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53、路漫漫其修远兮

　　走出升平楼的时候，天际已经微微泛白，街道上行人还不多，但各色小食摊儿都已经热火朝天的工作，安上门大街靠西有个食摊儿生意尤其红火，这家的小吃味道极好，陆小凤是常客。

　　陆小凤忽然眼前一亮，他瞧见了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大步过去，朝那肩膀上用力一拍，叫道：“花七公子花满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自然便是花满楼，花满楼肩膀一抖，卸去那股力道，笑道：“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

　　陆小凤道：“我记得冬天你不怎么爱出门，再说前不久你刚去了一趟雍州城。”

　　花满楼道：“若没什么事我自然不爱冬天里出门，若有事情要办，那便顾不得天气了。”

　　陆小凤道：“你来长安城办事？”

　　花满楼道：“确切的说，是来找你。”

　　陆小凤奇道：“找我？”

　　花满楼笑了笑，慢悠悠吞了个水晶包才道：“这里的包子确实很好吃。”

　　陆小凤眨眨眼，招手，又叫来两笼水晶包，一大碗面片儿，看来他的胃口很好。

　　花满楼道：“我来找你确实有事，不过并不太急，不妨这边先处置了再说。”

　　花满楼差不多已经吃完，陆小凤却不过刚开始吃，动了动眉毛，没说话。

　　花满楼道：“你跟卓东来有进展么？”

　　陆小凤笑了，“你问的倒当真直接。”

　　花满楼挑眉，“我需要问的委婉？”

　　陆小凤正经脸皮，郑重其事道：“略有进展。”

　　花满楼笑了，“恭喜。”

　　陆小凤道：“多谢。”

　　花满楼道：“这该是好事，你怎似乎瞧着还是忧心忡忡？这可实在不想你陆小凤的作风。”

　　陆小凤怔了怔，“我瞧着如何了？”

　　花满楼抬手，做了个动作，道：“烦心事郁结于心，不得纾解，你瞧起来状况有点糟糕。”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想诉说，可以对我说点什么，如果想喝酒，我也可以奉陪。”

　　陆小凤紧紧握住花满楼的手，“好花满楼，有你在，我就安心的多了。”

　　有些事不好跟花满楼说，但大多数事都是可以的，陆小凤对花满楼的信任是连卓东来都比不上的。

　　花满楼听完事情经过，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叹息着道：“看来得空得去拜访一下卓东来，也好瞻仰其风采。”

　　此时他们正在去往长安居的路上。

　　便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有人快步迎了上来，浓眉大眼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对陆小凤一抱拳，再朝花满楼道：“阁下必定是花满楼花公子。”

　　花满楼一愣，“正是在下，阁下是？”

　　年轻人道：“小人有幸在来凤堡卓总管手下做事，卓总管已在堡中等候公子，还请公子移驾。”

　　他一挥手，便有一辆马车缓缓驰近。

　　花满楼笑了，笑道：“东来这消息可算灵通。”

　　陆小凤耸肩，“我想长安城发生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真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花满楼朝那年轻人道：“你去回复你家总管，便说花某人安置好住处便去拜访。”

　　年轻人道：“花公子下榻之处卓总管早已命人备下，卓总管专门交代了，花公子是来凤堡贵宾。”

　　花满楼看一眼陆小凤方向，微笑道：“不必了，我在长安居下榻便好。”

　　陆小凤眨眼，“我却不在长安居住的哦。”

　　花满楼笑道：“我何时说过要与你住在一处？”

　　年轻人颇为为难。

　　花满楼道：“你就照实跟你家总管说，东来不会责怪你的。”

　　年轻人离开，他虽然看不出这个文弱书生样的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但目前为止，敢直接称呼卓总管为“东来”的人，还不太多。

　　长安居中一大早儿的异常热闹，昨晚温泉方这里毙命，捕快衙役来来往往的处理现场，询问可疑人，客栈里其他人却也几乎都在说话，瞧着人人兴奋。

　　凌不弃正在距离门口不远，瞧见陆小凤二人便是一喜，一边招手一边靠了过来，道：“花公子也来了呀？”

　　花满楼笑了笑，“凌少堡主，好久不见。”

　　凌不弃道：“陆大侠，你们接到请帖没有？”

　　陆小凤想起水天老母昨晚递给他的请帖，道：“什么请帖？”

　　凌不弃眨眨眼，道：“陆大侠，你真该住在长安居的，这里几乎人手一贴。”他从袖中取出红色请帖来，道，“昨晚上有白衣姑娘亲自往每人房间里送了这么个帖子，落款是水夫人，便是水天老母。”说起水天老母，他微微皱了皱鼻子，陆小凤盯着他瞧，微微一笑，没说话。

　　请帖却有两张，陆小凤接过来看，“另一份又是谁送的？”

　　凌不弃道：“来凤堡。”

　　陆小凤道：“来凤堡？”

　　凌不弃道：“今儿个一大早，来凤堡便遣人过来，几乎也是人手一份，长安城，可真是热闹呢。”

　　陆小凤盯着请帖，许久未说话，却再也笑不出来。

　　花满楼道：“帖子上写的什么？”

　　陆小凤道：“水天老母的帖子是说，今日午时在此地宴请江湖朋友，共商江湖事宜。”

　　花满楼道：“这个你已跟我说过。”

　　陆小凤道：“来凤堡的帖子说，池田回归故乡在即，感念中华人杰地灵，愿以武会友，用忍术与江湖朋友切磋交流，时间为巳时初刻至未时莫刻。”

　　花满楼道：“这显然是针对水天老母来的。”

　　往长安城来的江湖人，有些冲着来凤堡，有些冲着忍术，有些凑热闹心态，有些别有用心，但能真切见识到忍术魅力，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相比之下，水天老母的帖子便宛如鸡肋了。

　　陆小凤叹息一声。

　　花满楼道：“帖子让我瞧瞧。”

　　他自然不会用眼睛看，但他的手指跟鼻子远远比江湖上多数人的眼睛更厉害，他把帖子递给陆小凤，道：“这该是在昨晚亥时左右写成，用墨极好，纸张也十分考究。”

　　卓东来是个非常讲究的人，纸张用墨自然是要最好的，做一份文定请帖都要专门跑到京城去，可想而知了。

　　陆小凤沉沉道：“那段时候，只怕恰恰是我往长安居来的时候。”

　　花满楼道：“卓东来一向思维敏捷的很，行事也果断的很，只怕是你跟他说过水天老母想法，他立马便想出了这个应对之策。”

　　陆小凤不能否认。

　　花满楼道：“他没有跟你说，便是怕你心里不舒坦，你若为这个生气，可不显得小气么？”

　　陆小凤道：“如果有人这样子对你，你也会毫不生气？”

　　花满楼道：“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便是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我也不会生气，漫说是喜欢的人。”

　　陆小凤笑起来，“你都可以不生气，我若生气，可不显得太小气么？”

　　两人绕来绕去，凌不弃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你们……来凤堡的邀请你们去还是不去？”

　　陆小凤道：“去，为何不去？即可欣赏卓总管风采，也可见识忍术之魅力，不去可不可惜了。”

　　说完这句话，陆小凤便发现有人在瞪他，李天琳冷着脸瞪圆了眼睛在瞪他。

　　陆小凤笑了，“李姑娘，你早啊。”

　　李天琳冷哼一声，“陆大侠却太晚，我已经等了你很久。”

　　陆小凤一愣，“等我？”顿了顿，笑了，“总不是还要与我打架？”

　　提起打架李天琳便更是阴沉下脸，骂一声“无赖”，道：“家师交代了，若是见着陆小凤，一定要仔细小心的请阁下滚过去。”

　　陆小凤眨眼，“可惜我还不会滚，真是好为难呀。”

　　李天琳道：“那你便勉为其难的走过去吧，家师可是连早饭都不曾吃。”

　　今天陆小凤是一定要来见见水天老母的，昨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水天老母若是心胸狭窄些，或许早设下埋伏等他，等着将他就地格杀，但他不能不去。

　　没有陷阱，姑娘们也没有兵刃相向，只是水天老母的态度忽然变得既淡漠又疏离，甚至不准备请他进屋子里坐坐。

　　水天老母道：“今日妾身身子不适，见不得冷风，便委屈陆大侠在院子里站一会了。”

　　陆小凤道：“陆小凤一向热血的很，多冻冻还是有好处的。”

　　水天老母道：“陆大侠可知我请你来的原因么？”

　　陆小凤道：“还未请教。”

　　水天老母道：“我请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陆小凤道：“请讲。”

　　水天老母道：“昨晚上我对你说了谎，那个未央公子的毒确实是我种的。”

　　陆小凤道：“嗯。”

　　水天老母道：“但是我却绝不会给你解药，甚至你敢救他，我就不惜去杀了他。”

　　陆小凤道：“我并没有想求解药。”

　　水天老母道：“哦？”

　　陆小凤道：“昨天晚上我确实有求解药的想法，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每个女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手段，陆小凤便是再混蛋，也不会想要去揭穿。”

　　水天老母沉默许久，才道：“谢谢。”

　　陆小凤道：“我也有一件事要跟夫人说。”

　　水天老母道：“你可以进屋里来说，屋里暖和的多。”

　　陆小凤道：“我此时还是冻冻的好，我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是卓东来的人。”

　　水天老母吃惊，“你说什么？”

　　陆小凤道：“我已经是卓东来的人，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已经发誓，要做卓东来最忠诚的仆人，所以，昨天晚上，我也骗了夫人。”

　　水天老母惊而站起，怒道：“你——你——你还算是个男人不是？你简直是个懦夫，为了感情，你已经抛弃了所有仁义道德么？你……”

　　陆小凤沉默着，没有还嘴，没有话说。

　　水天老母道：“是我看错了陆小凤，你可以告辞了。”

　　陆小凤便告辞，出门便见到花满楼微微担忧的脸，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花满楼摇摇头，没有说话，抬手搭上他肩膀。

　　陆小凤叹息道：“我这样做，既让水天老母失望，也辜负了卓东来跟松子。”

　　花满楼道：“我们不妨去看看她，说不准还有别的办法。”他说的，自然是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