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习副连和他的俘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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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连长好像不太高兴啊。”刑知远懒洋洋地说。
几个看守他的士兵面面相觑，没人应茬。少校笑笑，知道自己说对了。他打了个哈欠，索性闭上眼睛。
习零确实心情不好。虽然他以为没人看出来。男人站在营地外面掏出支烟来嗅了嗅，又重新装回兜里。他不想冒任何风险。年轻的中尉抬手看看表。他把自己不应该出现的那一点烦躁归咎于演习期间没办法抽烟，又或者此时对最后战果统计的等待的漫长。
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男人把军帽摘下来又戴上，上衣兜里硬质的肩章硌了他一下。
魏广平走了。在演习开始的前几天。习零没去送。他开战前会回来，从窗口上看见魏广平提着行李袋往外走，军绿上衣，穿着他从来没见过出现在他身上的一条牛仔裤，背影看上去不可思议。
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太阳正好。他看着魏广平一个人走了，倒也不觉得苍凉。连长同志依旧是雷厉风行的作风，他走得很快，标准的军人步伐，即使现在他已经没有肩章领花。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象过连长同志不再穿军装会是什么样子。不太习惯。
演习前换主官，这不科学，但合理。尤其是在老魏复员板上钉钉而上面需要他在破格提拔上再添一笔，需要一个独立指挥全连圆满完成演习的战果来锦上添花地证明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的时候。
男人掏出根烟来点上，他喷出一口烟雾，几秒钟过去，魏广平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中尉拉上窗帘，训练场上的喊声依旧远远地传过来。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作战计划，随手把烟摁灭在玻璃烟灰缸里。墙角的衣帽架上挂着套常服，崭新的，一毛三的军衔挺括。
习零把自己的思维扯回到演习场上。他再次抬手看了看表。还有最后二十分钟，演习即将结束。他欠起脚看自己军靴在土地上踩出来的印子，然后漫不经心地揉揉腰，扭身走进营地。
刑知远似乎睡着了。习零摆摆手示意几个兵出去。演习已经接近尾声，或者说，这儿的所有人不过都是在等着导演部的一声宣布而已。战局已定，没人还能改写什么。当然，刑知远不包括在内。So，习零同志觉得自己有必要陪着这位被俘的少校长官一起度过这最后二十分钟的悠闲时光。
他利落地一盘腿，在刑知远身边坐下，听着对方从始至终没变过的呼吸频率，没说话。士兵们已经开始拆卸营地里的器材，把前沿指挥所的隐蔽物卷起来。尖刀连的都清楚他们的连长去了哪。而现在，很明显，他们要做的就是服从此刻很明显是他们新一任连长的中尉的命令。
习零百无聊赖地闭上眼睛，就好像他也困了一样。他感觉自己呼吸的频率跟旁边的那个渐渐趋同。就好像他们俩真的都睡着了似的。
又过了那么五分钟，刑知远终于懒洋洋地开口：“诶，我说，你不打算给我松绑？”
习零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淡淡道：“演习还被结束呢，俘虏同志。有点儿耐心。”
刑知远小幅度地耸耸肩膀：“我很惊讶你有耐心就这么坐在这儿耗着，连长同志。”
习零扬眉。他没搭茬。
刑知远笑了一下，挺费劲地侧过脸。他睁开眼睛看着习零：“想着一雪前耻连命都不要了，可怕的执着啊中尉。”
习零依旧保持着“入定”式的姿势，因为刑知远的语气嘴唇扭曲出一个细小的褶皱：“少校，您的语气有点儿让人恶心。”
刑知远挺爽朗地笑起来：“这可不是跟上级军官说话的语气啊习零。”
习零耸耸肩膀。他霍地睁开眼睛，径自起身迎上从外面进来的郑航，把一脸无辜的刑知远扔在后面。
“结果？”
刚刚结束和总部通讯的二级士官苦着脸：“红军输了。”
中尉不耐烦地一摆手：“我知道。”他道：“战损比？”
郑航小心翼翼地看了习零一眼，生怕自己把这位明显心情不怎么样的领导惹火：“11:3”他嗫嚅着道：“还有”
已经转过身的习零漫不经心地问他：“还有什么，说。”
郑航一咬牙，“报告，导演部通知可以释放俘虏了。”------当然，和他打电话的那位语气可没有这么客气。
果然，他从余光里瞟见连长同志的脸更黑了。习零当然不会不清楚猎豹的作风，------向来的讨人厌，不知道的罪过多少兄弟部队，这回包括他习零。男人冷笑了一下：“特殊部队特殊情况是吧？没听说哪个部队特殊到仗还没打完就敢和敌军要人的。”
很明显这话是冲着某人去的。
刑知远笑笑：“怎么样，习连长，该遣返战俘了吧？”
习零也笑，道：“是啊。大概你的boss等不及想要你回去解释一下落到红军手里的原因。”
刑知远不笑了。“其实也不是那么紧急。”
习零抬手看看表：“当然。”他笑容可掬，“麻烦少校同志再忍耐五分钟，导演部宣布演习结束，我立刻放人。”
刑知远眨眨眼睛，表情特别真诚。他像没看见依旧傻站在一旁的郑航一样冲习零道：“我渴啦，习零。”语气格外亲切，声音格外真挚。
习零盯了他一眼，然后无比平静地走过去翻出瓶矿泉水。拧开口，然后直接从刑知远头顶上倒下去。
俩人好像都没看见站在一边像被雷劈了一样的二级士官。
刑知远笑得露出牙齿：“嘿，我现在真的很想抹一把你倒我脸上的水然后问问你为什么像一个因为丈夫劈腿而疯狂的妻子一样对待我。”他真的动了动胳膊，似乎想像他所表达的一样做，可惜背包绳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某种诡异的扭动。男人伸舌头舔掉那一点点顺着脸颊淌到嘴边的水滴，意犹未尽似的。
习零动了动下巴。他张嘴想要说什么，这才发现郑航同志还愣愣地站在一边。为了避免这傻小子听见更多“不该听”的，习零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冷冷道：“出去吧。”
郑航甚至没反应过来习零时在对自己说话。他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直到他家连长“死亡射线”扫过来并无比冰冷地定在自己身上。二级士官连忙应了声“是”，慌慌张张地往外走，看起来更像是夺路而逃。
刑知远眯起眼睛看着习零：“清场了？”
习零淡淡道：“我不觉得让我的兵认为我们认识是个好主意。”
刑知远看起来有点茫然困惑：“这是事实。”
习零冷笑一声道：“你从来只承认对你有利的事实，刑知远。”
男人又没脸没皮地笑起来：“你果然了解我啊。”
习零忽地也笑了：“是啊。”他慢慢走近他：“谁让我在你心里像妻子一样了解你？”
刑知远看着他。中尉的声音很轻，他的笑容有种很明显的危险的意味，放松了紧绷的下颚线条，然后忽然间让他不想移开视线。
刑知远自己忽然有点不自在。虽然他从来不是那种逃避自己想法的人。So，他也顺从地没有挪开他的视线，直到习零走到他跟前，然后弯下身子给他解开了身上的背包绳。
刑知远做出个挺惊讶的表情挑了挑眉：“哟，我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你给我松绑来着。”
习零把绳子在手里甩了甩，微笑道：“不用客气。”依旧是那种很轻柔的声音，------象征着某人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地愤怒了。
他把自己的手表在刑知远眼前头晃了一下。演习在刚刚已经结束了。
刑知远用力甩甩头，笑道：“多谢你的招待，习零。”
男人感觉着对方头发上的水滴溅在自己手臂上，凉的。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应该的。”
刑知远慢慢站起身来：“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他环顾一下四周。营地的支架和伪装网还没拆，但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外面也没人。
“啊，事实上，的确没有。”习零说。
然后一拳砸过来。
少校被猝不及防的攻击冲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习零那一记正正砸在他脸上，嘴唇磕到牙齿，血味儿弥漫了一嘴。
刑知远微微眯起眼睛，笑了，露出沾了血的牙齿，像食肉动物那样。他反身迎上来。
两个人打在一起，拳头、关节、一切可用于攻击的身体部分发出闷声的碰撞。习零在刑知远的胳膊肘狠狠撞在他胃上的同时扯住他拉开些距离，然后一脚踹上男人侧腹。
两个人各自退开几步，都剧烈地喘息着，眼睛紧盯着对方寻找破绽，寻找合适的进攻时机。
“哈，好长时间没动过手了是吗？”刑知远依旧笑着尽管他知道习零刚才那一下估计要让自己疼上一星期。
习零喘息着，他扬眉道：“我刚刚俘虏了你。”狂妄口气，毫不客气地陈述事实。
刑知远不笑了：“啊，真是荣幸。”他说。漫不经心地晃晃自己的脖子。“我是指，像现在这样。”
然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手。
而不幸的是，习零似乎比刑知远同志快那么零点几秒。
被整条胳膊卡住脖子压在两指粗的钢架子上感觉并不好。刑知远终于皱了皱眉。
“好奇我是怎么抢在你前面的，哈？”习零扬起下巴，他声音因为喘息有些破碎，但依旧是那种狂妄又欠扁的意味：“你真正动手的时候，会把你的头朝右偏。”
刑知远的笑容在还没成型的时候僵了一下，随即忽略掉那一刹那的僵硬重新流畅地出现在他脸上，好像现在正被人压制并恶狠狠地盯着眼睛的人不是他一样。“好吧。”他叹息似地说：“你的确比妻子还了解我。”
习零也笑：“这话我一定转告我未来的嫂子。”
刑知远哼笑一声，垂下眼睛扫扫压在自己脖子上导致呼吸困难的手臂：“不打算松开我吗？”
习零淡淡看他：“你不应该开过分的玩笑。”
刑知远眉梢一挑，“哦？”他说，“我还以为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找个合适的人打一架。心情不太好，是么？”
习零笑了，但声音冷冷：“可以这么理解，”他加上一句：“你还真是体贴。”
刑知远费劲地想要耸耸肩膀，习零加大了他手上的力度。被压制的男人终于挺认真地开口：“再加一公斤的力我的脖子就断了，需要我提醒你你在干什么吗，中尉？”
习零舔舔嘴唇：“谢谢。少校同志，我会在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之前停止这个行为，但需要你不要再挑衅我。”他语气冰冷地顿了一顿，轻声道：“希望我们能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习副连和他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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