓东来没有说什么。

　　陆小凤正在擦干身体，道：“她的说辞，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漏洞。”

　　卓东来道：“今天下午，便是我去寻你那会，温泉方来过来凤堡。”

　　陆小凤非常稀奇，“他来来凤堡做什么？”

　　卓东来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下一张纸，纸上写了一句话。”

　　陆小凤道：“什么话？”

　　卓东来道：“忍术不是忍术，女人不是女人。”

　　陆小凤一愣，“这什么意思？”

　　卓东来摇头。

　　陆小凤道：“温泉方是个十分风流自赏的人，连头发用什么发冠都仔细考究，怎么会写这么两句狗屁不通的话？”

　　卓东来道：“你说他今晚为水天老母作证时候显得十分内疚，并且不安？”

　　陆小凤点头。

　　卓东来道：“水天老母对他的态度呢？”

　　陆小凤回想一下，恍然道：“水天老母似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卓东来道：“听说温泉方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标榜大侠之仁义，他做的事虽然不多，但也没什么恶行。”

　　陆小凤点头。

　　卓东来道：“听说他家世十分不错，一辈子可说的上是顺风顺水，没有经受过巨大挫折。”

　　陆小凤道：“有没有我不知道，至少没有听说。”

　　卓东来叹口气，“你若不是太累，不妨往长安居再去一趟，我想这一会，温泉方该是已经死了。”

　　陆小凤瞪大眼，“为何？”

　　卓东来说了两个字，“直觉。”

　　直觉二字，非常讲究，这需要无数的经验积累，还要足够敏锐，就像练武之人练到一定程度会对危险形成一种天然反应一样，直觉也是如此。

　　陆小凤相信卓东来的直觉，他果真往长安居而去，往温泉方住处而去，远远瞧见，一模白影自窗口一闪而逝，陆小凤一惊，提了口真气急追，距离太远，白影几个起落，消失于夜色。

　　陆小凤四处转了一圈，本已要回转，却觉脚下屋内有动静，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睡，动静再轻微，也觉得异常。

　　陆小凤寻了窗子，轻轻挑开窗户，往里面瞧，这一看，只看得面红耳赤。

　　房内空间不大，除去桌子椅子一片空旷，入眼便是床铺，床上两人正在痴缠，奇的是，这两人都是男儿面孔，其中一人瞧不甚清楚，瞧着也眼生，迎面那张桃花面却是晚饭时候刚刚见过，林墨白。

　　那两人竟然十分敏锐，窗户被推开，陆小凤呼吸一瞬间粗重，二人便同时往这里瞧来，上方那人目光凌厉，“何方歹人，自寻死路。”

　　林墨白却拉住了他，朝陆小凤促狭一笑，道：“陆大侠好雅兴，大半夜的不在女人被窝里逍遥，却来这里闲逛？”顿了顿，道，“苏秉乘你也莫恼，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四条眉毛陆小凤，如何算得歹人。”

　　陆小凤连打两声哈哈，道声叨扰，连忙关了窗子远走，心说今晚上可真是倒霉透顶，看到的都是些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转回温泉方房间，他只希望温泉方这会还活着，温泉方这会确实还没有死的透彻，却是再说不出来一句话，一剑封喉，大罗金仙也没救。

　　回转来凤堡，这一次不必他再闯机关，有人专门在门口等他，卓东来也已把炭火拨的极旺，坐在太师椅上等他。

　　陆小凤沉沉道：“温泉方确实已死了，却不是自杀，或者说他还未来得及自杀，便有人要了他的命。”

　　卓东来道：“知道是谁么？”

　　陆小凤摇头，“我虽没有看清，却在怀疑一个人。大晚上行凶还穿白衣，只能说此人嗜好白衣，江湖上嗜好穿白衣的人不算太少，但符合条件又恰恰在长安城的却也不多。”

　　卓东来道：“哦？”

　　陆小凤道：“温泉方被一剑刺穿咽喉，可以看得出那口剑并非是又细又窄的那种，可伤口处的血实在太少，这要求用剑者必须有极快的速度，还有要十分高深的内力作支撑，温泉方已经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有谁能有本领一招杀他？”

　　卓东来沉吟道：“你想到的是谁？”

　　陆小凤道：“林墨白。”

　　卓东来眯起眼睛，“你确定？”

　　陆小凤道：“本来已经确定，后来却又怀疑。”他把瞧见的简单说了，叹息道，“无论是谁，那种时候都不可能去杀人的。”

　　卓东来道：“无论如何，这也算不小的收获。”

　　陆小凤摇摇头，“不管是谁行的凶，显然是害怕温泉方说出些什么。”

　　卓东来道：“忍术不是忍术，女人不是女人……这句话其实也可以考究。”

　　陆小凤道：“你怀疑谁？水天老母？”

　　卓东来不否认，“此间可称得上女人的，也只有她了。”

　　陆小凤欲言又止，没有开口。

　　卓东来站起身，“今晚上事情不少，你想必已累了，床下亦有炭火，此时床上一定十分温暖舒服。”

　　陆小凤道：“就算没有炭火，只要能抱着你一起睡觉，就已经足够温暖。”

　　卓东来本已经抓起皮裘，要往书房里去，听他这样说，脚步不由停下，静静看他一会，伸手解了外袍，语气温和，“我今天也累得很了，不要有其他动作。”

　　陆小凤眼睛瞬间一亮，卓东来的动作他并非没有看见，说出那句话，他心里忐忑的很，就算卓东来拒绝，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同榻而眠，久违的体验，陆小凤激动的全身细胞都在发抖，他不想追究卓东来为什么要强调不要有其他动作，他其实并不想做其他的事，只要能紧紧抱住卓东来，他就已经很满足。

　　卓东来觉得很不舒服，陆小凤几乎是紧紧贴在他身上，身体的温度透过层层衣物传来，这是和棉被和炭火完全不同的温度，他与人身体接触的经验也实在太少，十分不适应，幸好不算太难受，可以忍受。

　　一觉醒来，是听到极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陆小凤正在穿衣服。

　　卓东来看一眼窗外，天色尤暗，“这么早便走？”

　　陆小凤俯下身，与他口舌缠绵，笑道：“难道你还会不舍？”

　　卓东来抬手按下他脊背，与他加深这个吻，然后推开他，起身，寻了样东西递过来，陆小凤好奇，“什么？”

　　卓东来道：“此间地图。”

　　陆小凤没有接，却笑了，“不需要，绝对没有下次，陆小凤不至那么不济。”

　　卓东来收起地图，也笑了，“下次别再让我去笼子里救你就成。”

　　陆小凤抱他一下，道：“你继续睡，这会还早。”

　　卓东来笑了笑，没说话。

　　陆小凤一迟疑，“今日午时长安居那个宴会——”

　　卓东来勾起嘴角，“我自有应对之策。”

　　陆小凤相信，这世上也确实没有卓东来无法应对的事情，但他却没有想到，卓东来的应对方法，让他如此愤怒。

　　陆小凤一大早出门，有特定的目的地，升平楼。

　　他自然不是去找长乐，升平楼中除了有绝色的小倌，还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姑娘花魁。

　　升平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勾栏，建筑是十分下血本十分到位的，楼里姑娘或小倌只有稍有名气，便可以拥有一栋独属的小楼，升平楼中还有一栋十分特别的楼，叫第一楼，这个第一楼自然不是青衣楼天下第一楼，而是升平楼快乐楼天下第一楼，这栋楼却没有主人，因为这是为天下最有钱并且舍得花钱的大富翁准备的，只要你舍得拿出大价钱，第一楼爱住多久住多久，楼里姑娘小倌随便点。

　　陆小凤自认绝不是个大富翁，所以他不过是包了长乐的小楼，但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舍得花这个钱的，比如说他的好朋友，西门吹雪。

　　不错，陆小凤本就是来找西门吹雪的，他在怀疑，昨晚上刺杀温泉方的是西门，因为那种剑法、身形，包括白衣，都让他想到了西门，但这一点他不能跟卓东来说，他必须在卓东来之前找到西门。

　　这个时辰升平楼自然不会营业，但陆小凤自然有许多种办法可以进入并且寻到第一楼，第一楼建筑十分豪华气派，陆小凤仔仔细细观察了第一楼的院子以及房门窗户，然后跳上屋檐，准备推窗，还没有推，窗户便从里面被推开了，有人冷冷道：“陆小凤，就知道是你。”

　　陆小凤挑挑眉，便大摇大摆进了屋子，屋子里十分暖和，陆小凤转身关了窗子，一搓手，笑道：“你怎知道是我？”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这个时辰到处活动的生物并不多。”

　　陆小凤道：“有酒么？”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有茶，昨夜的冷茶。”

　　陆小凤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西门吹雪道：“昨天晚上。”

　　陆小凤瞪大眼，“昨天晚上？”

　　西门吹雪沉默着瞧他。

　　陆小凤道：“我听说你杀人有个习惯，杀人之前，一定要斋戒三天，焚香沐浴。”

　　西门吹雪道：“不错。”

　　陆小凤道：“这一次为什么例外？”

　　西门吹雪道：“什么？”

　　陆小凤道：“我不认为温泉方可以让你破戒，他身份难道有什么特殊？”

　　西门吹雪道：“你以为我杀了温泉方？”

　　陆小凤道：“温泉方是不是你杀的？”

　　西门吹雪道：“不是。”

　　陆小凤道：“不是？”

　　西门吹雪皱眉，“你怀疑我的话？”

　　陆小凤摇头，“我只是想不到还会有谁能有那你这样的剑法。”

　　西门吹雪道：“说来听听。”

　　陆小凤简单描述，西门吹雪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到长安城来？”

　　西门吹雪道：“杀人。”

　　陆小凤道：“杀谁？”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

　　西门吹雪看了眼他的胡子，依稀笑了一声，“说来听听。”

　　陆小凤道：“不要去动卓东来。”

　　西门吹雪道：“卓东来？”

　　陆小凤道：“卓东来，他入江湖时间不久，不久之前他是雍州杜德彰杜老爷子府上的总管，现在他却是来凤堡的总管。”

　　西门吹雪道：“我知道。”

　　陆小凤吁了口气，“你知道是最好。”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不能动他？”

　　陆小凤道：“因为不能，所以不能。”

　　西门吹雪道：“我若杀他呢？”

　　陆小凤道：“那么我便只能跟你拼命。”

　　西门吹雪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陆小凤道：“情人，他是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